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11 何方神聖
弓箭的力道實際上要比想象的大得多。
普通一石弓的箭矢在有效射程內就能輕易射穿皮甲重傷體內器官。
更強力一些的弓弩甚至射穿鐵甲岩石等。
所以,當敵兵再次逼近開遠門,射出漫天箭雨,何灌瞄準敵方人群中面無表情的叛將郭藥師射出人生的最後一支箭,歎息著閉上了眼睛。
“篤篤篤。。”
箭矢連綿不絕地扎在城門及附近的牆面和地面上。
何灌的箭穿透了敵人盾手手裡厚實的盾牌,去勢不減地繼續穿透那名盾手的身體向後飛去,最終在連透三名騎射的胸腹後力道盡失被人抓住。
被金兵東路軍主將完顏宗望派來當前鋒炮灰的宋軍叛將郭藥師,從部下手裡接過那支浸透鮮血的箭矢,神情有些惋惜。
隨即抬起頭,看著不遠處的開遠門,傳令道:“何仲源部已滅,全體攻城!”
軍令傳出,兵士全無反應,隊伍前方甚至還產生了些許騷亂。
郭藥師費解,讓手下去查看。
部將騎馬跑出去沒多久就返回,面容怪異地匯報:“何灌,沒死。”
。。。
開遠門外,漫天箭雨穿過的那一刻。
閉著眼睛的何灌感覺身體輕得仿佛要被箭矢挾裹而來的風吹倒。
滿腔的熱血和悲憤也都在這一刻隨風飄散。
人死,一切都該成空不是嗎?
那些被冤枉的,
被迫害的,
被汙蔑的,
被栽贓的,
被誤解的,
被小看的。
隨它去吧。
大宋,我何仲源這一生,盡力了!
“老人家,別哭了,起來繼續嗨!”
身上太多傷口,從劇痛到麻木,純粹靠意志力張弓搭箭的何灌已經無法分辨自己是否中箭。
閉上眼睛後更是仿佛連靈魂都要出竅,疲累得隻想安靜睡去。
此刻突然聽到耳旁傳來一道男聲。
他費力睜開眼。
近隆冬時節並不刺眼的陽光下,一名身穿布衣披頭散發的青年站在身前。
手裡捏著一些斷箭,正好奇地端量著他。
“我,還活著?”何灌一臉迷茫地檢查著身上的傷口,除了一些還未止血的舊傷外,並沒有想象中箭羽滿身血流如注的畫面。
林凱丟掉斷箭,學某人聳聳肩:“要是我再晚來半秒,那估計就懸了。”
“多謝呃。。小英雄救命之恩!請問。。”何灌像是忽然想起什麽,掙扎著起身:“不好!敵人還在進攻,我得守城門!”
他重新拿起大弓,瞄準百步開外的敵兵,搭上箭拉開弦。
眼前卻一陣發黑。
這位年逾六十的老將,這段時間經歷了太多變故,情緒幾次三番起落,剛剛還走了趟鬼門關。
精神反覆繃緊松開又繃緊,脆弱得幾乎碎裂。
再加上身上不斷增添卻一直得不到有效治療的傷勢。
這一副老邁的身軀,這會兒終於支持不住,虛弱地想要倒下。
“老人家。”林凱無奈地說:“你再不歇一會兒治治傷口啥的,不用敵人動手你自己就得把自己送走了。”
何灌久經沙場,對自己身體的狀況當然一清二楚。
他不甘地怒吼著,拚著一身血硬是射出一箭。
可惜這一箭準頭不太好。
僅僅隻射穿了一名盾手的腦袋就飛向了空中。
那邊敵人的隊伍更顯混亂了,內部不斷有聲音高喊著“放箭”。
漫天箭雨再次升起。
而這一次,何灌終於親眼看到,自己是如何被人救下的。
那位布衣青年,就站在自己身前,
從容不迫地將飛到附近的箭支收起來。實在有遺漏或懶得撿的就任由箭頭撞在身上,“哢嚓”一聲撞斷箭杆掉落地面。
何灌看得目瞪口呆。
箭雨過後,林凱回頭看向呆滯的老人,遞出手裡收集的箭說:“你還射不?這幾支都還完整的。”
“噔”,傷痛都無法擊倒的何灌,被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結結巴巴地問:“你,你是何方妖。。何方神聖?”
“衝鋒!!”敵方將領又驚又怒,顯然不再指望箭矢,準備直接鐵騎衝鋒撞碎前路一切妖魔鬼怪。
“轟!”
敵兵衝鋒陣的前方,一柄寸頭短槍砸落在地,槍旁之人緩緩站起,拍著身上的塵土對林凱笑道:“不愧是師叔祖速度太快了,我催全身功力都沒能追上。”
“慢慢來,你還年輕,總有一天會追上的。”林凱善意地鼓勵。
盡管以輪回者們數十倍音速的情況下,本地土著想要依靠內力輕功追上,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楊再興卻是信心十足地重重點頭:“恩!師叔祖你們先休息一下,接下來的事交給我。”
“去吧,打不過了喊一聲。”林凱回頭對慢慢走來的李鶴幾人吐槽:“合著就我一個人破音障啊?”
李鶴笑道:“不能搶你風頭嘛。”
這邊幾人聊聊笑笑,那邊楊再興從地上拔出寸頭短槍,面朝衝鋒而至的敵軍鐵騎。
臉色一凝,揮槍橫掃。
內勁從槍頭湧出, 迎風見長,眨眼間就裹著沙土漲成一柄扇形擺錘,轟隆隆撞向敵軍。
首當其衝的是一名揮著大砍刀的將領和護在他左右的十幾名親衛。
和黃沙組成的大擺錘一撞,那將領仿佛撞上了一堵會移動的牆,整個人直接倒飛了出去。
落地後被後續跟上的騎兵馬蹄踩得嗷嗷叫,不一會兒就沒了聲息。
旁邊的親衛下場也好不到哪去,包括其他騎兵都是一樣,無人能擋迎面而來的黃沙撞擊。
此刻若從高空俯瞰,能看到從楊再興身前卷起的一道近十米寬的扇形黃沙,如同推土機般無堅不摧地向前移動,所過之處人仰馬翻。
原本烏泱泱的大軍中,憑空出現了一犁空白帶。
郭藥師運氣很好,差之毫厘躲開了空白帶,可他右側的副將就沒那麽走運了,被黃沙側翼刮中,吐著血翻飛落馬。
郭藥師呆坐在馬上,看著右側倒了一地的兵將,滿臉迷茫。
整支騎兵部隊的衝鋒,就這樣被打滅了。
至少上百人摔落下馬重傷倒地,吐血的吐血,昏迷的昏迷。
而對方出手的,僅僅只是一個人。
幹什麽?
拍皮影戲嗎?
還沒到燈節吧?
前方楊再興喘著氣,偷偷擦了把汗心想:好家夥抽了近半數內力,這等大招以後還是少用為妙。
提起槍,運起內功護體,隨便找了匹還直立的無人戰馬跳上,調轉馬頭直接衝入還在發愣的敵兵大部隊。
衝到一半他赫然驚醒:
我好像還沒練過馬上霸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