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雲癡時常得常青的冷白眼,她明白是為什麽,也不在意。
燕柒對她有恩情,她身微力薄,沒什麽能報答的,能做的也就是與他一起做場戲。
眼下燕柒找到了喜歡的人,她這台戲,是到了落幕的時候了。
“姑娘這是要去哪兒啊?”
雲癡聽著常青陰陽怪氣的語調,微微笑了笑道“去找柒公子。”
常青一聽這話,一個咕嚕的站起了身,笑容堆了滿臉,幾步走到雲癡身邊,殷切道“姑娘這樣想就對了。”
“不過,何必親自去找?請柒公子來不是更好?”
“柒公子忙碌,抽不開身。”雲癡笑意不變,溫聲道“反正我時間空余,閑著也是閑著。”
常青一聽就點頭“是這個道理,他不來,你就去找,合該如此。”
雲癡含笑頷首。
到了承春坊卻被告知,燕柒去了太子府赴宴,午膳後方歸。
小荷蹙眉道“姑娘,怎麽辦?”
她們能找來燕柒府上,卻不能找到太子府上。
若是無功而返,常青哪裡必不會有好話。
雲癡衝門房頷了頷首,帶著小荷下了台階“這個時候回去也是落得無趣。”
“咱們去前街逛逛,順便用個午膳。”說著看了眼身後的府門“然後再來。”
小荷不想回去挨罵,聞言點頭稱是。
薑零染風寒未愈,不敢久抱小皇孫,唯恐過了病氣。
而太子妃也不敢勞累她,抱了會兒,有個意思在,就讓乳母接了過去。
太子妃把手邊的點心盤子朝她推了推,輕聲道“嘗嘗,廚房新蒸出來的桂花糕。”
薑零染笑著捏了一塊,咬了一小口。
湘王妃也捏了一塊,低聲道“兩儀怎麽還不來?”
薑零染搖頭“她最是喜歡這樣的場合,今日確實有些遲了。”
白蓉接話道“莫不是皇后娘娘拘著她,不準她出宮?”
湘王妃搖了搖頭“今日這樣的日子,應該不會。”
薑零染也讚同湘王妃這話。
白蓉蹙眉又道“莫不是路上耽擱了?”
薑零染明白白蓉的意思,輕聲道“公主的車輦,應該沒人敢阻攔吧?況還有禁軍跟隨。”
太子妃聽到了三人的嘀咕,低聲吩咐盈彩,讓府裡的小廝去迎一迎燕兩儀。
盈彩悄聲退了出去。
一塊點心吃完,薑零染端茶喝,忽然和對面一位年輕的柔弱婦人看了個對眼。
那人偷看被發現,有些羞赧,忙頷首並報以微笑。
薑零染回了個笑,垂眸喝茶。
湘王妃看見了。
喝茶之時用杯盞做了遮掩,低聲與薑零染道“她是隨著元誠伯夫人一起來的。”
薑零染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一個人來。
元誠伯夫人的侄女,姨娘李氏。
不著痕跡的又看了一眼,瞧見了她微微凸起的小腹。
她又想起了家廟中的薑婉瑜,強勢如她,若得知了李氏懷孕的消息,會是何種心情?
廊下響起了請安聲,緊接著燕兩儀走了進來。
太子妃笑著打趣兩句。
燕兩儀輕輕笑著,與人見了禮後便在薑零染身邊落了座。
微垂著頭,神色有些懨懨的。
薑零染和白蓉都奇怪她會如此。
蹙眉道“怎麽了?”
燕兩儀有氣無力的搖搖頭。
二人眉頭皺的更深。
太子妃瞧見了,心中也是存了疑,尋了個由頭讓她們出去了。
三人出了花廳,到了湖邊的水榭。
離了人群,燕兩儀才道“昨日若丹去宮裡找我玩,不小心墜了湖。”
白蓉和薑零染聞言都嚇了一跳“然後呢?”
薑零染這才想起,
今日國公府來赴宴的只有老國公夫人,而宋蘊和秦若丹都沒有到場,她還疑惑來著。原來是發生了這種事情。
燕兩儀歎了口氣,自責道“都是我不好,明明就在她身邊,卻沒能拉住她。”
二人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莫不是看燕兩儀這樣,人莫不是沒救上來?!
