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相思扣
待莫輕淺診出凌無心為何會這樣,一向冰冷的聲音也帶上幾分急切。
“你真是不要命,中了相思扣還敢用內力強壓,再妄動內力,便爆血而亡了。”莫輕淺此時隻覺得生氣,倒不在意凌無心的無理了。
“還未娶到沫兒你,本公子絕不敢死。”原本有神的雙眼有些迷離,聲音沙啞卻滿是魅惑。
莫輕淺無暇再計較他說什麽,素手點在凌無心的穴位,泄去他的內力。凌無心力道被解,虛弱的倒下,眼看要將莫輕淺完全壓在身下,她卻輕巧的躲開,翻下床去。
凌無心看向她的目光更是變得炙熱,身上的中衣早已浸濕,卻硬是用殘留的神志強撐著不去觸碰莫輕淺。
莫輕淺撕開凌無心的衣衫,極快的下了一針。凌無心悶哼一聲,這一針,還真疼,好在這疼痛讓他的意識反而清醒了些。
莫輕淺從懷中拿出一個淡青色的精致小瓷瓶,取出一枚雪凝丹塞進了凌無心嘴裡:“去你院中的寒潭浸泡三個時辰便可全解。”
凌無心一手撐起身體,聲音仍有些虛浮:“還有一人,你可願救?”
“……方柔?”
“沫兒聰慧。”
莫輕淺已經不想再去計較稱呼的問題了,聲音又恢復了平時那般:“你們互解便可,亦或是你那些佳人,聽說凌二公子時常讓人帶許多美人陪伴左右,怎的連個暖床的也沒有嗎,何必受那寒潭浸泡之苦。”
“美人在側,皆是掩人耳目的表象,到如今,本公子還留著清白之身,只等著什麽時候得了離姑娘的心。怕只怕,是沫兒有所誤會。”凌無心拿出帕子,莫輕淺一眼便認出,那是在來天下第一莊的路上凌無心遞給她的,前幾日,莫名被方柔喚去便留在了她那裡。
帕子上相思扣的香甜氣味還未散盡,莫輕淺立刻便明白過來,方柔竟將這汙水潑向了她:“幾日前她喚我去北院,說莊中可聽她講心事的人不多,談到成夫人,便痛哭不已,向我要了那帕子。本就要還你的,沒想到是這種方式。”
莫輕淺看了看凌無心,已經清明了的雙眼,不禁問道:“你為何信我,不是我下的藥?”
“若與姑娘相處日久,自是知道姑娘為人,怎會用這般手段,況且,你怎忍心將我拱手他人。”
莫輕淺心口一動,臉上卻不顯露半分,轉身背向而站,凌無心看不到她的表情:“她若未用內力壓製藥性,配以天花粉、知母、梔子、白微、龍膽草、寒水石煮水服下,再取寒潭水加入薄荷葉濕身沐浴,如此可解,隻對她而言,涼性傷身,也是她咎由自取。”她收起雪凝丹放入懷中,且不說這藥對方柔這樣柔弱的女子來說藥效太過強烈,再者,這雪凝丹製作實在不易,她可舍不得如此浪費。
“唉,真舍不得離開沫兒你的暖床。”凌無心現下神志已經清明,邊說邊從床上起來,那敞著的中衣露出健碩的胸膛,向來只見女人以色示人,這個人倒更愛反著來。
莫輕淺看慣了他如此,幾步走到門口,將門打開:“你的媚藥還未盡解,我可不想留個危險在身邊。”
凌無心想到方柔的媚藥還沒解,又不似自己有內力深厚,時間不可再耽誤,遂也未多留,隻深深的看了一眼莫輕淺。
這個女人的醫術,可不是略懂這麽簡單,真是越來越讓他喜歡。
有些人就是這樣,於千萬人中遇見,只是一眼,便知此生,心終有所屬了。
方柔的屋內。
已經是第五桶水了,丫頭伺候方柔沐浴後裹著被子靠坐在床上,身子還在瑟瑟發抖,咬著下唇牙也不住的打顫,兩行清淚悄無聲息的落下。
靜巧端來一大碗熱薑茶讓方柔喝下:“小姐快喝些薑湯暖暖身子,凌二公子送來的這些清潭水過於寒涼,可別傷了身子。”
“靜巧......他就這麽不喜歡我嗎,寧肯用這寒潭水,也不願......我不甘心,我到底哪裡配不上他......他甚至寧可相信那個買來的丫頭,也不相信我......我只是喜歡他,我只是想嫁他,他就這般不願嗎......”方柔越說越覺得委屈。
“小姐......凌二公子許是......許是念著君子之德行,想必他是不願用這樣的方式,怕有損小姐的名聲。”
“爹想在江湖揚名之心已久,四家相聚之期在望,他早有意讓我能入四大家中,我若再未有行動,恐怕也只能從了爹爹的心意......可我又如何能甘心,我心悅之人明明就在眼前, 偏偏像隔了座山,不得其情,不入其心。所以自你說了這法子,我也是願意的。卻不想,是這樣的結果......”方柔面無表情,沒了平日跋扈的氣焰,只剩下小女兒的柔弱無助,聲音中透露幾分淒涼和決絕。
“小姐萬萬不可失去希望,若您不知情愛為何,不明自己心之所向,父母之命,從了便是。可您既是真心喜歡凌二公子,若不爭取,才是遺憾。”
方柔聽著靜巧的話,好像又重新看到了希望一般,可想到今日種種,複又垂頭歎息:“我今日連女兒家的名聲都不要了,他都不肯,還讓我如何努力。”
靜巧接過下人遞來烘熱的棉被,為方柔仔細裹好:“四家相聚乃是大事,凌二公子定然也會去,今日之事,凌公子為了保全您的名節並未聲張,您便去求了莊主,與他一同前去,這一路上的朝夕相處,總會有感情的。”
聽了靜巧的話,方柔總算止住眼淚,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尋到一點希望,這或許是她最後可以爭取的機會了。
方柔從層層包裹的棉被裡伸出手,握住了靜巧的手,因寒意還未退去,雙手還有些發顫:“靜巧,你雖是下人,我卻當你如親姐妹一般。這些年,也多是你為我謀劃、打算。待我心願得償,我也定為你尋個好郎君。”
靜巧握著方柔的手,欠身行禮,一如她名字一般低眉順目,靜淑乖巧:“是小姐抬舉奴婢了,小姐待奴婢極好,奴婢自當為小姐分憂。”
方柔難得收起平日的跋扈,對靜巧所言,字字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