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鍾快到了。陸憶風刷刷牙,梳理一下頭髮。
剛才由於氣憤,暫時忘卻了與其他參賽者參加賽前集訓的事情。現在快活舒暢又悄悄爬上他的心頭。
他在電梯口跟江琳琳,艾菲、史密斯以及他們的造型團隊碰頭時,發現江琳琳無意中自己在啃指甲,可她馬上停止了這個動作。也許她有點緊張。
所謂的訓練場,就是這座建築地下的一個體育館,電梯到那兒隻用了不到一分鍾。
大門正對著一個巨大的體育館,裡面有各種武器和敷設障礙的行走路線。盡管還不到十點,他們已經是最後一撥到的。
其他參賽者緊緊圍成一圈,他們的襯衫上別著一塊方形號碼布,上面寫著各自的選手號碼。
陸憶風趁著有人給他別號碼的時候,他迅速掃了一下四周,開幕式結束後,現在只有他和江琳琳的裝束相似。
陸憶風和他的團隊也圍成一圈,領頭的教練,一個叫阿塔拉的高大健壯的女人,走上前來,給他們解釋訓練課程安排。
單項技能教練在他們各自的訓練站點等候。根據各區域參賽選手的意願,可自行選擇訓練站點。
一些站點教授生存技能,其他站點教授搏擊技巧。嚴禁與其他選手進行搏殺練習。如果需要,隨時可以和現場助手進行練習。
阿塔拉開始念訓練站點的名單,江琳琳也在環視周圍的選手。各區域的許多參賽者還是穿著便裝在地面集合。
這麽近距離看到他們,不時從她身旁跑過跳過,她心情倍感沉重,所有的參賽者都精神飽滿,堅硬的骨骼,強壯的肌肉,飽滿的眼窩,幾乎所有參賽者都比她高大。
可轉念一想,雖然江琳琳身材上佔不到優勢,但每天與獵物博弈周旋的靈活頭腦也是她的優勢。
而且以野生動植物為食,加之覓食過程中的勞碌奔波,使她的身板比周圍多數人都靈活結實。
唯一的例外的是無人永生的和來自特別區域的選手,那些參賽者,前者是已經有過豐富的絕地求生經驗,他們醒目的紅名就是最好的證明。
而後者自加入遊戲起,無論飲食還是訓練都是為這一刻準備的,其中不完全都是RMB玩家,但往往來自哥布林花園、黃金堡的選手都是如此。
照理說,參加求生競賽之前就以此為目的進行訓練是違反比賽規則的,因為收獲節和絕地求生都以娛樂和遊戲性為主。可這種事情屆屆都會發生,觀眾當然也喜聞樂見精彩的對決。
在血腥收獲,玩家們管這類人叫做“職業玩家”,或“職業選手”。不管喜歡與否,贏家總是他們中的一個。
陸憶風昨天在火光中的成功出場所獲得的微弱優勢,今天面對強勁的競爭對手時,似乎已蕩然無存。
其他參賽者嫉妒他們不是因為他們出色,而是因為他們的設計師很棒。
此時,在其他選手眼中透出的只有蔑視和不屑,他們每個人好像都比他們重三十到五十斤,看上去既傲慢又野蠻。
阿塔拉宣布解散後,他們就直奔配備致命武器的訓練場,使用起這些武器也駕輕就熟。
江琳琳想幸虧自己跑得快,還算幸運。這時陸憶風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把她嚇了一跳。
他其實開始對史密斯產生信任,但還待在江琳琳身邊。陸憶風表情嚴肅地問,“你想從哪兒開始?”
江琳琳看看四周,無人永生和職業選手耀武揚威,
躍躍欲試;那些技能生疏、顯然遜色一籌的玩家,正戰戰兢兢地準備從刀子、斧頭開始。 “我覺得咱們還是學學打繩結吧。”陸憶風說。
“好的。”江琳琳說。他們穿過訓練場,來到一個無人的站點,教練看到有學生來很高興。這個站點給人的感覺是結繩並非絕地求生的熱門課程。
當教練得知他們對設套略知一二時,就教會他們一種簡單的下套方法,可以把人的一條腿從樹上吊起來。
他們認真地學習了一小時,才掌握了這項技能。之後他們學習偽裝。
江琳琳好像對這項技能非常感興趣,他把泥巴、黏土和搗爛的漿果混合而成的糊糊抹在她白淨的皮膚上,又用枝條和樹葉編制偽裝帽。教練對他的工作也充滿熱情。
“我喜歡吃蛋糕。”她十分坦白地對陸憶風說道:“這就像水果蛋糕拍在了臉上。”
“嗯,我知道。”陸憶風正專注地觀看一名職業選手從十五碼外用長矛穿透了假人的心臟,“是不是也像把頭埋在了蛋糕裡?”
