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叔自然知道這驚馬會出人命,但薑零染在馬車上,他最開始想到的是要馬停下來。
但嘗試之後,發現並無效,又聽到薑零染的話,下意識的就應了是。
可應過之後,才意識到腦子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出,急吼道:“姑娘,這全都是人!我該往哪走?”
薑零染道:“京沙河,去京沙河!”
京沙河是一條東西流向的河,從京城內直通城外,河水最後匯入沙陵河,與文安街隻隔了兩三條街。
越靠近京沙河,四周的住戶越少。
這瘋馬往那處去,撞傷人的幾率能大大的降低。
大虎買了芝麻小餅出來,原本停著馬車的位置已空空如也,他四下去尋,瞧見了快速消失的馬車車頂,以及遠處行人的驚叫聲。
“怎麽跑這麽快?”大虎急步去解馬韁:“也不等等我。”
剛跨上馬就看兩三個行人壓著心口走過去,嘴裡喋喋有聲道:“哎呀,真要命,差點撞在我身上。”
“那馬瘋了似的跑,必然是驚了,馬車上也不知坐的誰,可要倒霉嘍。”
大虎愣了愣,急聲道:“是,你們,你們說的是那輛馬車嗎?”他指著已經要消失在街口的馬車。
那兩三行人見有人搭話,順著他的手指看了眼,點頭道:“可不就那輛嘛!”
大虎幾乎要嚇死,摟在懷裡的酥餅當啷啷全掉了。
馬車衝出文安街,文叔吼道:“姑娘,您坐右側!”
薑零染明白文叔的意思,忙拽著廂竹坐在了右側。
同一時間,文叔拉動左轡,控制著馬匹往左拐。
速度太快,繞是薑零染和廂竹刻意的坐在了右側,但車廂還是要翻。
文叔撐手一躍,整個人翻上了車頂。
穩下了車廂後,他跳了下來,卻沒坐在車轅上,而是騎上了一匹馬的馬背,企圖能控制住它。
車簾不住的翻騰飄動,薑零染看到了馬背上的文叔,一顆心都揪了起來。
忽的車廂頂上“哐”的一聲巨響,像是被什麽重物狠砸了下。
車廂裡的二人都是驚了一下,倏的抬頭往車廂頂上看。
“哐”的又是一聲響。
這一次,隨著響聲穿透車廂頂的是一記尖鉤。
鉤身足有嬰兒小臂粗細,尖鉤鋒銳,鑿穿車頂後,木屑簌簌的往下落。
薑零染眯著眼去看尖鉤,恍然明白,有人從後面拋了鉤子,企圖拖住馬車!
她掀開車簾朝後看去,瞧見一位騎著馬的單薄少年。
他此刻正竭力勒馬,但一匹馬,很難拖出一輛由兩匹馬驅力的馬車,連人帶馬幾乎被拖著走。
少年顯然也發現了。
咒罵一聲,甩開鉤繩,加速衝了上來。
馬匹從窗邊掠過,快到薑零染不足以看清楚他的容貌。
薑零染快速挪動,撈起前面的車簾。
她看到那少年從自己的馬背上越到了為馬車驅力的馬匹背上,同文叔並肩,要控住驚了的馬。
但驚了的馬哪裡這麽好控制,不管他們是踢是踹,兩匹馬隻攢著勁兒的往前衝。
不斷有巡街的巡防營發現他們,可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被甩在了後面。
慶幸的是越往京沙河走,行人越少。
文叔跳回車轅上,看著薑零染道:“姑娘,停不下來!”
薑零染遠遠看著京沙河面,咬了咬牙道:“跳河!”
文叔嚇了一跳:“跳,跳河!?”
薑零染道:“難道要跳馬車?”
文叔說不出話了。
這種情況下,他跳馬車都難保不受傷,更何況薑零染和廂竹?
那少年也察覺到了不妙,
跳到了車轅上,正好聽到這對話,道:“對比起來,跳河能活命的機會確實多一點。”“但,我有更安全的辦法。”
薑零染此時看清楚了他的容貌。
黑黢黢的膚色,稍顯柔和秀氣的五官,最讓人記住的是他的一雙眼,黑的發亮。
薑零染隱約記得,她好像也見過這樣的一雙眼!
只是,這會子她想不起來,也沒工夫去細想。
文叔也算是與他並肩作過戰了,聞言忙就道:“公子有什麽好辦法?但說無妨。”
少年單膝跪在車轅上,緊緊盯著越來越近的京沙河,語調沉沉道:“以這個速度衝進水裡,這兩位姑娘必然會撞在車廂上,屆時撞暈都是有可能的!這種狀態下掉進水裡無異於是找死。”
說著扭頭看著文叔:“忘了問,你會泅水嗎?”
文叔忙點頭:“會,我會!”
少年大松了口氣:“那太好了!”
“咱們一人帶一個,上車頂!”說著順手往裡撈了一把,拽住了薑零染的手腕,用力一拖,人就被帶著上了車廂頂上。
馬車的奔跑速度太快,他們根本站不穩,只能半跪在車廂頂上,手扣住車簷,以穩住身體,免於被顛簸下去。
薑零染被少年單臂壓著,聽他道:“跳的時候一定要避開這瘋馬,免得沒淹死,倒被它踹個內傷。”
薑零染點頭,道:“多謝公子。”
少年呵笑了聲:“還知道謝我,看來沒嚇傻。”
文叔已經明白了少年的意思,忙攜了廂竹,翻上了車廂頂。
望著河面,四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而後跳了進去。
冰涼的河水沒頂,冷的薑零染牙關打顫,憋著的一口氣差點嗆出來,她忙捂住口鼻,穩住心神。
馬車就砸在了不遠處,兩匹瘋馬一入水便瘋狂的掙扎,攪得河水渾濁。
薑零染能看到的東西很有限,但她記得那少年應該就在她身邊才對,這會子怎麽不見了!?
難道是入水的時候撞暈了?!
這般想著,薑零染心中焦急起來,蹬腳往下遊,努力的睜大眼睛找尋,卻什麽都沒看到。
莫非找錯方向了?!
她四下看,後衣領子卻忽的被揪住,一股力氣帶著她往上遊。
薑零染在水裡抬頭,依稀分辨出揪他衣領子的人不是文叔。
而廂竹不會泅水。
應是那少年。
薑零染心下微松,伸展著手腳往上遊。
一口氣憋到了極致,衝出水面後,薑零染猛地深吸一口氣,鼻腔裡嗆了水也顧不上。
少年浮在水面上,喘了兩口氣道:“他們人呢?”
薑零染聞聲看過去。
這一眼,她猶如看到了奪命閻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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