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製組成員趕快到室內去編輯材料,海文斯比把布蘭妮叫到一邊聊了一會兒。很可能是想看看她是不是還藏了更多的秘密。
陸憶風和史密斯留在滿是碎石的現場。如果不是發生了這所有的一切,布蘭妮的命運是不是也將成為他的命運。
為什麽不呢?巴澤爾“總統”完全可以給明星戀人標個好價錢。
“在你身上也發生了同樣的事情嗎?”他問史密斯。
“不,我弟弟,還有我的女朋友,他們在我戴上勝利者桂冠之後的兩周都死了,是因為我用了電磁力場的絕技。巴澤爾已經無法再利用什麽人來對付我了。”他答道。
“是否使用‘死亡遊戲’的權限去處理一個玩家,決定權在他手上。”史密斯繼續說,“從一開始,這遊戲就是一場麻煩。”
“我很吃驚他為什麽沒有直接殺了你。”陸憶風說。
“不。我是一個警示,要給布蘭妮、約翰娜和凱什米爾這些後來人看,一個惹了麻煩的玩家會有什麽樣的下場。可他知道他無法利用什麽人來對付我。”史密斯說。
“直到我和江琳琳出現。”陸憶風說。
史密斯沒理會他,甚至連肩都沒有聳。
工作完成之後,他和布蘭妮無事可做,只能乾等。
他們到特防部去打發漫長的時間。打繩結。
吃不下飯,便拿杓子使勁攪和碗裡的飯。把射程內的東西打爆。
因為怕通訊信號被探測到,所以救援小組沒有任何信息傳回來。
在15:00的預定救援時間,他們安靜而緊張地待在滿是屏幕和計算機的控制室,看著比特和他的工作小組竭盡全力控制轉播信號。
他平時放松自然的面部表情,被一種從未見過的專注和堅定所取代。
陸憶風的大部分采訪沒有剪切,片子的長度恰好說明我還活著,他仍然在反抗。
但佔據大部分播放時間的卻是布蘭妮講述的關於血腥收獲“遊戲管理”的聲色犬馬、暴力血腥的故事。
是比特的技術提高了?還是他們也收看者對布蘭妮的故事太著迷而不願把她的頻道屏蔽?
在下一個的六十分鍾播放時間內,雙方展開爭奪,一會兒是遊戲官方的標準的新聞,一會兒是布蘭妮,一會兒電視出現黑屏。
但反抗者的技術人員技勝一籌,最終佔了上風,把揭露巴澤爾的那一整段錄像全部成功播放。
“隨他去吧!”最後,比特舉起雙手,把轉播控制權交給了GM。
他用一塊布擦擦臉。“如果他們現在還沒有被救出來,那就已經全死了。”他說。
然後他把椅子轉過來,看著陸憶風和布蘭妮對他的話的反應。“可這個計劃真的很周密。海文斯比給你們說了嗎?”