“做那種奶油的蛋糕,我會做,但我們一直沒有材料。”她說。
江琳琳是說在櫥窗展出的那種蛋糕。那種有水果花朵和糖霜小裝飾的漂亮蛋糕。一般是過生日或新年時才吃的。
他們在夾縫地帶溜達時,經常會路過幾家蛋糕店,可他們從來都沒買過。
陸憶風仔細觀看她胳膊上的偽裝圖案,那明暗相間的條紋像是陽光透過樹葉照射的影子,顯然是在打獵時埋伏在枝葉間得到的靈感。
所有這些事情——江琳琳的飛刀與射箭技巧、身上那些吃不著的蛋糕、還有教練對他迷彩的表揚——都讓陸憶風高興。
“真漂亮。可惜,你要能用糖霜把人凍死就好啦。”陸憶風說。
“別總是那麽高高在上好不好,誰能說準在競技場會找到什麽。比如說,一個巨大的蛋糕——”江琳琳說。
“比如說,咱們可以走了。”陸憶風打斷了她。
之後的三天,他們悄無聲息地從一個站點轉到另一個站點,他們的確學會了許多寶貴的技能,例如:導向、攀岩、搭雨棚。
盡管史密斯讓他們不要顯山露水,可陸憶風在短兵相接表現出色,江琳琳吃野生植物時眼都不眨一下。他們小心地繞開了槍械和射箭的事,想把它留到選手測試上再說。
競賽組織者第一天來得很早。他們共二十來個人,既有男士也有女士,身穿深紫色長袍。
他們坐在訓練場周圍的觀眾席上,有時會來到他們中間走走看看,做些簡短記錄,其他時候就大嚼為他們特別準備的食物,不再理睬他們。
可他們好像對夾縫地帶的選手特別關注。有幾次陸憶風抬眼望去,發現有人正盯著他看。
就餐時間,他們也會向教練詢問情況,他們訓練結束時,競賽組織者就會聚攏在一起。
各區域選手在所住樓層吃早飯和晚飯,但中飯安排在訓練場外的餐廳吃。食物放在餐車上,由大家自取。
那些職業選手喜歡圍坐在同一張桌子旁,說話總是很大聲,好像要炫耀自己的實力,表示他們並不畏懼彼此,而且根本沒把其他人放在眼裡。
無人永生那些紅名玩家在阿伯瑟特的帶領下,倒是一言不發,表現得很低調。相比於陸憶風或江琳琳,他們可能更在意退團的史密斯在指導他們的事情。
其他的選手分散坐在一旁,好像迷途的羔羊。沒人跟他們搭一句話。陸憶風和江琳琳坐在一起,訓練的時間裡,突然想找到話題可不容易。
有一天訓練的早上,江琳琳把盛早餐的小玻璃筐倒空,給陸憶風講著,以後想在凱匹諾廣場開一家奶茶店鋪,還要賣蛋糕,連店名她都想好了。
然後她又是怎樣精心製作各種奶茶的,既有各區域特色的水果風味奶茶,也有凱匹諾式的精美烤奶。
招牌奶茶就用野狼望的草莓染成各種顏色, 月牙造型款卷點綴著產自仙女灣的椰果,盡管都用和現實中差不都的食料製成,看上去卻要精致美味得多。
“你懂得還真不少。”陸憶風說。
“江琳琳說,好吧,現在笑一笑,就好像我和你說了些好笑的事。”訓練過程中,突然能找些話題還真不容易。
說著,他們都開心地笑了起來,也不理睬周圍盯著他們的目光。
“我給你們說過我被熊追的事嗎?”陸憶風問。
“沒有,可這聽上去挺有趣的。”江琳琳說。
於是陸憶風講了起來,這是件真事,當時他很愚蠢,但江琳琳聽得津津有味,她還提出了不少合適的問題,因為他居然要和一頭熊爭一個馬蜂窩。
早餐和晚餐時,艾菲和史密斯對當天發生的每件事都細細盤問。
他們幹了什麽,誰在觀看他們,其他參賽者情況怎樣。卡爾文和塞西爾不在,所以再也沒人為這餐桌上的討論注入理性的判斷。
艾菲和史密斯也不再爭吵,他們兩個似乎擰成一股繩,定要把他們訓出個樣來,沒完沒了地下達各種指令。
讓他們要做這,不要做那。江琳琳還算有耐心,可陸憶風已厭煩了,經常板著面孔。
第二天晚上他們好容易才脫身,回到房間前,陸憶風喃喃低語:“應該有人把史密斯灌醉。”
江琳琳撲哧笑了出來。“晚安,明天的單人測試,別忘了自己會用槍。”
“好吧,”陸憶風面帶疲倦地說。“你也一樣,記不住我的話沒關系,至少記住史密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