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二使歸得故國,魯王已是在子貢回歸曲阜之前,便收到子貢傳信知曉吳國相助之事,故而子貢還未進入曲阜城,百姓已是在城內等候子貢多時。待子貢進入都城,便在百姓夾道相迎之下進入了魯宮。而另一方面,蘇代回到齊國都城臨淄城中,遂入齊宮向齊王複命,齊王田遂正在章華殿內與孟嘗君田文,上軍將軍公孫夏,車騎將軍陳書商議伐魯之事,聞得內侍來言蘇代出使歸來,齊王即刻傳召蘇代入殿。
眾人見蘇代入得殿內,頗有疲憊之感,其神情亦有苦色,眾人知曉此次蘇代出使吳國怕是未能達成齊王所托,蘇代乃是孟嘗君門下,只見孟嘗君田文見蘇代入殿,遂言道“蘇卿一路車馬勞頓,為我齊國奔走,本君心下頗為不忍”
蘇代聞得孟嘗君之言,見孟嘗君並未著急詢問出使吳國之事,更有體恤之意,蘇代心下不禁生出感動之色,然亦知眾人心中期盼,遂向齊王跪拜一禮道“下臣此番出使卻是有負王上所托,還請我王責罰”
眾臣聞得蘇代之言,心下亦不住暗歎一聲,只見齊王田遂聞得蘇代之言,並未即刻作語,在田遂想來齊國近日與吳國並無戰事,吳國攻伐越國之際,齊國更未乘虛而入,此刻聽聞蘇代之言,心下不禁生出莫名之色,遂言道“汝且將出使吳國之事盡數與寡人道來”
蘇代聞得齊王之言,見齊王並無要自己起身之意,又見齊王頗有疑惑之色,蘇代遂將那日吳國殿中之事一一道來。
待蘇代言罷,殿中之人聞得子貢竟是帶去魯國國書,此刻魯國更是依附於吳國,眾人這才釋然,齊王聞得此間詳情,心下知曉此番失利,實非蘇代之過,然齊王心下又不禁生怒,魯國反叛齊國,如今又依附於吳國,大有譏諷田氏一族得位不正之意,而吳王亦不思齊國之恩,竟決意助魯,實乃是欺人太甚。
只見齊王神情一陣變換之下,遂言道“蘇卿請起,此事寡人亦是知曉,非汝之過,汝自退去”
蘇代聞得齊王之言,遂起身告罪一聲,轉身出離章華殿,另行前蘇代又是看了孟嘗君一眼,見孟嘗君露出安慰之色,蘇代這才心下稍定。
待蘇代出得章華殿,田遂遂怒聲道“吳國竟這般無禮,若不能攻佔魯國曲阜,寡人絕不罷休”
殿下三位重臣見齊王惱怒之下,並未即刻出聲,齊王見三人並未作聲,遂歎息一聲,言道”寡人如何不知眼下吳國已平越地.再無掣肘之事,而我齊國自我田氏代替薑氏以來,士族多有叛離之事,人心還未穩固.伐魯一事寡人已是當朝決意,若因吳國相助魯國,我齊國便不行伐魯之事,只怕我齊國人心更會離散,而列國亦會恥笑我齊國畏懼吳國之威。”
殿下三人皆是田氏之臣,故而齊王並未隱瞞心中擔憂,自田氏代齊以來,齊國士族多有出走他國之舉,故而齊王伐魯頗有迫使魯國重新依附齊國之意,自然亦有堤防吳國之意。
孟嘗君田文見齊王已是生出憂色,心下不禁一歎,遂又出言道“王上之言,下臣亦深以為然,只是王上可曾想過,若我齊國大軍在伐魯之戰中失利,我田氏又何以向臣民交代,管氏與司馬氏早有不臣之心,只怕亦會借此發難”
田文之父與上代齊王乃是同胞兄弟,而田氏能成為齊國公室乃是田文與田遂祖父田陳所為,故而孟嘗君與齊王同出於一脈,只見齊王聞得田文之言,眉頭又是緊鎖,沉默許久之後,竟是露出決然之色,望向田文言道“兄長之言,
寡人如何不知,只是兄長當知如今晉國已是三分,霸主之名已是名不副實,楚國更在吳國攻伐之下退守國都,若我齊國不能遏製吳國之勢,只怕下次諸國會盟之際,吳國便會成為新一代霸主,而我田氏傳承神力本就弱於其余七國,若我齊國示弱於吳,我齊國何以再立於上八國之列,故而寡人決意興兵三十萬伐魯” 田文聞得田遂之言,心中再無憂慮,只見其頗露寬慰之色,向齊王言道“聞得王上此言,下臣心中不禁生慰,想我田氏歷經數代這才替代薑氏執掌齊國,若不能使我齊國稱霸於諸國,我田氏子孫何以面對先祖,伐魯之事下臣並無異議”
田遂見田文竟是讚成興兵伐魯,田文方才之言頗有是試探之意,田遂不由心下大定,想來田文對於伐魯之事亦是成竹在胸,遂言道“兄長心中想來已有籌謀,快於寡人道來”
田文見殿中之人皆是望向自己,亦作不隱瞞,遂言道“下臣料想吳國大軍方才平定越地,已是疲累不堪,若要出兵助魯,怕是要抽調楚地駐守之兵,而此刻楚國在春申君主政之下,已是有了可戰之兵,若是我王能修書於楚國春申君, 在我出兵伐魯之際,春申君於郢都出兵攻打駐守楚地之吳軍,想來春申君定會意動,如此我齊楚兩國行成犄角之勢,吳軍收尾不能相顧,吳國必定大亂,此番興兵當能一舉攻佔魯國,更能與楚國修好”
田遂聞得田文之言,心下不禁大喜,遂大笑道“兄長之言,甚慰寡人之心,如此寡人即可修書於春申君,隻待春申君回信,我齊國即刻出兵攻伐魯國”
殿中公孫夏,陳書聞得齊王與孟嘗君之言,當即附身拱手道“王上英明,有君上在朝運籌帷幄,我齊國必當稱霸於諸國”
齊王此刻心中亦是勝券在握,遂望向兩人言道“汝等即刻回歸大軍帳中,準備伐魯之事,此戰當要振我齊國之威”
兩人聞得齊王之言,心下亦是振奮,遂言道“謹遵王上令諭,臣等這就回營點兵”繼而退出了章華殿。
田文見狀亦出聲向齊王告退,齊王見田文出言告退,隨即起身相送道“如此寡人亦不留兄長,此番若能攻佔魯地,兄長當記首功”
田文見齊王如此,遂言道“王上留步,下臣亦乃田氏子弟自當為我齊國肝腦塗地”
待田文出離章華殿之後,田遂這才安坐於殿上,心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田文之才,田遂不是不知,只是田文始終是田氏子弟,在齊人心中更是極富賢明,故而田遂對於田文多有防范之心,若不是子貢出走,齊國相國之位斷不會落到田文手中,然此番伐魯之事,田文為齊國出謀劃策之下,未見其有半點私心,使得田遂心中不禁生出幾分愧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