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柒松開了燕兩儀。
看著沒了頭的蛇身在地上扭曲纏繞,心中一陣惡寒。
眉頭緊鎖著將殿中的人看了一遍,暗暗想,這是意外嗎?
殿門大開。
禁軍裹雜著冷風湧了進來。
鎧甲摩擦著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一時間整個殿裡氣氛冷到了極致。
太子來到皇上和皇后身邊,看著皇上肩袖上濺上的點點蛇血,壓下心頭驚駭,緊張道:“父皇母后可有受傷?”
皇上和皇后都是搖頭,又看女眷那邊亂作一團,忙道:“你快去看看。”
太子忙點頭去了。
燕辜擠開慌張四竄的人,來到皇上身邊。
看著守在皇上身邊的王佔,急聲吩咐道:“快檢查殿中可還有活著的蛇。”說著又衝著皇上道:“還請父皇盡快離開昭陽殿。”
皇上看著一殿的人,皺眉道:“他們在,朕如何能一人離去!”說著看向王佔:“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排查!”
王佔駭然領命,動了起來。
薑霽為沒能第一時間發現薑零染身邊的危險而感到自責,又看燕柒站著把薑零染遮的半片衣角不見,他神色複雜的來到薑零染身邊。
把她拉到旁側,確認了沒有受傷,送著她去了萬伯娘身邊。
這才去向皇上請罪:“末將該死,驚擾了聖駕。”
皇上親自扶起了他,欣慰道:“若沒你驚擾聖駕,朕這會兒怕是早已命喪蛇口之下了。快起來吧。”
皇后在一旁讚同點頭。
那個時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汝州送來的劍上,誰也沒有想到會有蛇。
若不是薑霽眼疾手快,後果不堪設想啊!
薑霽就著皇上的手站起了身,垂首恭謹道:“皇上天命,豈是小小災祟能取之的。”
皇上笑著點頭。
王佔來複命,看到薑霽,想到了他們剛剛那簡短的對招。
年紀輕輕能有如此身手,實屬難得。
今日又護駕有功,以後的前途不可估量啊!
揖手道:“啟稟皇上,已將殿中徹底做了清查,未發現活蛇,也並未有人受傷。”
皇上面上好看了些。
發生了這種狀況,宴會自然是進行不下去的了。
燕辜負責安排賓客出宮。
皇后帶著受了驚嚇的王妃公主們回了承乾宮。
皇上則陰沉著臉往勤政殿去。
太子、瑞王、湘王跟隨其後。
燕柒想了想,也跟了過去。
忙完了昭陽殿的事情,燕辜馬不停蹄的去了勤政殿,一進殿就跪下了,自責道:“是兒臣辦事不利,驚了父皇母后,也毀了萬壽節,兒臣罪該萬死。”
話到最後已是帶了哽咽。
瑞王冷冷看著燕辜,切齒道:“早就告訴過你,能力不夠就不要強出頭。你知道今日的情況有多麽嚴重嗎?”
“若是父皇母后有了好歹,你就是死千回也難抵消身上的罪過。”
燕辜被瑞王叱罵的更加愧疚,卻不敢反駁,道:“都是我的錯,未能面面俱到排除一切危險因素,請父皇責罰。”
燕柒知道燕辜為了這萬壽節有多麽的努力。
看他這謹小慎微的樣子,心下歎了口氣。
看不慣瑞王咄咄逼人,擰眉道:“只是一場意外,所幸沒造成嚴重的後果,以后宮裡多注意防蛇就是。”
瑞王一看燕柒為燕辜開脫,槍頭一轉就對準了燕柒,冷笑道:“子安說的輕巧,你可知道今日那是什麽蛇?”
說著看向皇上,面上猶帶著驚恐道:“父皇,那蛇叫短尾蝮,又名草上飛。”
“行動起來迅猛靈敏,更可怕的是它劇毒無比,
大象被它咬上一口片刻之間便會喪命!”“這樣陰毒的東西混進了昭陽殿,爬附在龍椅之上,定是有人故意作惡。”說著揖手凜然道:“請父皇著派兒臣徹查此事!”
燕辜一聽此話,整個人都慌了,白著臉道:“兒臣冤枉啊,兒臣怎敢放蛇進昭陽殿,一定是有人故意要陷害兒臣。”
瑞王聽他口吻似要反咬,怒道:“你還敢狡辯,這萬壽節是你一手籌辦,除了你還能有誰?”
燕辜登時啞口無言。
呆滯了片刻,懼怕起來,身子微微發著抖,眼淚簌簌的掉,惶惶的看了眼瑞王,又對上皇上飽含揣度的眼睛,慌亂的近乎語無倫次的辯解道:“宮裡宮裡極少有蛇,我沒想到這麽冷的天氣會有蛇,再說往年太子籌辦的時候也從沒見過蛇啊,我我真不知道蛇怎麽混進來的。”
哭著膝行了兩步,殷切的望著皇上道:“兒臣怎麽敢呢兒臣只是想盡心的為父皇辦一場壽宴,兒臣真的是冤枉的,求父皇明察啊!”說著一頭磕在了地上,肩膀抖動著低低的嗚咽遊蕩在空曠的大殿裡。
說著無心,聽者有意。
燕辜的話一落, 眾人神色突變。
是啊,往年都好好的,怎麽偏今年出現了蛇?
皇上皺起了眉,神情變得晦澀。
瑞王與湘王對了個視線,齊齊的看向了太子。
往年太子辦都是平安無事的,今年被燕辜奪了差事,宴上就出事了,若說這其中沒有關聯,傻子都不信!
燕柒也是皺眉,看了眼跪縮一團的燕辜,又看向太子。
太子看視線聚集在他身上,神色平靜道:“如此說來,今日參加宴會的每一個人都有嫌疑。”
瑞王聽聞此言,嘴角帶了抹譏笑。
眸光轉了幾轉,疑惑發問:“他們謀害父皇,能有什麽好處?”
今日若皇上被咬身亡,最終的獲益者,是身為儲君的太子!
他到時候盡可隨意的把罪名安在燕辜身上,清清白白,手不沾血的登基為皇。
燕柒從太子平靜的臉上看到了落寞的傷懷,一時眉頭皺的更深。
“今年是倒春寒,蛇不可能這麽快複蘇。”
“此事或許有蹊蹺,但事情沒個定論之前,我們能做的只是相互懷疑,中傷彼此嗎?”說著不輕不重的看了眼唯恐天下不亂的瑞王。
皇上聽著這話,神色略有舒展,端著茶喝了口。
茶中泡的卻是雪菊茶。
看了眼燕辜,皇上歎氣道:“起來吧。”
燕辜有些受寵若驚的抬頭看著皇上,而後略有些怔懵的爬起了身。
瑞王得了燕柒警告的一眼,心中冷哼,道:“如此更能說明,這蛇是有人故意放進來的。”
說著散漫的瞥了眼太子,意有所指道:“再說,只有可疑之人才會被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