廂竹忙放下茶點去給她順氣:“這是怎麽了?是不是被冷風撲了?”
青玉則端著溫熱的茶道:“姑娘,您喝一口,順一順嗓子。”
薑零染看著沉在茶盞底部的太平猴魁的茶葉,眼睛刺疼著道:“以後都不必再備這種茶葉了。”說完撐手站起了身,離開了偏廳。
留了廂竹和青玉一臉的茫然。
“這茶葉不是前兩日才買回來嗎?”
沒等大虎打聽消息回來,薑霽就先一步回到了莊子。
薑零染看他安然無恙,松了口氣,又忍不住埋怨道:“哥哥為什麽不告訴我你昨日去了平肅侯府?”
“那不重要。”薑霽笑著從懷裡掏出一張紙,展開給她看:“哥給你討回來了。”
薑零染看著那薄薄的一張紙,即驚且喜:“和離書?你要回來了?他們怎麽會同意給?”
薑霽笑道:“皇上做主,他敢不給嗎?”
出了宮,他立刻就去了平肅侯府。
而皇上賜的兩本書也早已送達。
老侯夫人和孟致沛見了他,嚇得什麽似的。
縱然心中一百個不願意,卻也不敢和他強。
孟致沛用唯一不帶傷的右手寫了和離書,蓋了印,按了手印。
薑零染默念著紙上的字,哽咽道:“哥,我自由了!”
薑霽看的揪心,揉著她的小腦袋,感傷道:“是啊,我的妹妹,重獲新生了。”
平肅侯府的消息瞞不住人。
沒到午後,和離的消息全城皆知了。
雖然在意料之中,但能夠這樣迅速,解氣,也是令眾人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燕柒靠在雲癡房間的後窗旁,看著街上人群熙攘。
雲癡下樓準備了茶點,上來一看,燕柒竟保持著她下樓前的姿勢,好笑道:“公子來我這觀察人生百態呢?”
說著沒等到回答,雲癡擱下托盤,走近他幾步,歪頭打量他片刻,道:“公子心情不好。”
“我去準備些酒來。”
燕柒道:“若向一個姑娘提親,該怎麽做?”
雲癡腳下一頓,詫然的瞪大了眼:“公子有心上人了?”
燕柒轉過身,看著她道:“該怎麽做?”
雲癡笑道:“自然是找個妥帖的親友做媒,然後提著厚禮去向姑娘的父母提親。”
說著想起了自身的往事,可樂道:“我是孤兒,我未婚夫提親的時候是向我提的,這件事情被他母親怪罪了好久,說不該這麽唐突。”
看他一臉茫然,好笑道:“公子連這都不知道?”
燕柒苦笑:“沒人教過我。”
“我也從未留意過這種事情。”
雲癡不明白他為什麽為這種事而傷神。
“這只是小事情啊。”
“再說,將來您的婚事必然是皇上親賜,一切儀程都有禮部去辦。”
“這些禮俗您不知道也沒關系的。”
燕柒笑了笑:“是啊,只是一樁小事情而已!”
他實在不必介懷!
素芝齋裡,老夫人面沉如水,周身籠罩著怒意。
盯著薑冼木,道:“你親自去莊子,把人接回來!”
薑冼木一臉難色:“事到如今他們怎麽肯?去了也是熱臉貼冷屁股。”
“那也要去!”老夫人厲聲一聲吼打斷了薑冼木的推辭。
薑冼木嚇得一哆嗦,忙不迭的點頭道:“去,去,兒子這就去!”
鄭明蘊眼看著薑冼木出了上房,有心跟著一起走,腳下卻不敢動分毫。
扭頭就正對上老夫人陰冷的眼睛,心口一緊,差點哭出來。
“母親息怒,兒媳也是一時糊塗。”
老夫人不想聽她的廢話,冷道:“即刻把五姑娘送出府,
這兩日盡快挑個人家,一切從簡,不必通知親友,府中上下更不許掛紅。”鄭明蘊驚道:“母親這是要讓五姑娘悄無聲息的遠嫁嗎?”
“可可平肅侯府雖然吃了掛落,但到底還是從二品的侯府,不比那些個窮酸書生破落戶強?”
“再不然就先緩一緩,索性五姑娘還小,能等兩年。”
老夫人冷笑道:“你長腦子了嗎?”
鄭明蘊一哽。
雖然如今的局面不是她造成了,可她在老夫人鋒利的視線下,還是止不住的心虛,咽了咽口水,惶懼道:“兒媳兒媳這就去辦。”
平肅侯府東側胡同的小院子裡,李道士哭了。
孟致沛落到今日的局面,都是他的錯!
他害慘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悔愧,內疚折磨的他想一死了之。
可真把繩子甩在了梁上,系了死扣,他又不敢了。
癱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哭了好一會兒,他終於找到了活下去的動力。
那個背後操控棋盤,不動神色間把他們逼上絕路的人,他一定要抓到!
三月十九是萬壽節,承乾宮裡,燕後秦沛靖在正拿著禮部呈來的儀禮章程看。
皇后剛過四旬,眉眼溫柔,舉手投足間矜貴雍容,保養得宜的臉頰白皙緊致,無斑無褶。
隨意翻了幾頁,慢聲細語問道:“今年交給誰辦了?”
侍候在側的宮女行墨含笑答道:“回娘娘的話,今年交給了信王殿下。”
皇后有些訝然的抬頭:“信王?”
這萬壽節往年都是交給太子去辦的,今年何故交給了信王?
行墨道:“皇上體念太子殿下在豐州差事辛苦,往來舟車勞頓,所以把萬壽節的差事交給了信王殿下去辦。不過一應章程還是要先問過太子殿下的意思才能決定。細算下來,信王算是協理咱們殿下。”
皇后並沒有在這種事情上爭強的意思。
只是突然換給信王去做,她還以為是往年太子出了紕漏,才有此一問。
略點了點頭,合上了冊子道:“既有太子與信王殿下著辦,本宮也就偷偷懶吧。”
行墨笑道:“太子殿下孝敬,從沒為手頭的事情讓娘娘操勞過,您且放心的歇著吧。”
皇后笑意窩心,襯的眉眼間更溫柔了。
七澤軒裡,文季惦著腳看著堆得人高的書桌後面,燕柒束在頭頂的小金冠的一角兒,道:“公子,您看了一晚上了,歇一會兒吧?”
等了片刻,沒人應他。
文季皺起了眉。
這麽看帳,是打算自毀雙眼嗎?
想了想,他道:“公子,薑四姑娘的兄長回來了,她名下的莊子是不是能收回來了?”
“您什麽時候進宮一趟,探一探皇上的口風?什麽時候許咱們開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