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一聽這話氣的直瞪眼:“昨兒是你們說姑娘身上帶煞,會衝撞三姑娘和元誠伯世子的婚事,所以攔著不讓進府,現下又來接,冰天雪地車馬顛簸的,可曾想過我們姑娘的身子禁不禁得住?”
高媽媽斥道:“話可不能亂說!何曾有人攔過侯夫人回府?”說著聲音低了些:“昨兒那只是暫時請侯夫人去西苑住,再說,你們不到底沒去住嗎?”
薑零染神色清冷:“原來高媽媽是換個地方來教訓我的!”
高媽媽一哽,旋即陪笑道:“侯夫人這可就是折煞奴婢了。”
薑零染淡聲道:“媽媽回吧。我身子不便利,就不留您了。”
高媽媽來前可是在鄭明蘊面前立下了生死狀的!
眼看著薑零染要走,立馬就急了,奪步上前拽住了她的胳膊:“夫人養育了侯夫人這麽多年,您可不能這般忘恩負義!今日您必須跟我回去!”
青玉眼看著薑零染被拽的倉倉踉踉,急了:“你未免也太不講道理了,快松開我家姑娘!”
高媽媽反手推了青玉一下:“賤蹄子,再敢唆使侯夫人,我讓夫人發賣了你!”
暖閣裡一聲冷笑:“真真是孤陋寡聞,竟不知薑家這麽大的規矩,伯娘能隨意發賣侄女房裡的丫頭,管事媽媽也這般能耐!”
話音一落,暖閣裡走出兩個人。
一位年約不惑,神情端凝,另一位年約將笄,滿面怒意。
高媽媽驚得瞪大了眼——萬夫人母女怎會在此?!
萬冗乃是當朝二品都察院禦史,一向得皇上器重。
而萬夫人與薑零染的母親孟月姑同出江南,打小便是手帕交,嫁來京城後更是親如姐妹。
孟月姑去世後,萬夫人對薑零染多有照拂,萬家這個驕縱大的么女更是與薑零染形影不離。
這會子自己的所言所行被她們母女撞見,還不齊齊替薑零染出頭?高媽媽心裡發怵。
因有人要買萬家的溫泉莊子,萬夫人昨日帶著女兒萬千千來莊上處理。午間府中下人來送東西,聽了他們的稟報得知了薑零染的遭遇,特來探望,卻不想看到這令人憤慨的一幕。
萬千千一把揮開高媽媽拽著薑零染的手,扶著薑零染坐下,冷道:“高媽媽好大的威風,連主子姑娘也敢隨意撕扯!”
“得虧你沒生在萬家,不然早死一百回了!”
高媽媽脫口道:“剛剛奴婢是在同四姑娘說笑。”
萬夫人笑了,笑的十分和善:“這不是薑府,你一張嘴不能顛倒黑白。”說著揮了揮手:“你且回去告訴你家夫人,今雪有我照看著,不勞她費心了。”
高媽媽額頭見了汗,要死要死,這不僅沒接回薑零染,還惹下這麽一樁事兒!
臨走前悄悄的遞了個眼神給薑零染,指望著她圓一圓,誰知薑零染卻根本不看她。
高媽媽心下更涼,忐忑又憤恨的退下去了。
萬千千恨鐵不成鋼的點了點薑零染的額頭:“你啊你,怎麽就這麽好性兒?這樣作死的婆子還不給她兩個嘴巴,讓她明白明白什麽是主仆尊卑!”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底氣去維護自身的!萬夫人心裡歎了聲。
薑零染抿笑道:“何必與那麽一個糊塗人置氣。”
萬千千看薑零染眼圈泛紅,卻還是努力的帶著笑,心疼的不行,也不忍再說。
薑零染看出萬夫人惱怒,唯恐她回去後讓萬冗彈劾平肅侯府或者薑家大房,
忙寬慰了幾句,打消了萬夫人的念頭。 她是將門遺孤,皇上得知這件事情後為了不寒了將士們的心,一定會怒斥孟致沛和薑冼木,安撫於她。
若再給她賜了平肅侯侯夫人的誥命,那就更糟了!
所以,在她沒定住局面之前,皇上不能插手!
...
孟致沛陰冷著臉回了府。
老侯夫人忙問:“可保下了?”
孟致沛點了點頭。
老侯夫人頓時長舒一口氣:“菩薩保佑。”
孟致沛揉著額角,卻碰到了傷處,疼的嘶了聲,煩躁道:“母親究竟為什麽要保下那賤人!您知道那些個人是怎麽看我的嗎!”
他堂堂平肅侯,因為一個低賤妓子丟足了臉面,別說別人,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愚不可及!
老侯夫人看他一眼:“你不是喜歡她?”
想起了薑零染的話,孟致沛腫脹的臉皮上帶了些陰鬱的戾氣。
他喜歡鄭清儀的知趣兒,單純,與世無爭,更沉迷她美好曼妙的身體以及床榻上的火辣,這些都是沉靜內斂的薑零染所不具備的!
這幾個月來他與鄭清儀相處的時間甚至多過於薑零染這個新婚妻子,更甚至在他知道鄭清儀冒著被翠娘責罰的危險懷了他的骨血時,他是真的感動了,也答應她會說服母親與薑零染,將她納回府。
可薑零染把索銀信甩在他臉上的時候, 他才意識到,這幾個月他對鄭清儀的寵愛,信任,縱容其實都是一個個懸而不落的巴掌,隨著索銀信砸在臉上,這些巴掌也狠狠的摑了下來。
沒人敢這麽算計他!
所以在母親說要用鄭清儀做了結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可母親卻忽然轉變了心意,說必須要保下鄭清儀!
老侯夫人知道孟致沛心裡憋屈,開解道:“咱們要的只是那孩子,待瓜熟蒂落後,你要殺要剮,為娘都不攔著。”
孟致沛知道母親想要孫子想瘋了,卻沒想到她連一個妓生子都要留下。皺眉道:“今雪已經要與我和離,若再讓鄭清儀生下孩子,她怕是要恨我一輩子了。”
老侯夫人想到這個兒媳,一時臉上陰沉的能滴水,佛珠一摔,破口罵道:“你媳婦就是個蠢貨!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還逞能似的往外跑,生怕別人不知平肅侯府有她這麽個人!”
“如今作的孩子都沒了,她還有臉提和離?”說著又看到孟致沛的臉,紅腫青紫血光油膩,一時摘心似的疼,她的兒從小到大連皮兒都沒破過一塊,昨日卻被一個狗奴才打的險些喪命!
咬牙“呸”了一口:“什麽樣的人家養什麽樣的奴才!文叔那個王八羔子這般粗魯狂妄,可見你媳婦也不是什麽端莊賢惠的,這些日子裝模作樣竟差點把我都騙了。”
“要不都說沒娘教的姑娘不能娶呢!早知道就順了薑家老夫人的意思,娶了那個薑三回來,也好過這麽一個誰都克的狐媚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