燕兩儀頓了口氣,接著又道“幸而有個路過的侍衛發現了,將她救起,不然。”她沒說完,臉色隱隱發白。
薑零染和白蓉都是大松了一口氣。
白蓉心有余悸的推她一把,嗔道“你嚇死人了,下次一口氣把話說完好不好?”
薑零染想著承乾宮後面的湖,那湖不大,且她們並非是頭一次去玩,路熟的很,怎麽會墜湖?
心中想著,嘴上便問了出來。
燕兩儀聞言面上露出古怪之色,蹙眉道“我們在湖邊看魚,她不知怎的腳下一歪,就掉了進去。”
“事發突然,誰都沒防備。”
“後來她被救上岸,說是忽的後膝彎一痛,腿不受控制的打軟,整個人就掉了下去。”
“可跟著的是我宮裡的人,誰也不敢背後下手!”
隨著燕兩儀的話落,水榭中靜了下來。
薑零染和白蓉對視了一眼,眼底皆是驚然。
皇后和秦家的關系,燕兩儀絕不會做這種事情。
但秦若丹也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她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嗎?!
難道真的是飛鸞殿的人有問題?
薑零染看燕兩儀眼底發青,明顯是一夜沒睡好。
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觸手冰涼涼的,她忍不住握住在手心裡暖,輕聲道“沒人會懷疑你的。”
“秦姑娘也不會。”
“她那般說,許是真的嚇著了,你別多想。”
燕兩儀沒說話,眼眶卻紅了。
白蓉哪裡見過燕兩儀這般,無措道“怎麽還哭了?”
“秦姑娘不是沒事嗎?你別難過了。”
薑零染卻知道她為何會如此。
聽太子妃說,當初發生天星山的事情後,燕兩儀自責了好久。
現下遇到了秦若丹這事,她怕是又覺得錯在自己了。
二人安撫了好一會兒,燕兩儀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薑零染問道“皇后娘娘,沒調查嗎?”
燕兩儀吸了吸鼻子,甕聲翁氣的道“怎麽沒查?在場的人都帶去審問了,可什麽蹊蹺之處都沒有。”
“且禦醫也檢查了,若丹的膝蓋並沒有受傷的痕跡。”
“查到此,她也慌了。”燕兩儀又是歎了口氣“或許也是怕因著自己的言論,造成我或者飛鸞殿中的人受罰,後來就改了口,說是自己不小心跌進去的,無關旁人。”
“母后見什麽都查不到,又擔心被有心之人知道後拿來作文章,便就壓了下來。”
既是如此,薑零染和白蓉就不好再多問了。
只是,此事確實蹊蹺了。
是誰說了謊?
又或者是誰藏在了暗處?
做這件事情,是單純的想置秦若丹於死地?還是想要以此破壞皇后與秦家的關系?
秦家若與太子黨破裂,確實會給太子的對手帶來不小的利益,但他們也未免太天真了!
皇后是秦家女, 秦家是最牢不可摧的盟友、至親,他們企圖用這等小手段離間,不光不會成功,反而會打草驚蛇!
一旦涉及朝政,話題便就不是她們這些閨閣女子所能議論的了,白蓉和薑零染都沒有再深談下去。
只是安撫著燕兩儀,又相約了日子一起去探望秦若丹。
宴會之後,薑零染與太子妃等人辭別,回了府。
剛走到承春坊附近,就見百香等在路邊。
文叔勒馬,與百香揖了揖手。
百香還禮,而後走到車窗下,恭聲道“姑娘,公子請您茶樓一敘。”
車廂裡,薑零染應了聲,找出帷帽帶上,進了茶樓。
雅間裡,燕柒面前放著杯茶,正低頭看著什麽。
聽到開門聲,抬頭望過去,眉眼間頓時染了笑。
薑零染見他如此,也跟著笑了起來,走過去道“在看什麽?”
燕柒沒答,而是問道“你風寒好點了嗎?今日大夫診脈怎麽說的?”
薑零染道“好很多了,再吃幾副藥就可以了。”說著在他對面坐下。
低頭看著他推過來的書冊。
翻開看了眼,發現是本草木樹植的畫冊,她有些莫名道“這是什麽?”
燕柒笑道“雙吉坊的宅子修葺的差不多了。”
“你瞧瞧喜歡什麽樣的花木草植。到時候院子裡選喜歡的種,日常看著也歡喜。”
薑零染蹙眉道“你別為這些小事情費心,商行無事的時候就多休息。”
燕柒笑起來“但凡家事,都不是小事。”說著催著她道“你快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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