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山老母聽這名字雖然貌似老態龍鍾,但其實並不算醜,身為鬼妖的她保持著四十來歲明媚女人的最佳狀態,除了臉上的表情頗為陰森猙獰之外,仔細看,其實也算是一個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然而此時的狀態卻讓人著實喜歡不起來。
她伸出猩紅的舌頭,舔著塵清真人的耳垂,迷蒙的眼睛裡面蘊含著深深的笑意,瘋狂地大笑著:“哈哈哈,哈哈,我說過,這一次來了,就不打算將你們給放走,既然你們想救陶晉鴻那個廢人,那麽就給他陪葬吧?”
塵清真人身體虛弱之極,剛才被摔之後都已經昏迷過去,此時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卻是被岷山老母用舌頭給舔醒來了,這個邋遢老頭兒瞧見了這幅場景,好不氣惱,大聲說道:“楊小懶,你好不知羞,竟然調戲我這一百多歲的老頭子,有意思沒意思啊?”
岷山老母眼睛一紅,張嘴一咬,竟然將茅山這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傳功長老,半邊耳朵都咬了下來,在嘴巴裡面咀嚼著,鮮血在唇間蔓延,配合著她詭異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栗。
嚼了幾口,岷山老母吃吃地朝著前面的塵清真人笑,說鄧師叔,小懶這次呢,只是想去拜見一下久未謀面的陶掌門,還要煩請您引一下路。
塵清真人被扯破半邊耳朵,卻也不喊痛,只是悶哼一聲——此刻的他心中想必也是極為鬱悶,倘若他沒有遭到暗算,別算說岷山老母,便是眼前的這所有人一同圍攻而上,在他看來也只是一碟小菜,不足掛齒,然而在中了算計之後,他行不得氣,不然哪裡會被岷山老母的鞭子封住身體,走脫不得。
聽到岷山老母的話語,這位老人倒也有骨氣,哈哈直笑,說我老鄧也活了這麽多年,與我同輩的紛紛仙去,留我一個人在人間好不寂寞,既如此,還不如早些死去吧,至少有你們一同陪伴,黃泉路上,倒也不會太寂寞……
兩人相交多年,彼此的脾氣稟性都十分熟撚,岷山老母見塵清真人心存死志,知道這老頭兒是那油鹽不進的硬石頭,也不再浪費唇舌,而是望向了從地上爬起來的我們,惡聲惡氣地說道:“都束手就擒,要不然我殺了鄧震東這個老不死的!”
包子看到自家師傅這垂垂將死的模樣,不由得悲切地大聲叫道:“你這個老女人,放開我師父,你要敢殺他,我要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包子的威脅讓岷山老母好是一陣鬱悶,咬著牙齒說道:“我全家已經不得好死了,現在該輪到你們了!”
小妖清純與嬌媚夾雜的俏臉上露出了不屑的神色,出言嘲笑道:“瞧你這面相,便知道是一個克夫克子之人,天煞孤星,誰沾誰死,怨不得別人的……”
小妖這話語未免有些尖酸刻薄了些,饒是這岷山老母人老成精,還是聽得一陣火氣直冒,顫抖著語氣威脅道:“小丫頭,你別嘴硬,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鄧震東的這個老頭子?”
小妖懸空而立,叉著腰大笑,說你殺吧,殺了的話,大不了小娘就在這林海迷蹤裡面和你玩一輩子的迷藏——哦,不對,倘如是陶掌門醒了過來,一巴掌拍死的一定不會是我,你若有信心摸出這地界去,盡管拍死即可。
這小狐媚子跟塵清真人並沒有什麽交情,所以也談不上擔憂,輕松自在地回答道,言語裡卻將對方所顧忌的事情,一一給點了出來,氣得岷山老母渾身一陣發抖,卻又無可奈何。
這時蘇北老怪刀疤龍等人也走到了近前來,看著岷山老母手中奄奄一息的傳功長老,問岷山老母搞定了沒有?老母搖頭,
說老東西骨頭太硬了,瞧不出什麽東西來。刀疤龍當即就是一陣嗤笑,說這玩意還不好乾?把他最喜歡的女徒弟抓起來,一番折磨,實在不行給兄弟們輪了,看他最後會不會帶路!刀疤龍說這話的時候,瞧向包子、朵朵和小妖三個各具特色的俏麗小蘿莉,眼睛如同鋒利的鉤子,一臉淫笑,極盡猥瑣之能事。
有什麽樣的小弟,便有什麽樣的老大,刀疤龍跟慘死林間的光頭男武映杉倒是一脈相承,讓人看著就惡心。
朵朵吃不住這怪叔叔的注視,打了一個響指,立刻有藤蔓將刀疤龍的雙腿纏繞住。
朵朵練了這麽久隱匿身形的手段,此刻倘若不是刻意敞開心扉,是無人能夠看出身份的,不過這一下卻讓岷山老母發現了,驚異地叫道:“天啊,你也是鬼妖?而且還會青木乙罡?”
