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番笑鬧,二人衣服也亂了,頭髮也散了,對視一眼都是笑了起來。
廂竹重新給二人梳妝整理。
這麽一番鬧,萬千千心裡的那點忐忑慌亂早沒影兒了。
坐在梳妝台前任由廂竹給她梳頭髮。
從薑零染匣子裡捏了根珍珠銀簪把玩著,從鏡子裡看著她道:“你找到你姨母了嗎?”
薑零染歪在軟塌上,拾起話本子看,聞言搖頭道:“他們搬家了,哥哥還在托人找。”
“雖然費些時間,但只要人沒搬出江南,應該能找著。”
萬千千撇嘴道:“自從你父母去世,他們便再沒聯系過,這樣的親戚找來幹嘛?”
薑零染道:“或許是有苦衷的吧,我記得我姨母很疼愛我的,往年我去江南,她恨不能把最好的都給我。”
萬千千道:“還能有什麽苦衷?你姨母家雖不是顯赫高門,但也是家底殷實的人家,你那姨丈可是經商的一把好手,你父母才辭世,他們就斷了聯系,還不是涼薄?”
薑零染沒說話。
萬千千聽她沉默下來,又看了她一眼,道:“我可不是要挑撥什麽,我就是替你們不平。”
薑零染笑道:“我怎麽會那麽想你呢?”
說著也是歎了口氣:“且找找吧,看到他們過得好,也就不理會了。就怕他們是經了難,怕拖累我們兄妹,才斷了聯系的。”
前世她沒能力,現在有了這個條件,自然是要尋一尋的。
好與不好都要有個概念,以後在父母墳前她也好說。
萬千千聽了點了點頭。
常話說,人有旦夕禍福。
“你這麽一說也不是沒可能。”
薑零染有意逗她:“不若讓我妹夫幫幫忙?江南的地界他必然熟。”
萬千千一聽這話,羞的臉通紅,就要起身,卻被廂竹按住了肩膀,道:“姑娘別動,奴婢還沒梳好呢。”
萬千千被迫坐好,氣道:“你也不管管你家姑娘,看她整日胡言亂語。”
廂竹笑了起來:“我家姑娘也就與您說笑說笑。”
薑零染眼看她頭髮要梳好,忙溜了出去。
萬千千起身後找不到人,問廊下的雲夢:“你家姑娘呢?躲哪去了?”
雲夢把針線活放在簸箕裡,起身福禮笑道:“姑娘去廚房了。”
萬千千疑惑:“這會子去廚房做什麽?”
沒一會就看薑零染回來,身後跟著提著食盒的青玉。
隨著二人一起回來的還有一股子誘人的香甜味道。
萬千千嗅了嗅:“做了什麽好吃的?”
青玉把食盒放下,從裡面端出一碗紅豆小圓子甜湯和一碟子米糕並一碟子燕窩糕,笑道:“姑娘特意讓梨子嬸給千千姑娘準備的。”
有了好吃的,萬千千也想不起“尋仇”了,用湯杓舀了一個圓子吃了,軟軟糯糯,非常可口。
薑零染一旁坐著,托腮看她吃的歡快,笑道:“放了花蜜,好吃嗎?”
萬千千點頭道:“好吃。”說著舀了一個要喂她。
薑零染避開,道:“我不想吃。”
萬千千就不客氣了,抱著碗道:“那我可全吃了。”
薑零染又把米糕推到她手邊,道:“嘗嘗,梨子嬸剛蒸出來的。”
白糯的米糕切成一口大小的方塊,壘在盤子裡,上面淋了一層玫瑰花蜜,光是看著便流口水了。
萬千千連吃了三塊,又把一碗圓子甜湯吃光,才停了下來。
這一停下便覺得肚子發撐。
薑零染笑了起來:“可要給你泡一杯消食的山楂茶喝嗎?”
吃了甜甜的東西,萬千千的心情也變得好起來。
看了眼更漏站起了身道:“茶下次再喝。我要回了。”走出兩步,又扭頭看著她:“明兒你可別犯懶,早早的去,我等著你用早膳。”
薑零染笑著點頭稱好。
萬千千一路回了府,並不去找萬夫人,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萬夫人剛安頓了梁修弘,這會子正整理江南帶來的禮單,聽說萬千千回來,笑了笑道:“這丫頭,如今是片刻離不得今雪。”
一旁路娘道:“薑姑娘素來有辦法,每次都能哄的咱們姑娘開開心心的。”
萬夫人不知想到了什麽,神色略顯落寞,微搖著頭歎息道:“可她也不過比嬌嬌大了一歲。”
路娘明白萬夫人為何歎息,低聲道:“在大房手下長大,若不懂點事,日子怕是難過呢。”
萬夫人想著薑零染,再想到了自家閨女的性子,搖頭髮愁道:“真不知道應下梁家的提議,是對還是錯。”
雖說春闈中榜後梁修弘便能留在京中,但若是不中呢?那她的嬌嬌豈不要離她遠遠的一輩子?
萬夫人只要想到這一點便覺得揪心。
看了薑零染的遭遇,她覺得,富貴也好,顯赫也罷, 她都不在乎,只求那人能對萬千千好。
路娘笑了起來,道:“梁公子文采斐然,秉性又溫厚,您不是都見過了?怎麽還不放心?”
萬夫人擰眉不安道:“人心隔肚皮啊。以前看著孟致沛也是個頂好的,可不還是看走了眼?梁家離開京城已多年,到底如何,一面豈能看透?”
路娘低聲道:“夫人?”
萬夫人回神,忙咽下了話頭。
人還在府裡住著呢,若是這番話傳到了他的耳朵裡,兩府可是要生隔閡了。
路娘看了眼屋子裡的幾人:“你們聽到了什麽嗎?”
幾人都是搖頭
平肅侯府裡,孟致沛從夢中驚醒,盯著帳子看了會,猛地坐起了身。
一旁的瞿蓮旋即醒了過來。
她在老侯夫人身邊多年,早就養就了淺眠的習慣,看孟致沛汲鞋下榻,她迷茫不解道:“侯爺要去哪兒?”
沒人答她。
就看孟致沛繞過床榻去了後面的小隔間裡。
孟致沛打開衣櫃,裡面整齊滿當的全是他的春衫。
薑零染嫁來後,這衣櫃曾騰挪出一半給她用。
那時候,這櫃子裡一半是他的衣衫,一半是薑零染的。
十分的溫馨幸福。
可現在。
瞿蓮跟了過來。
看他直愣愣的站在衣櫃前,目光又直又死,她心裡不免有些發怵。
這是醒著呢,還是睡著呢?又或者是夢魘了?
老人常說,身子骨弱的人易招惹髒東西,莫非,孟致沛身上附了髒東西?!
這般一想,瞿蓮的後脊背都竄起了涼氣,她提著心,小聲的喊道:“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