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兩儀狐疑的看了燕柒片刻,直到燕柒覺得燕兩儀的眼睛還算有兩分犀利勁兒的時候,她才轉開了眼,點頭道:“原來兄長也覺得她可憐。”
燕柒悄悄的籲了口氣,胡亂的點頭。
到了太子府,太子留燕柒吃晚膳。
燕柒自然不可能和白芙同桌,告辭離開了。
信王府。
燕辜盤膝坐在臨窗的炕上,炕桌上擺放著一個白玉描金的棋盤。
棋盤上黑白棋子勢均力敵,棋局剛過半便已僵持不前。
像極了燕辜眼下的處境。
萬壽節一事,他不僅沒能給太子重創,反倒把自己坑進了泥沼地。
事後皇上雖然沒有罰他,但在文武百官的心裡,卻認為他不具才乾。
若早知是如此結局,他必然不會這般冒失行事的。
想到今日他在勤政殿向皇上討要差事,瑞王的冷嘲熱諷與皇上眼中的不信任,燕辜就覺得胸口梗著一團氣,硌的五髒六腑都疼了。
雷簡敲門後進了書房,揖手稟道:“殿下,屬下已查清楚了,那日在皇覺寺裡,燕柒與薑零染確實見了面。”
“不過陪同薑零染的還有薑霽。”
“且那在殿中清蠟油的小沙彌說,他們二人並沒說幾句話,只是尋常的打了個招呼。”
燕辜慢慢的摩挲著指尖的棋子。
晦澀的神情逐漸變得陰冷,沉寂片刻,似笑非笑道:“前朝后宮都在找薑霽的靠山。”
“我卻忘了還有一個人最得聖寵。”
“他的話,父皇可從沒拒絕過!”
雷簡順著燕辜的話想了想,驚道:“殿下的意思是說燕柒幫了薑霽?”
燕辜冷笑道:“不無可能。”
雷簡想到什麽,恍然撫掌道:“是了,在皇上升薑霽做副統領那兩日,燕柒是住在宮裡的,定是他在皇上面前進了言。”
燕辜神色舒展開來,緩緩笑道:“如此一來更可說明,燕柒和薑零染有私。”
他又想起了那日牢中單逸安與單志遠對他說過的話。
雷簡明白燕辜的手段,試探著道:“這件事情是不是要傳揚出去?”
若是薑霽任職的事情有內幕,那他的仕途可就到頭了。
這麽一來,也就不必再費盡心思的把這枚棋子收入囊中了。
再有,這件事情傳出去後,燕柒以後再想插足朝政,也難得到朝臣的信服!
燕辜明白雷簡的意思。
凝思片刻,隨手把棋子撂進了棋簍子裡,起身道:“若是這般做,父皇一定會追查到底的。”
“到時候燕柒和薑霽是落不著好,但是背後攪局的人,也難全身而退。”
有了萬壽節的前車之鑒,他不敢再冒險。
雷簡道:“若不然把消息透給瑞王?那位可是想打壓燕柒想瘋了。”
燕辜道:“禍水東引固然好。”
說著笑意變得譏諷:“不過,他雖然沒腦子,但在燕柒的事情上也不敢妄動。”
“消息透給他,他去威逼利誘薑霽的可能性更大。”
“況且,燕柒是否具有威脅,最終還要看父皇的意思。”
聖寵,他窮其一生也得不到的幸運!
燕辜負在背後的手慢慢的捏緊,語調也低沉下來。
幽深的眼睛盯著窗下的水仙花,冷道:“所以,究其根本還是要讓父皇對他失望。”
“父皇覺得他難當大任之時,就是他徹底失去威脅之日。”
雷簡聽燕辜這一番話,笑道:“殿下是不是已經有了計劃了?”
燕辜笑了笑,沒說話
百香覺得很奇怪,明明燕兩儀在宮外,燕辜怎麽不讓燕兩儀請薑零染出府呢?
燕柒看百香臉上持續了兩日的疑惑與欲言又止不減反增,
有些怕他被話給憋死。大發慈悲的問道:“你是想說什麽嗎?”
百香一看被燕柒瞧出來了,忙胡亂的揉了揉臉,揉走了一臉的情緒,擠笑道:“沒有沒有,屬下能有什麽想說的啊。”
燕柒抬眼掃他一眼,又低下頭看鋪子的圖紙,道:“就這一次機會,說不說?”
百香躊躇片刻,道:“那還是說說吧。”
說著近前兩步,低聲問道:“公子怎麽不去找薑姑娘了?”
燕柒沒想到百香想說的是這個。
聽後沉默了下來。
他何嘗不想去找她呢?
可薑霽對他懷有強烈的抵觸與防備。
看薑零染的樣子,對薑霽的態度也是順從的。
他若再冒進,必會適得其反,得不償失。
百香沒得到回答,度著他的神色,卻也瞧不出什麽。
走過去趴在桌沿邊上,看著燕柒的臉,悄聲又問:“公子是不是不在意了?”
燕柒一個眼角也不給,音調輕繚道:“你很閑嗎?”
百香明白他若說出一個“是”字,那燕柒能找出一百件事情給他解悶。
聞言忙不跌的搖頭,站起身後退了三四步,笑道:“那個,那個啥,就就是鋪子裡的櫃子打的差不多了, 屬下去轉轉。”說完腳底抹油溜了
這日宋蘊帶著外甥女金敏佳進宮拜見皇后。
宋蘊是秦明浩的嫡妻,也是皇后的嫂子。
而金敏佳的父親是徐州的徐安侯,母親宋依是宋蘊的胞妹。
此次金敏佳獨自進京,是徐安侯夫婦托秦家給金敏佳在京中尋一門親事的。
眼下宋蘊帶她進宮,是想讓皇后看看她,心中有個數,日後也能幫忙一起相看。
若能得皇后賜婚,那就再體面不過了。
二來,金敏佳若在京中成親定居,多與承乾宮往來,那便是與太子夫婦和燕兩儀交好,於金敏佳而言沒有壞處。
皇后與宋蘊的姑嫂關系處的十分好,今日宋蘊把金敏佳帶到她面前,其中用意,不消說明,皇后也是通透明白的。
笑著看向了下首坐著的金敏佳。
膚色白皙,眉毛比起尋常姑娘的彎眉略顯得平些,有股子英氣。
杏眼黑亮有神,笑起來時會露出一排貝齒。
今日著一襲嫩粉色束腰長裙,發間簪了支金累絲鑲紅寶的蜻蜓發簪,耳垂下掛著燈籠花造型的耳墜。
裝扮的不素不豔,很是得體。
再配著她這一臉的笑,令看的人都明爽起來。
溫聲笑問:“敏佳在京中住的可還習慣?”
金敏佳自進京便在秦家住下了。
秦家上下對她都極其親和,姨母宋蘊更是無微不至。
除了有點想家之外,其余再沒有不舒坦的了。
聞言笑著站起了身,恭敬福禮道:“回皇后娘娘的話,臣女覺得秦家便像是臣女的第二個家,安心又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