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凌無心的心
“在來宮家的路上,我與方柔打了個賭......”
凌無心原本平靜的面容上,帶上幾分嚴肅。
“她說離姐姐一定做不到讓宮家收下五兒,我便賭離姐姐若做到了,她就得離開你......”
凌無心嚴肅中,雙眉微蹙,賀思思往何溪身後又縮了半張臉。
“當時宮水玉就在一旁,拿出了一個棕色瓷瓶,說她有一毒藥,名為葬心,可以封人七情六欲,再不能動情動心......”
凌無心聽到這裡,臉上已經布上一層冰霜,嚇得賀思思已經完全縮到何溪身後,凌無心看不到她,只能聽到她的聲音。
“我本就沒打算用那藥,就先搶下來自己收著,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方柔偷了去,真的......與我無關。”最後一句話說出來時,連賀思思自己都有些心虛,她也不想事情會變成這樣,還怎麽與自己無關。
何溪也聽明白原委,想來賀思思說的那葬心之毒,現在是被公子服下了。
他伸手將賀思思從自己身後拎了出來,賀思思掙扎著想要拍掉他的手,可赤手空拳的,她哪裡敵得過何溪,呼吸間,她就被提到了凌無心面前。
完了,如果連何溪都不幫著自己,凌無心還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剝了。
“公子......”何溪抱拳單膝跪地,“此事,是賀思思引起的沒錯,無論您要怎麽懲罰賀思思,屬下都願意替她受罰。”
賀思思前一刻心中暗暗埋冤著何溪,這一刻,心中只剩下滿滿的感動。
她吸了吸鼻子,頭微微上揚,讓眼眶裡的眼淚不掉下來:“喂,誰要你替我受罰我,凌無心,這事是因我而起,害你中毒,也不是我本意,要打要罰隨便你,我賀思思認,但只有一點,你得帶我去找離姐姐。”
凌無心一直沒有說話,他想的根本不是要怎麽報復賀思思,而是這個宮水玉拿出這藥的目的,究竟是為了誰,她定然不會想到會是自己服了那藥,那就是莫兒?難道僅僅就是在初相識的那一面,她就認出了莫輕淺的身份?
他越想越擔心,越擔心,心口的痛感就越清晰。
賀思思見他一直不說話,一手用力的揪著胸口的衣服,突然想到自己臨出谷前,父親交給自己的藥,忙從隨身的小包裡拿了出來:“你看看這藥,或許有用。”
當初爹交給自己時,說這是療傷保命的上品藥,不知道對中毒是不是也有用。
凌無心接過賀思思手裡的藥,揮了揮手讓何溪起身,他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哪還有力氣罰人。
打開白玉瓷瓶,一股濃鬱的藥香飄出,凌無心精神一震,這是......
“玉清丸!”何溪驚呼出聲。
雖然神醫谷已經從江湖上消失多年,但是出自神醫谷的玉清丸,卻還有不少人識得,且是千金難求的東西,想不到賀思思居然有。
“是離沫交給你的?”凌無心跟著問道。
“是......也不是。當初在......就是離姐姐有求於我爹,為了感激我爹的幫助,所以將這藥給了他,我爹又擔心我的安危,把藥給了我。”賀思思還記得爹對她的叮囑,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
難怪,凌無心也猜到這藥是出自莫輕淺,只是她江湖經驗還是太少,這樣不懂偽裝,若是遇上有心人,她的身份,豈不是輕易就暴露了,但看賀思思的樣子,明顯還不知道莫兒的身份。
凌無心倒出瓶中的藥,還有四粒。他將其中一粒送入口中,剩下的放回瓶中,閉目開始調息。
賀思思見這藥對他有用,長長舒了一口氣,將剩下的又收回到自己隨身的小包裡,她可舍不得全給了人。
這玉清丸當真是世間難得的良藥,就是這樣誅心的毒,配合凌無心深厚的內力,總算是能壓製一時。
何溪的一顆心,也放進了肚子裡。
賀思思與何溪都不敢離開半步,就在門外為凌無心護法。
這一等就是兩個時辰,凌無心從屋內出來,臉色已經較早上好了許多,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此時再想莫兒,已經沒有先前那樣明顯的痛感了,不愧是出自神醫的藥。
“賀思思,你的離姐姐有事先行離開了,但是不久之後,她定會去四家相聚之處,我一定帶你同去。”凌無心原本因為這毒,想要暫時避開她,但是想到她的身份可能早已被人識破,這一路可能會遇上他不知道的危險,他就下定決心,就算是自己因此毒錐心而死,也不能放她一人不管。
“公子,你的毒?”何溪關切的問,這些日子以來,他將太多的注意力都放到賀思思的身上,居然連公子中毒都不知,這要是讓老閣主知道了,他真是萬斯難辭其咎。
“放心,這毒雖刁鑽,但有思思的要,一時還要不了本公子的命。”
“是屬下護衛不力,請公子責罰。”
凌無心擺了擺手:“別動不動就責罰的,我這不是沒事嗎,回頭不告訴我爹就是。”
“何溪並不是怕老閣主的,而是擔心公子。”
“知道知道, 為了莫兒,本公子還不能死,只怕也沒那麽容易死,把你的心放回肚子裡。”
何溪猶豫了下,又道:“那思思......”
賀思思聽到何溪提到自己,用眼神小心翼翼的瞄向凌無心。
是啊,這凌無心連自己那麽寶貴的藥都吃了,難不成還要與自己計較吧。
“她......”凌無心挑眉看著賀思思,何溪居然這麽擔心這個丫頭,“她是始作俑者,本公子絕不能輕饒。”
賀思思又跳腳了:“凌無心你個無賴,我都把自己保命的藥給你了,你怎麽還要罰,這回本姑娘不認了!”
何溪不自覺咽了咽口水,公子的樣子,哪裡像是要罰她,更像是......耍她。
“你不認?那本公子也不認,剛才誰吃你的藥了。”凌無心還沒有換下那一身破衣,再加上現在這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還真是將“無賴”詮釋得極其完美。
“你......”賀思思氣的發抖,“你以為離姐姐不在,就沒人製得了你,是......嗎?”
“唉,還真是!”
賀思思拔出腰間的千機弩,實在忍無可忍了,對準了凌無心就撥動了機關。
何溪僵硬的臉上,有了些松動,看著兩人這樣,也沒有阻攔。
公子還是從前那個公子,賀思思也是如常的賀思思,看來公子也沒打算要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