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馥的州牧府在鄴城中央偏東北位置,由原本的魏郡太守府改造而成,佔地頗為寬廣。
自從幽州軍南下之後,韓馥就在沮授的建議下,帶著城中官員百姓,前往黃河南岸的兗州東郡,所以州牧府如今空蕩蕩的一片。
而且因為目標太過明顯,加上對韓馥的尊重,打巷戰的守軍也沒有進入其中,入夜後除了蛙鳴聲外,再無其他動靜。
這一夜,原本荒無人煙的州牧府,忽然進入一名不速之客。
此人簡單探查了一遍府內情況,便開始在州牧府的花園中忙碌了起來。
不到半個時辰,花園的地面上,就出現了一個綠光閃爍,圖像複雜難辨的奇異法陣。
等到法陣徹底成型之後,在布陣之人的操控下,無數綠色光點匯聚到大陣中心。
然後咻的一聲化作一道綠色光焰,衝向天際,刺破夜空,持久且耀眼的停留在鄴城上空。
與此同時,天邊的那輪彎月,也瞬間轉為血色,仿佛一柄染血的彎刀一般。
夜空中的驚人的異象,瞬間吸引了城內守軍的注意。
好在沮授早就宣傳過趙空擅長妖法,讓這些士卒有了一些心理準備,否則這種規模浩大的異變,絕對能讓鄴城守軍惶恐不安。
還不等城內守軍趕到州牧府探查,就有大量的霧氣從中彌散而出。
這些霧氣濃薄不一,擴張的速度極其驚人,一盞茶的功夫,幾乎就彌漫了整個鄴城。
而處於薄霧中的守軍,都有一種徹骨的森寒之意,冷入骨髓,冷到戰栗,仿佛連靈魂都要凍結了一般。
隨著這股詭異的霧氣出現,原本就被天空異象擾得心神不寧的守軍,都開始惶恐起來。
這個時代的人本來就相信鬼神,一些文官武將或許還因為眼界較廣,能對大部分的裝神弄鬼不屑一顧。
但連書都沒讀過的普通士卒,對於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抵抗力極其低下,心中的恐懼根本抑製不住。
就在鄴城二十萬守軍大多都陷入恐慌之時,忽然整個城池四面八方,天空地底,所有的方向都有滲人心脾的聲響傳出。
好似有百萬厲鬼尖聲嘶吼,無盡妖魔瘋狂咆哮,好好一座人間城池,頃刻間恍若幽冥地獄一般!
直到此時,州牧府內的神秘人,才掀開了頭頂的兜帽,血色月光照耀之下,顯露出的正是陳敗那張粗豪的面龐。
趙空在州牧府布下的陣法,正是他根據百鬼夜行召喚術,改造出來的萬鬼嘯夜大陣。
百鬼夜行本是出自東瀛的三階上品秘法,之前在天庭碎片裡瘋狂抽獎時,他意外獲得了此術。
只是對於已經踏入真域期的趙空而言,這道秘術意義並沒有多大,威力一般,耗時良久,同階戰鬥根本毫無作用。
不過百鬼夜行召喚術,包含了一部分召喚陣法類知識。
趙空吸納了其中的精華,結合在誅仙世界購買的黃泉大陣,改造出成本較低,且容易布置的四階下品陣法——萬鬼嘯夜大陣!