當然沒有。比特把他們帶到另一個房間,給他們講救援小分隊怎樣計劃在內線的幫助下把勝利者從地下監獄裡營救出來。
整個過程似乎包括摧毀通風系統、切斷電源、在距監獄一千三百米外的裁決大樓引起爆炸,以及現在的電視信號干擾。
比特看到他們聽不太懂他講的東西,覺得很高興。這樣的話,敵人也不會很容易就猜到。
“這就像你在競技場弄的電流陷阱?”陸憶風問。
“完全準確。想看看它們是怎樣發揮作用的嗎?”比特說。
布蘭妮和他想進入指揮部,這裡肯定最先得到消息。但他們未獲特許,因為戰事正在各地進行。可他們拒絕離開特防部,最後只能安排他們在蜂鳥觀察室等候。
打繩結。
打繩結。
沉默。
打繩結。
嘀嘀嗒嗒。這是鍾表。
不要想高志鵬。
不要想高靜。
不要想江琳琳。
只打繩結。他們不想吃飯。
指頭已經酸了,在流血。
布蘭妮最後停下了下來,彎腰弓背地蹲在一旁,正像他在競技場遭到變種夜鶯攻擊時一樣。
陸憶風接著打小繩結。《死地逃殺》的歌詞在他的腦子裡一遍遍地重複。高志鵬和高靜。他們和江琳琳。
“你是一眼就看上皮特的嗎,布蘭妮?”他問。
“不是。”停頓了很久她才接著說,“是慢慢喜歡上的。”
一定是到了午夜,一定是到了第二天凌晨,史密斯密斯突然推開了門。
“他們回來了。要我們去醫院。”
他看著撲上來的兩人提前說道,隻簡單地說:“別問,我只知道這些。”
陸憶風想跑,可布蘭妮太奇怪了,她好像已經不會走了。
所以他拉起她的手,像牽小孩似的牽著她走。
他們穿過特防部,上了電梯,忽而轉向這邊,忽而轉向那邊,最後來到醫院的附樓。
這裡人聲鼎沸,喧鬧異常。醫生大聲喊著,指揮人們把躺在輪床上的傷員推過大廳。
這時過來了一輛輪床把高靜推擠到了一邊,床上躺著一個剃光了頭的消瘦的年輕女人,已經昏迷過去。
她身上滿是淤青和正在流膿的硬痂。是約翰娜,她實際上知道有關暴動的秘密。
至少知道陸憶風的情況。而這就是她付出的代價。
透過大門,他瞥見了高志鵬,他的上身衣服已經脫掉,醫生正在用一副很長的醫用鉗從他的肩胛骨往外取東西。
他受了傷,但仍活著。
陸憶風正要朝他走過去,一個護士把他推開,製止了他的行為。
“布蘭妮!”一個夾雜著快樂和興奮的尖叫聲傳來。
一個渾身泥汙但很可愛的男孩——一頭卷起的黑發,一汪泉水般碧綠色的眼睛——身上隻披著一條被單兒,朝他們跑來。
“皮特!”突然,這世界上好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其他人都不存在了。
他們穿過隔開他們的空間,猛撲到彼此的懷抱裡,糾纏在一起,卻失去了平衡,撞在身後的牆壁上。
於是他們就靠著牆壁,擁在彼此的懷抱裡,難舍難分。看到他們的任何人都不會懷疑他們之間真誠的愛。
博格斯看上去已經筋疲力盡,但沒有受傷,他看到了陸憶風和史密斯。
“我們把他們都救出來了,但就是沒看到伊諾貝麗。因為她是哥布林花園來的,我們懷疑也許她正在特殊的地方監禁起來了。”
他繼續說,“江琳琳在大廳盡頭,煤氣中毒症狀正在消失,等他醒過來,你們可以去看他。”
江琳琳。
她還活著,並且很好——也許不太好,但還活著。
遠離了巴澤爾。安全了。和陸憶風在一起。
過一會兒,他就能撫摩她,看她微笑,聽她開懷大笑。
史密斯咧開嘴衝陸憶風笑著。“去吧,嗯?”他說。
陸憶風激動的頭又開始暈了起來。該說些什麽?噢,誰會在乎他說什麽?
無論他做什麽江琳琳都會高興得發狂。她很可能會親吻他。
不知道這吻會不會和在競技場沙灘上最後的吻感覺一樣呢,那是直到現在他才敢回憶的的吻。
江琳琳已經醒了,正坐在床邊,三個醫生邊安慰她,邊用手電筒照她的眼睛,檢查她的身體狀況。
她看上去有些手足無措。渾身不自在的樣子。
陸憶風覺得挺遺憾,她醒來時看到的第一張臉不是他的。但她現在看到了。
接著,她顯出難以置信的樣子,似乎還有一種更強烈的感情,一時說不上來是什麽。
渴望?絕望?肯定兩者都有。
她一下子把大夫推開,站起來,朝陸憶風走來。
他跑上前去,伸出手臂去擁抱她。他也向陸憶風伸出了手臂。
她的手已經觸摸到他。來次熊抱吧。
陸憶風剛要叫出他的名字,卻察覺到江琳琳的力量屬性被明顯提高。
同時,她發現自己的脖子被她的手死死掐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