刀疤龍修為精煉,朵朵這一招對他並不會起到太大的延遲作用,當下七彩霞光一掃,那些刺人的藤蔓便退了回去,他揮手往前一指,大聲地喊道:“兄弟們,衝,拿下疤臉小子,生擒小蘿莉!”旁邊的幾個邪靈教高手像打了雞血一樣,嗷嗷叫,急吼吼地衝上前來。
敵人來得氣勢洶洶,然而我卻瞧見與之前相比,那最難纏的惡鬼修羅僅僅只剩下兩頭,其余的並沒有瞧見,想來應該是在茅同真剛才的自爆中同歸於盡了。而朝著我撲來的邪靈教眾包括刀疤龍在內,總共有五人,身上的衣服雖然殘破,但是卻都是精氣十足,個等個的好手。
敵人上前,我自然沒有被動挨打的道理,將鬼劍抓在手上,朝著最前面的一頭惡鬼修羅疾刺而去。
這鬼也是使劍,不斷凝聚成晶的長劍與我絞在一起,手法十分精妙,不輸於名家,一陣劍響,錚然出聲,左邊另一頭惡鬼修羅也提劍刺來,小妖出鞭,將這劍給接下來。而在這稍微的一接觸,敵人立刻蜂擁而至,其中一個白面無須的中年人從懷中掏出一根哭喪棍,上面鬼哭狼嚎,無數恐怖,朝著我的腰間捅來。
兵貴精而不貴多,能夠進得這茅山之內的,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教眾,要麽是手底有兩把刷子,要麽就是擁有著別人所不具備的特長,然而比起小佛爺封神榜中豢養的惡鬼修羅來說,實力又略遜幾分。
我在與一頭惡鬼修羅較完力後,一腳踹在那根突前而來的哭喪棒上,腳跟一痛,不過那人也被我爆發出來的巨大力量給踹得腳步不穩,那哭喪棒發出巨大的鬼叫聲,朝著後方甩去,差一點兒就打到了後續的同伴身上。
而就在此刻,那條爬入樹冠之上的巨大蟠龍棍靈出現在了岷山老母的身後,巨大如拳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岷山老母,稍一遲滯,便會一口咬來。其余九條蛟龍陣靈也都隨之滑落下來,有的在警戒岷山老母,有的則在包子的指揮下朝這邊遊來。
我將鬼劍握得快要裂開,與突前諸人忘死搏鬥,勉強維護一點穩定,而在人群背後的刀疤龍則獰笑一聲,從隨身箱子中摸出一塊長達兩丈的紅色綢布,往上面一扔。
那稠布如有靈性,騰空而飛,異香撲鼻,那四溢的香氣讓所有湧動的蛟龍都變得沒有了骨頭一般,不再駕霧騰雲,下餃子一樣跌落下來,砸在地上,竟然如同實質一般,草汁四濺。
我的心情沉重,知道因為梅浪、岷山老母這些內鬼的,使得這陣法的大多數底牌都被敵人所算計,又有著小佛爺這種智近乎妖的強人居中統籌,窮盡全國之力來找尋應對之法,所以才會出現此刻這般兵敗如山倒的場景。
蛟龍跌落地上,砸得亂石紛飛,草汁飛濺,而小妖則趁亂將被踢開的二毛收回,那家夥在神仙詭地中的東夷迷幻殺戮陣中威猛強硬,而脫離了陣法的護翼,實力大跌,讓人可惜。
我依然還在揮劍,死戰不退,甚至還劃傷了兩個邪靈教高手的小腹以及胳膊,鮮血飛濺,這彪悍的態度讓刀疤龍憤怒不已,他從身後抽出一把沉重的樸刀,上面篆刻著許多扭曲的符文, 掂在手裡,推開旁邊兩個受傷的同伴,獰笑一聲,一記力劈華山,由上而下地朝著我砸來。
之所以說是砸,是因為那沉重的樸刀賦予了它巨大的勢能,當我挑開左右兩頭惡鬼修羅凶猛的攻勢時,便瞧見這勁風撲來,來不及多想,舉劍去擋,結果我立刻悲劇,猶如山峰一般的巨大勢能將我往下壓製,雖然這鬼劍以成精槐木為身,表面鍍得有來自宇宙太空的精金,無比堅硬,然而劍身卻也嗡的一聲悲鳴,接著我整個人都被往下壓,雙腿齊膝,栽進了泥土裡。
我的右手酥軟發麻,軟軟地垂了下來,而刀疤龍也承受了我巨大的反震之力,往後退了幾步,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難以置信地大叫道:“好厲害!”
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像那木樁子一樣被生生砸進泥土裡,使勁往外拔,然而太慌亂,一時之間竟然出不來,而岷山老母見了,哈哈大笑,連道好,歇斯底裡地大叫道:“殺了他,殺了他!”
得了岷山老母的吩咐,旁邊幾個邪靈教眾還在猶豫,而那兩個碩果僅存的惡鬼修羅則提著黝黑的劍,一劍割頭,一劍刺心,便要將我給斬殺當場。朵朵和小妖此刻也是奮力上前,擋下了這兩記攻擊,回過神來的刀疤龍卻拖著樸刀,騰空而起,再次朝我劈來。
我望著急速上前而來的刀疤龍,以及他那雪亮的刀鋒,手腳冰涼,不過當時我也來了蠻勁,躲不開,避不過,那就同歸於盡就是,於是右手交左手,也不抵擋,鬼劍朝著刀疤龍的心臟刺去。
就在這個時候,我左邊的耳朵突然聽到了一聲“嗡”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