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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鶥穎》第一百五十九章 悲壯
  “不走也得走,趕緊收拾東西,看能不能發個明碼,給...師裡報告一下情況!”

  “得,你就看好了!”那垂頭喪氣的辮立了起來得瑟:“馬上發報,郝運,你個笨蛋,趕緊的,幫忙把天線豎起來!”

  終於想起來,發電報,總得發個什麽匯報內容或者什麽命令類的吧:“狐狸,你說,要發點什麽?”

  “你讓電台兵自己想,就算明碼,也要帶暗語!”胡義在講武堂學的那些招數,總算還是派了點用處。

  聽到胡義這麽說,丫頭終於明白了電台這玩意兒,好象也不太容易使喚,並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玩的轉。

  自然要揚長避短,長處當然是要學會用人,自己不會,要麽學習,喜歡的當然得學,但不喜歡的,比如文化那些,就可以讓別人學,比如李響,就是很好的戰友。

  當然更要收了已經到進了九連的人的心,看唐大狗那樣的貨色,都能拉人,也說明那個班應該不簡單,因為,沒大見過唐大狗乾吃虧的事,雖然他經常因為嘴臭而吃虧。

  至於半仙的那幫貨色,到目前為止,好象還沒發現什麽有用的人,不過,基於對胡義的感覺,丫頭心裡對國軍投誠過來的人,基本都抱著期待。

  ??

  排著隊的人群,慢慢向前挪動腳步,懸崖邊上,站著一個年輕人,正使勁拉著一匹正在驚跳的騾子,年輕人大而黑的眼睛,在夕陽下閃閃發亮。

  身後,人擠人,人吼馬嘶。

  “有槍的留下,沒槍的,跳崖!“

  一個領導模樣的人,嘶啞的嗓子在穿梭,他的嘶喊聲,影響了周圍的人,很快變成無數人的吼聲,如浪潮般卷過亂糟糟的人群。

  一個年輕姑娘系緊了腰間紅色的小鼓,走上了懸崖邊緣。

  後面追擊的鬼子停止了嗥叫,前面,一大群,不,是一大片,不可思議的人群!

  就像一群突然靜默野獸,嗜血的眼睛,流露出的是恐懼。

  槍聲停止。

  追逐的戰場,在一刹那,變得寂靜。

  山風在落日下的懸崖間悲傷呼嘯。

  在幽深的谷底盤旋。

  被圍追的八路們,面色蒼白。

  噙淚,互相鼓勵。

  手牽著手。

  望向陰暗的山谷,深不見底。

  縱身撲向幾乎垂直的懸崖,大地。

  接二連三。

  深谷接連不斷的回響著物體墜落和撞擊地面的聲響。

  慘烈的嘶吼在山谷回響。

  不絕於耳。

  跳崖的眼神絕決。

  儒雅的學者。

  年輕稚嫩的少女。

  身懷六甲的母親。

  唇上絨毛未脫的少年。

  敦厚平實的工人。

  ?

  他們選擇尊嚴的時候,選擇了死亡,堅定不移的眼神,選擇得從容不迫。

  抽泣聲止不住漫延。

  沒有人舉手投降!

  ??

  現在,隊伍中間的鬼子大尉,表情從興??到猙獰,最後,變成恐懼。

  走投無路的八路在夕陽下山風裡,主動赴死,男女老少,仇恨的眼眸,訴說對世界的不舍,沒有人選擇為了生存而放棄自己的信仰。

  一個連死亡都不怕的民族,是不可能征服的,大尉有些動搖,緊握指揮刀的手在顫抖,從手套破損處露出的指節發白,青筋在顫抖。

  前後左右步兵們端著槍,看著那些八路不斷奔赴懸崖,槍口慢慢下垂,

陷入了沉默。  鬼子們距離懸崖還有一些距離,逼上絕路的八路起碼近千人!黑壓壓的擠在一起,靠後的人轉頭,沉默。

  也許是希望用血肉之軀給身後的人擋住子彈。

  斷後的幾個八路,趴在地上,一個受傷的戰士艱難的抬起槍口,還沒來得及開火,一個鬼子搶先扣動了扳機。

  戰士身體猛的一顫,往後便倒。

  剩下的其他人槍裡也許還有一發子彈,面前黃壓壓的鬼子,成百上千,趴著,沒有了意義。

  慢慢起身,站直後一步一步往後退,背靠著戰友,終於停止。

  斷後小組為吸引火力,一路上艱難阻擊敵人,奈何,人數太少,被鬼子一路輾壓,幾天沒合眼,從撤退開始,就一直在後退,一直以來,都在後退,戰鬥的人員越來越少。

  特務團作為八路軍王牌部隊,原本,彈藥充足,為了掩護機單位,後勤,學校?原本有機會翻山越嶺避開鬼子掃蕩的他們,選擇了留下,哪怕萬分之一機會,也要完成掩護的任務,曾經引以為傲讓兄弟部隊羨慕的充足子彈,接近打光。

  打的時間太長,步搶抵著的肩窩早已經麻木,別說打退鬼子,阻攔鬼子前進,

  可惜,鬼子有備而來,各個方向逐步推進,太行山深處雖然很大,卻到處都是懸崖絕壁,能走的路原本不多,能讓近千人大部分是老弱的文職人員前進的大路更少。

  聽說南面來了增援部隊,可是,撤離的人太多,沒有等到與增援的部隊匯合。

  有路的地方就有鬼子,計劃的撤離路線上,岔路口冒出鬼子隊伍,讓所有人心往下沉,前偵查的戰士,自動變成了阻擊部隊。

  前後都是大隊鬼子人馬,不得不轉向旁邊的道,山裡的崎嶇小道很窄,很可惜,卻無險可守。

  瞎了眼的蒼天,沒有降下奇跡,

  距離那些絕大部份手無寸鐵的八路的只有二三十米,越近越恐懼。

  地上躺著早前犧牲的戰士,拿槍的八路不多,灰色衣衫襤褸,灰頭土臉,面上不再恐慌。

  連續的戰鬥,減員大半,剩下的,已經疲憊得快抬不起頭,文質彬彬的人臉色蒼白發抖本應握筆的手端著從犧牲戰士手裡拾起來並不習慣的步槍。

  槍裡沒有子彈,刺刀不再閃亮彎曲變形,歪扭發黑的血跡。

  此時此刻,人群裡,還有嬰兒在哭啼。當擔任掩護任務的八路軍,再也無力庇護這些手誤寸鐵的人們時,鬼子如一群餓狼撲向了這些手無寸鐵的人們。

  一路上,魯藝的男學員、男教員們用一切方式開始了與這群屠夫進行搏鬥,而他們所能倚重的,無非是他們瘦弱的血肉之軀。他們無非是想用自己用生命組成的這道“人牆”爭取短暫的時間,為自己的姐妹們爭取哪怕一分鍾脫離日軍追擊的機會。

  但是,她(他)們已經被逼上了絕路,再也沒有回旋的余地和逃脫的機會。

  被圍追的人,從容不迫面向懸崖縱身撲向大地。

  深谷裡,接連不斷的回響著身體墜落和撞擊地面沉悶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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