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裡第二次提出殺死江琳琳的事情。
“別傻了。”傑克遜說。
“我剛剛殺死了自己的一個隊員!”江琳琳喊道。
“你只是推開了他,你也不知道在那個位置會觸發拉網。”布蘭妮說,盡力安慰她。
“誰在乎?他死了,不是嗎?”淚水從江琳琳的臉頰上滾下來,
“我剛才什麽都不知道了,我自己以前也從沒見過我這樣。陸憶風說得對。我是怪物,是變種人,巴澤爾已經把我變成了殺人武器!”
“這不是你的錯,江琳琳。”布蘭妮說。
“你們不能帶著我,我殺死下一個人只是一個時間問題。”江琳琳環視著他們,大家都很矛盾,
“也許你們覺得把我扔在什麽地方對我更仁慈,讓我去碰碰運氣,可這跟把我直接交給GM沒什麽區別。你們覺得把我送還到巴澤爾手裡是幫了我的忙?”
江琳琳。又回到巴澤爾的手裡。被折磨、直到她的最後一點自我完全消失為止。
“在發生這樣的事之前,我會殺死你,我保證。”高志鵬說。
江琳琳猶豫著,似乎在考慮這樣做是否可靠,之後她搖搖頭,“這樣不好。要是你沒在我跟前怎麽辦?我想要一粒你們的那種毒藥。”
索命果。在營地陸憶風有一片,縫在風衣口袋裡。但在他軍裝的上衣兜裡,也有一粒。
有趣的是他們竟然沒有發給江琳琳一粒。也許科恩覺得她會在沒找到機會殺死陸憶風之前,就有可能吞掉。
不清楚江琳琳現在要藥片是想立刻結束自己的生命,免得讓他們動手殺死她,還是等GM抓住她時再自殺呢?
以她目前的狀態,她很可能會馬上吃,而不是等到那時候再吃。
當然這樣對於他們大家來講,事情就容易多了。不用槍殺她。同時,這樣也就解決了她瘋狂殺人的問題。
不知道是因為堡德,還是因為恐懼,抑或是眼睜睜地看著博格斯死去,陸憶風覺得四周都變成了絕地求生的競技場。
再一次投入到搏殺中,這次不僅為了自己的生存,也為了江琳琳的生存。
巴澤爾如果看到他殺死了江琳琳,他會有多麽的高興、多麽的滿意啊。會怎樣讚歎“死亡遊戲”的美好啊。
“這不僅是你一個人的事。”陸憶風說,“你對我們正在執行的這項任務是有幫助的。”他看著其他人,“覺得我們能在這裡找到吃的嗎?”
除了急救箱和攝像機,他們剩下的也只有軍服和武器了。
於是一半人留下來看守江琳琳,盯著電視新聞,其他人分頭去找吃的。
麥薩拉乾得不錯。他曾居住在與此類似的房子裡,知道玩家們最有可能把食物藏在什麽地方。
比如在臥室的玻璃牆後面可能有一個儲藏室,在走廊的通風網很容易被打開等等。
所以,雖然櫥櫃是空的,他們卻找到了三十多個罐頭和幾盒餅乾。
這種大量囤積食物的做法讓夜鶯谷的玩家很看不慣。“這難道不是違反遊戲規則的嗎?”李格一說。
“正相反,北境市區,如果你不這麽做,就會被認為是傻瓜。從絕地極限賽之前起,玩家們就開始儲存短缺食物了。”麥薩拉說。
“而其他人卻沒的吃。”李格一說。
“是的,在這裡就是這樣。”麥薩拉說。
“幸好是這樣,不然我們哪能有吃的。一人一罐。”高志鵬說。
陸憶風在那堆食物裡刨了刨,正要拿起一罐鱈魚雜燴,這時江琳琳伸手遞給他一個罐頭,“給你。”
陸憶風拿著罐頭,不知是什麽。罐頭的包裝紙上寫著:燉羊肉。
他心裡一凜。想起了他們在競技場漏雨的石洞裡的情形,想起笨拙的親吻,想起在寒冷的空氣中飄散著的他們最喜歡的食物的香氣。
這麽說江琳琳的腦子裡還留存著有關過去的記憶。
當野餐籃降落在他們的石洞外面時,他們是多麽的高興、多麽的饑餓、又是多麽的親近。
“謝謝。”陸憶風打開了罐頭,“裡面還有李子乾呢。”
他把罐頭蓋子弄彎,當做杓子,舀了一點兒放到嘴裡。現在這個地方連味道都像競技場了。
他們正在傳遞著一盒奶油甜點,這時,電視又嗶嗶地響起來。
血腥收獲的標志出現在屏幕上,同時BGM響起。
之後,電視上出現了死者頭像,正如他們在競技場播放死亡的“選手”頭像一樣。
首先出現的是他們攝製組的四名成員,接著是博格斯、高志鵬、布蘭妮、皮塔和陸憶風。
在夜鶯谷的隊員裡只有博格斯的頭像出現在屏幕上,因為GM一則不知道其他人是誰,二則知道這些玩家在觀眾中無法引起很大的反響。
接著,那個人出現了,他坐在自己的辦公桌旁,身後是血腥收獲的標志,鮮豔的白玫瑰在他的西服兜裡泛著幽幽的光。
看樣子他最近夠忙的,因為他肥厚的嘴唇顯得更加肥大了。而且他的化妝師應該給他少塗點頰彩。
巴澤爾首先恭賀訊巡查警取得的成績,對這個世界除去了一個叫燃燒的風的威脅而大加褒獎。
隨著陸憶風的死亡,他預計戰爭形勢會出現大的轉機。因為那些由烏合之眾組成的反叛玩家失去了頭領。
其實,他是什麽呢?不過是一個糾結的、神經過敏的男孩,只不過會耍耍槍械而已。
他沒有清醒的頭腦,根本沒有策劃反叛的能力,他只是一介普通玩家,憑借在絕地求生中的滑稽表演而引起了人們的注意。
但最重要的是,反叛者沒有真正的頭領。
在夜鶯谷的某個地方,比特撥動了按鍵。畫面上出現了科恩‘總統’,而不是巴澤爾‘總統’。
她將自己介紹給凱匹諾大陸的玩家,說自己就是反抗玩家軍的領袖,之後對陸憶風進行了頌揚。
她稱讚那個男孩,那個來自於的“夾縫地帶”的玩家,在絕地求生中存活了下來,在他的感召下,血腥收獲的遊戲玩家變成了自由的鬥士。
“無論是生是死,陸憶風的反抗者的面孔不會從人群中消失。你一旦發生動搖,就想想燃燒的風吧,在他身上,你會找到反抗GM死亡遊戲壓迫的力量。”
“我不知道我在她心目中佔多大分量。”陸憶風說。高志鵬和陸思雨笑起來,其他人向他投來詢問的目光。
接著屏幕上出現了一張經過修飾的陸憶風的照片,很瀟灑,很堅定。熊熊烈火在他的身後燃燒。
沒有話語,沒有口號。他的臉就是此時他們最需要的了。
比特又把畫面交還給了巴澤爾。他看上去鎮靜自若。似乎巴澤爾原認為緊急播放的電視節目是無法被別人切入的,今晚肯定有人會為此喪命。
“明天上午,當陸憶風的屍體被人從灰燼中扒出來的時候,你們會看到那團火的真面目。一個死去的男孩,他誰也救不了,甚至他自己。”
標志,BGM,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