此陣對於單體的效果一般,大部分三階強者都能免疫陣法效果。
但優點在於覆蓋范圍極大,若是放開來施展,能將方圓百裡全部覆蓋進去。
不過考慮到城外的自家兵馬,趙空還是將范圍控制在了鄴城之內。
這導致陣法效果進一步增強,城內的守軍享受到了無法想象的恐怖盛宴。
在大陣的影響下,鄴城二十多萬人的怨氣、邪念、恐懼都被抽取了出來,然後化形成各種各樣的半透明鬼物。
因為這些鬼物,都是來自於眾人的心靈深處,所以宛如千百種生物拚湊而成,
哪怕瞄上一眼,都會生出難以名狀的恐懼之感!更加讓這些普通士卒難以接受的是,不少鬼物的頭部,居然是他們已經死去的親人容貌。
但這些鬼物的臉上不見一絲一毫的親情,顯露出的盡是歇斯底裡的瘋狂,以及駭人心魄的怨毒。
同時這些鬼物因為吸攝到了更多的恐懼,一個個都在急速膨脹,大的高達二三十米,小的也在五米以上。
還好他們大多都飄在空中,且都是虛幻的靈魂體,碰到城內的建築也是一穿而過,不會真正的撞進去。
只是……被這些虛幻鬼魂觸碰到的生靈,就好像寒冬臘月,赤身裸體的站在雪地裡一般。
身體忽然爆冷不說,體內的陽氣、熱量都會被帶走大半,雖然不至於直接死亡,但虛弱個三五天卻免不了。
當萬鬼出現之後,張頜、麹義等冀州將領,紛紛衝了出來。
相對於普通士卒,他們這些肉身強度達到三階,血氣熾烈的武將,一般的厲鬼怨魂根本不敢靠近。
不過此界靈氣複蘇的時間還短,即便幾人中實力最強的張頜,都還沒有凝聚出異種能量。
單憑他們自己摸索出的血氣狼煙之法,對付這些虛幻的鬼魂,作用實在有限的很,完全是守有余而攻不足的狀態。
之前趙空雖然想出手收拾冀州將領,但這些人一個個都隱藏於守軍之中,他得耗費大量時間,才可能一一找出來。
而經過萬鬼嘯夜大陣一鬧,所有肉身實力達到二階以上的武將,全都暴露了出來,趙空自然沒有視而不見的道理。
第一個被他攔下的人,正是韓馥麾下戰力最強的張頜。
“陳敗?!”
雖然張頜已經猜到城內的變故,估計是出自外面的幽州軍之手。
但他真的沒想到,陳敗居然敢孤身一人進入鄴城,並且還大咧咧的出現在他面前。
“怎麽,儁乂(張頜)覺得我出現在這裡很奇怪嗎?”趙空輕笑著反問道。
張頜聞言瞳孔微微一縮,沉默了片刻道:“當然不奇怪,如此大手筆的妖法,當今天下恐怕也只有你這位幽州之主能辦到了。”
趙空點了點頭道:“多謝儁乂誇讚,不過如今的天下,遠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西涼軍中同樣有術法高強之人,你若小覷了他們,早晚會死無葬身之地。”
對於張頜這位冀州大將,趙空還是頗有好感,而且他年紀才二十四五歲,依然有很大的培養價值。
“多謝陳刺史提醒,不過你我分屬敵對,頜必須得出手將你拿下!”
張頜沉聲說道,同時手中的長槍如同閃電一般,向趙空刺了過去。
雖然張頜沒能像呂布那樣,自發凝聚出生命能量,但卻別出心裁,通過精與神的結合,在體外凝練出戰鬥異象。
一隻餓虎的虛影,悄然出現在張頜身後,然後伴隨著若有若無的虎嘯之聲,張頜眨眼間就跨越十多米遠,一槍刺向趙空的喉嚨。
對於這位名傳天下的幽州之主,張頜真一點都不敢大意。
雖然對方並沒有斬殺大將的記錄,但揮手破城的妖術,萬鬼夜行的手段,實在讓他不得不謹慎。
單以這一槍而論,張頜甚至不在趙雲之下,即便是神州界初入武魂期的修士,都得認真應付才行。
不過現在的趙空早已踏入了四階,兩人之間的巨大鴻溝,絕對不是這神來一槍就能抹平的。
因此張頜雖然傾盡全力,發揮出遠超往常的水平,但在即將刺中趙空的時候,一隻粗壯堅實的大手,精準無誤的抓住了鋒銳的槍頭!
“不錯不錯,就憑這精妙一槍,儁乂你足以位居當世名將之列。”
無論雙方是否敵對,對於天賦卓絕之人,趙空都不吝嗇稱讚與評價。
可這話張頜聽了卻未必舒服,畢竟自己全力一槍,卻被對方隨手抓住,甚至趙空手上連一絲血液都沒溢出,這就讓他更加惱火了。
本想拔槍再戰,可張頜卻發現自己的武器居然抽不回來了,被趙空右手握住的長槍,仿佛生根了一般,無論他怎麽使勁都難以抽回。
“我沒記錯的話,儁乂你是河間郡人吧?”
