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新保姆從頭髮到香水,從指甲到戒指,都是忌諱。
木秀皺了皺眉後,就從什麽時候翻身到如何鼻飼,擦身該注意什麽,拍背該拍的部位,還有鼻飼的頻次以及禁.忌症等等,巴拉巴拉說了一通下來。
木秀說的口乾舌燥,這位新來的保姆擺弄著自己的指甲,聽得漫不經心。
木秀歎了口氣,走出病房,到護士站對當班的護士交待道:“你們多留意著點兒,多巡視多費心,一旦有什麽不妥的舉動就告訴我。”
護士站的護士們都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日子,木秀簡直是快被氣死了,何阿紅的管床護士不停的來抱怨。
夜班護士夜班巡視病人一趟,基本需要一個小時,而不論哪個護士上夜班,在何阿紅的房間都至少要逗留20分鍾,5分鍾用來生氣,15分鍾用來幫助何阿紅翻身,拍背,甚至倒小便。
“木醫生,你是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們護士經常去給她翻身拍背,擺放一個妥善的姿勢繼續休息,何阿紅能用同一種憋屈的姿勢保持一整天。”
“還有,像何阿紅這樣的病人,一晚上的時間,會讓她的骶尾部或者其他骨突處的皮膚成為壓瘡,尿袋不及時清理會導致膀胱過度充盈,或尿路感染,更嚴重點兒還會有肺部感染,這些都是足以殺死她的並發症。”
“那個新來的保姆,平時就是躺在那裡呼呼睡大覺,什麽也不管,還經常外出,昨天一天都沒見人,翻身,喂飯倒小便都是我們處理的。”
管床護士猶如機關槍一樣,啪啪啪的說了一大通。
所有的護士都對何阿紅的新保姆強烈的不滿意,要麽酒足飯飽夜班歸來,要麽青天白日的躺在床上呼呼睡覺,這哪兒是保姆,簡直是請來了一尊祖宗。
“我去病房看看去。”木秀皺著眉站了起來。
沒想到,還沒推開門,就聽到裡面的保姆正在刺激何阿紅。
“我說何阿紅,你真是個大傻瓜,你老公早就跟我妹子好上了,你還在這裡躺著。”
“你就是個豬腦子,反正你是回不了家了,你買的金銀首飾全被我妹子拿走了,你看這個戒指,你眼熟不?我妹子給我的。”
木秀氣憤的推開門,厲聲呵斥道:“你在胡說什麽,何阿紅是腦中風病人,對任何一句話都有反應,你這樣刺激她,萬一出了什麽事情,你擔當的起這個責任嗎?”
“我說的就是事實,要是我成這樣,還不如死了算了。”保姆嘴硬的說道。
“如果你再這樣刺激她,她出事了,我一定會報警把你捉起來,我願意作證你是故意害人。”木秀嚇唬保姆。
保姆也是欺軟怕硬的主兒,聽到木秀這樣說,臉上露出怯意,卻還在嘴硬的說道:“我不幹了,省的哪天她自己想不開,死了,連累我。”
保姆說完,拎著小挎包轉身就走出病房,木秀知道,這一出去又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木秀看向病床的何阿紅,她咬緊牙關,一臉的生無可戀。
木秀走向何阿紅的床前,只見何阿紅頭髮打著結,也不知道幾天沒梳了,大中午的還沒有洗臉,鼻飼管旁的營養液還有一大半沒有喂完。
那個清爽精神的何阿紅不見了,曾經那麽要強的一個女人,現在甚至不能維持基本的體面。
木秀心裡也泛出酸楚的感覺,畢竟上一世,她在床旁照顧了二十多年,一直都是乾乾淨淨的,她從來沒有看到過何阿紅這樣狼狽的模樣。
她拿起熱水瓶,倒了水,用毛巾給何阿紅洗乾淨臉,又把床搖了起來,給她的頭髮慢慢梳理順暢。
可是何阿紅還是緊閉著雙眼,以往的生機都已經逐漸在消失,命運的後半程,決定權已不在她自己手上了。
“何阿紅,你難道就想這樣放過欺負你的人?”木秀一邊給何阿紅梳著頭一邊輕聲的問道。
木秀的話,讓何阿紅的眼睫毛閃動了起來。
“你辛苦掙下來的家業,就這樣便宜了別人?”
“你得病,如果你丈夫盡心盡力照顧你,那也沒什麽可說的,可是這會兒,他不僅不照顧你,還要致你於死地,然後自己拿著你的財產風流快活,好不瀟灑,你就這樣咽下這口氣嗎?”
木秀一句一句的話,讓何阿紅渾身顫抖起來,眼睛也睜的大大的,流露出了強烈的憤怒,只不過憤怒過後,何阿紅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似乎是在說, 我這樣一個廢人,還能怎麽辦。
“你打起精神,咱們先把說話恢復了,到時候,我給你找個律師,你再來分配一下財產,不能便宜別人了。”木秀都已經想好了後面該怎麽做。
木秀的話音落下,就感覺到何阿紅的手緊緊的抓住了她,臉上也燃起了希望。
木秀的空間裡,放了不少的治療中風和腦出血的藥物,她上一世照顧何阿紅二十多年,對這個病情已經非常了解了,她拖朋友在國外買了夠一年吃的特效藥還有理療的機器,只不過,這些東西買回來的時候,何阿紅已經去世,木秀就收入空間中。
本以為再也用不上了,沒想到這一世竟然能用上,還是用在何阿紅身上,木秀真是感歎造化弄人,有這些先進了幾十年的特效藥,木秀相信何阿紅一定會好起來的。
至於為什麽木秀前面幾個月沒有給何阿紅用這些藥和儀器,那是因為何阿紅的肝功能一直異常,不達標,不能服用這些藥物,木秀用了保肝的藥物,用了這麽長的時間,終於達標了,可以開始治療了。
就這樣,木秀開始給何阿紅用上了特效藥,在她上夜班的時候,也會將何阿紅帶到康復理療室,取出機器,單獨給何阿紅做治療。
而何阿紅的那名保姆,自從上次被木秀呵斥之後,再回來的時候,依然不把木秀嚴厲的警告放在眼裡,一如既往的早出晚歸,有時她一甩手出去好幾天,就把何阿紅交給了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