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周六，我不上班的……”薑琪道。

　　談理理抓了抓頭髮，看了一眼薑琪:“你周六早上不是應該來查房嗎?”

　　“蔡主治周六來，我是周日早上來查房。”薑琪道。

　　“哦……最遲明天早上，設備會裝好。明天下午，先讓你看一下冠狀動脈造影是怎麽做的。冠狀動脈造影是學習介入治療的基本功。明天下午，我先安排做兩個冠脈造影……”

　　談理理說完，打開了他面前的抽屜，拿出了一本書遞給了薑琪:“這是《冠狀動脈造影實戰技巧》，你今天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掌握一些最基本的步驟。先從做好我的助理開始……”

　　原來他的目的是讓我做他的助理啊，薑琪心裡想著，嘴角勾起了笑容。

　　談理理看著薑琪的神色，以為薑琪看不上做助理。他頓了一頓，接著道:“你別小看這個助理啊，想要做好，還真是不簡單呢。之前，有幾個進修生和實習生跟在我後面做，都做不好……”

　　不就是個破助理嘛，還嫌別人做不好?肯定是他脾氣差，愛罵人，別人不願意跟在他後面做了。

　　薑琪笑了笑，尷尬地看著談理理:“我，我怕我做不好……你還是讓林晨來做吧。他動手能力很強的，而且還是主治醫師，對血管走向的把握，應該比我好！”

　　薑琪心中狂笑著，林晨那麽高傲的一個人，會來給你做助理?還吹大牛，說什麽不想帶人家。

　　“咳！”談理理用手捂了捂自己的嘴巴，然後又喝了口水:“人不可貌相，別看林晨平時理論講得一套又一套的。做這個介入治療，他還真不行。不瞞你說，他有時也在導管室做介入治療啊，可是這手感還真不行……”

　　“他會做介入?我怎麽不知道?”

　　談理理笑道:“你剛來，好多事情都不會知道……不過，慢慢你就會知道了。”

　　“他手感不行，做個助理，可是綽綽有余的。你還是讓他做你的助理吧。這個書還給你，我，我走了！”薑琪說完，把書放在了桌上，站了起來，朝門外走去。

　　談理理氣得瞪著銅鈴般的大眼睛，指著薑琪，憋得漲紅了臉，但又不敢大聲講話——這CCU裡住的都是冠心病的重病號。如果他大聲發火的話，病人會被他嚇死。

　　他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在他的CCU裡，他從來不大聲講話。

　　他跑了過去，攔住了薑琪的去路，輕聲道:“你，你是故意的吧！算我求你了，幫幫我的忙，做我的助理……”

　　薑琪用手順了下頭髮，斜著眼睛看著談理理:“真想讓我做你的助理?”

　　談理理點了點頭。

　　“非我不可?”

　　談理理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也不是，只不過你是最佳人選……”

　　“想讓我替你做事，你得答應我幾個條件。”薑琪道。

　　談理理見薑琪松口了，便把她重新拉回到座位上，倒了杯水，遞給了她:“說吧，什麽條件?”

　　薑琪把水杯放到了桌上，用食指按摩著自己的太陽穴，沉默著——她還沒想好提什麽條件，正在絞盡腦汁地想。

　　“嗯……嗯，這個……那個……”

　　“嫌錢少?”談理理道。

　　薑琪覺得五千塊錢已經很多了。她用食指在太陽穴上，快速旋轉著:“五千塊，很多……”

　　她是真心覺得五千塊錢已經很多了，她想說的是，五千塊，很多了。可是談理理卻以為她在說:“五千塊，

很多嗎?”　　“六千，怎麽樣?”談理理道。

　　薑琪覺得自己沒嫌錢少啊，怎麽突然就變成六千了?談理理腦子有問題吧！

　　太陽穴被她揉得有些疼痛了，於是她用大拇指輕輕摁著:“六千塊，好像有些……”

　　“八千，怎麽樣?”

　　她想說，六千塊好像有些多了……咦，怎麽就漲到八千塊了?

　　在如此的“漲勢”下，她覺得心跳加快。於是，她捏了拳頭，在自己的胸口，敲了幾下，想讓自己的心跳在金錢的誘惑下，不要跳得太快。

　　可是，太丟人了——心跳在自己的拳擊下，越跳越快……

　　於是她深吸了口氣，然後又慢慢吐了出來……

　　“一萬塊，不能再多了！”

　　深呼吸的效果還是不錯的。強按住心臟的狂跳後，張祥的面龐出現在她的眼前。她立刻道:“成交！”

　　一個月多出一萬塊，張祥父子的房租，吃的，穿的，還有張祥的藥費都可以解決了。

　　“我還有一個條件……”薑琪拿了茶杯，喝了口水，壓了壓驚。

　　“我先跟在你後面，做幾個月試試，看適合不適合。如果我不適合做的話，我還得回去。”

　　談理理笑了:“如果你做的不好，不用你說，我會讓你回去的。”

　　“我還有一個條件。”

　　“做一個助理而已，給了你一萬塊錢了，還要提什麽條件?”談理理有些不悅。

　　“這是最重要的一條，不得不提……”

　　“女人就是麻煩！”

　　“那你找男同志做助理啊……”薑琪有些激動。

　　談理理強壓住自己的火氣，有些不耐煩:“你說，你說！”

　　“那就是你不準對我不耐煩，不準對我大聲講話，不準罵我……簡稱‘三不準’。你同意不?”

　　談理理沉默了，他真的不能保證能做到薑琪提出的“三不準”。

　　“哼，你做不到吧！”薑琪不屑地看了一眼談理理。

　　談理理尷尬地笑著:“偶爾罵一下，不要緊的吧……”

　　“一次也不行！記住，罵一次，我就不會跟在你後面做了。”薑琪威脅道。

　　“這……這真的有些難辦。你知道的，我，我已經習慣罵人了……”

　　“撒謊！”

　　“我沒撒謊……”

　　“那你罵過你老婆尹如玉嗎?”

　　“從來沒罵過……”

　　薑琪用力踹了一腳談理理:“還說自己沒撒謊，這麽快就打臉了。”

　　談理理面露痛苦地揉著被踢的腿:“我只是罵人，你卻打人了?”

　　薑琪用手把自己的指關節按得直響:“我就喜歡打撒謊的人，還有會罵人的人。”

　　“我……我不罵你，還不行嗎?”

　　“那你可要說到做到！”

　　“實在不行，我忍不住罵你的時候，你可以打我。我，我保證不還手！”談理理用商量的口氣，尷尬地道。

　　“我是那種喜歡打人的人嗎?”

　　談理理點了點頭:“我看，是的……”

　　薑琪舉起了拳頭，又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