“現在河間郡已經被我拿下,甚至整個冀州九郡國一百縣,也就剩下一個鄴城還不屬於我。”
“韓馥這位冀州牧都已經逃去了兗州,你何必再為這樣的庸主死戰下去。”趙空微笑著對張頜說道。
張頜雖然不算小人,但也不是死忠之輩,先後追隨過韓馥、袁紹、曹操三位主公,可見並非不能說服。
只是趙空還是有些高估了自己,單以實力而論,即將統一河北的他,甚至不比坐擁司隸和雍涼的董卓弱。
袁紹與曹操即便綁在一起,都都未必能抗衡強盛的幽州軍。
可問題是這個時代的人看的不僅僅是實力,否則諸多人才早就跑去洛陽,投靠凶威蓋世的董卓了。
趙空的名聲肯定比董卓好一些,但也好得有限。
摸不掉的黃巾軍身份,再加上對冀州世家痛下辣手,導致被掌控輿論的世家大族,罵的狗血淋頭。
張頜要是再成長個十年,或許能更理性的思考問題,但現在還是熱血青年的張儁乂,根本不可能認一位黃巾妖人為主公。
果然,聽了趙空的話後,張頜立即反駁痛罵起來。
趙空皺了皺眉頭,他雖然有招賢納士之心,但卻不會一味的慣著對方。
松開手中的槍頭,身形一閃,趙空就出現在張頜身後,也不等他反應過來,一記手刀就斬在他的後腦杓,將這位冀州名將給打暈過去。
隨手將張頜丟進靈魂空間的維生艙裡,趙空又迅速朝著下一個目標飛去。
與此同時,鄴城中的鬼怪越來越多,鬼嘯聲此起彼伏。
萬鬼夜行,猙獰可怖,鬼氣滔天,激蕩四方,天空的血月也愈發鮮豔,群星的光輝,都被血色給徹底遮住。
城內不少守軍已經陷入了崩潰狀態,甚至不分敵我的攻擊起身邊人。
理智尚存之人見呼喚無效,也只能痛下殺手,將這些瘋癲的士卒強行斬殺。
隨著死亡的出現,城中的厲鬼更是陷入了狂歡之中。
不過趙空布陣時就已經做了處理,這些鬼怪雖然面目凶惡,但卻不能直接殺人,以免間接導致他的本界氣運暴跌。
至於那些被他們自己人斬殺的士卒,經過多道傳遞分攤,算到趙空身上的因果已經少之又少。
只要不是一下子死個大幾萬人,都不會對他造成太大的影響。
同樣,這些被殺的瘋癲士卒,在萬鬼嘯夜大陣的影響下,怨魂與周圍的鬼怪集合,瞬間就會成為實力較強的二階厲鬼。
再加上虛幻之體無視普通刀兵的特性,很快就能將殺他們的仇人,吸光生機活活摧殘致死。
而且因為這些怨魂殺人屬於報仇性質,最終追朔到趙空身上的因果,將會微乎其微。
雖然它們只能殺死有仇有怨之人,但古代軍隊之中最不缺的就是仇怨。
所以幾乎每個怨魂化成的厲鬼,都會殺死數以百計的鄴城守軍。
協助怨魂報仇的方式殺人,能逃避絕大多數因果,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漏洞,普遍存在於絕大多數的小千世界。
趙空也是從觀文殿的典籍中找到後,才產生了創造萬鬼嘯夜大陣的想法,今夜一用,效果之好遠遠出乎了他的預料。
等到天明時分,鄴城中的鬼怪才逐漸消散,城中守軍幾乎全體癱瘓在地,不少人甚至虛弱得站都站不起來。
這一夜,包括張頜、麹義在內,趙空足足抓了二十名鄴城將領。
雖然還不到城中高級軍官的三分之一,但在一夜鬼嘯,滿城守軍都高度緊張的情況下,造成了極大的恐慌和騷亂。
等到中午,沮授才勉強統計出昨夜的傷亡,鄴城總計二十三萬守軍,僅僅昨天一夜就死了近四萬人。
同時還有數千人精神近乎崩潰,動不動就大喊大叫,估計沒個把月時間都舒緩不過來。
同時因為大量將領失蹤,守軍又是一小隊一小隊的分散在各個建築內,使得城內的騷亂已經難以抑製。
短短半天的時間,內鬥廝殺已經爆發了上百起,沮授直屬的督戰隊根本鎮壓不過來。
其實這還不是最要命的問題,沮授真正擔心的是,鬼怪襲城之事會不會連續爆發。
要是今晚再來一次話,恐怕不用城外的幽州軍出手,剩余的守軍就先得自行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