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經過一番打扮，顯得格外明人的秦朝雲，玉琉舒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若非之前秦朝雲派了侍者來報，說要穿衣打扮出門，或許會延誤些時間，他才不會傻傻地等這麽一個時辰。

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值得！能等到如此美豔的女子，實屬不易。也只有這樣的女人，才配得上他丹神再世。

玉公子很滿意，連忙請秦朝雲入座，然後準備喊小二換茶。

秦朝雲卻出手阻止:“不必這麽麻煩，我向來隻喝自己配的茶。今日讓玉公子久等，實在不好意思，茶，還是我來吧。”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玉琉舒美滋滋地，對秦朝雲好感倍增。

秦朝雲也一揮手:“小憶，擺茶。”

她身後一直跟著的侍女，這時候就走上前來，低著頭，開始往桌上擺茶具。

玉琉舒絲毫不掩飾自己對秦朝雲的興趣，眼神大膽地落在秦朝雲身上。

玉琉舒覺得秦朝雲不可能沒感覺到，應該是不好意思，或者欲拒還迎，她的眼神居然落在那個奉茶侍女身上。

一個低著頭、看上去就很卑微的小侍女，有什麽好看?

玉琉舒算是被秦朝雲帶動，下意識地看向那個侍女。

嗯，她有一雙靈巧的手。擺茶具、煮水動作都很利落舒服。

只是。

那是?

他好像，看到了一滴淚。

低著頭的侍女，一滴淚正落在茶壺蓋上。

這個畫面，讓玉琉舒的內心莫名煩躁，忍不住開口:

“你抬起頭來?”

小憶慌張地用手擦掉臉上的淚，方才抬起頭來。

不算很漂亮，比起追他的一眾師妹們來，肯定是要差一些，比起明人的秦朝雲，更是雲泥之別。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

這是玉琉舒給這個小侍女的評價。

可他自己都沒注意到，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了，他的眼睛在流淚，他的聲音好像變了一個人，不受控地在說話:

“小憶姐。”

這不對勁兒！

玉琉舒猛地站了起來，連聲告辭都沒說，甚至連正門都沒走，居然就從桌邊的窗戶上跳了下去，慌不擇路地離開。

對著跳下窗的玉琉舒，秦朝雲還在上面隔空喊著:

“玉公子，我早就說過有什麽實力丹比上見，為什麽非要提前動手呢?

還有，是你發了請柬邀我喝茶，可別忘了結帳哦。”

處理了玉琉舒，秦朝雲方才顧得上身邊哭成淚人兒的侍女。

“他已經走了。”秦朝雲也不知道該怎麽勸。

“我的小舒還在，他還在，他還記得我。”小憶邊哭邊念叨，聽著人心裡揪著疼。

“別浪費了好茶，坐吧，嘗嘗。”秦朝雲沒有問她的故事，只是讓她坐下，親自給她沏了一杯淡淡苦澀、又醇香渾厚的問心茶。

喝了問心茶，小憶的狀態看上去好了許多，至少哭聲止住了，眼中不再是蓄滿淚水，而是掛著一種甜蜜的微笑。

她已經進入自己的回憶中，開始娓娓道來:

“我的小舒，是一個靦腆又膽小，但是很有天賦、很善良的男孩子。他的宗族覺得他生辰八字不吉祥，性格也不討喜，從來都不喜歡他，把他丟在別院自生自滅。

我比他年長七歲，主母對我又大恩，私下裡求我多照拂著小舒。我也沒什麽親人了，我倆一直以來，等於是相依為命。

他喊我一聲小憶姐，我喊他一聲小舒。我們倆之間的默契，可以用“相依為命”四個字來形容。我陪他練功、陪他成長，他也只有在我面前，才會顯露真我，看到他開心的笑，我也會不自禁地跟著笑。

我從不敢奢望更多，只希望人生以後的歲月裡，都能有他，哪怕一輩子都是一個丫鬟的身份。

直到他快過十八生日那天，小舒興奮地跟我說:他獲得了家族傳承，被藥神祖宗看中了，很快就能不一樣了。也是在當晚，他跟我表白，我也將自己的身子，徹徹底底地交給了他。

可誰知道，那只是噩夢的開始。

第二天一早，他就不辭而別，一連幾個月沒有音訊。還是家裡人跟我說，他去閉關了。

畢竟是確定了關系，我滿懷著希望和欣喜，等他回來。

誰知道三個月之後，我終於等到的他，卻讓我覺得很陌生。他變得自信又強大，但對我卻異常冷漠。

那個人，讓我感覺除了跟小舒長得一樣，就是完全不同了。他甚至面無表情地下令:

‘一個婢女也敢有不切實際的妄想，來人，拖出去溺死！’

還是主母仁慈， 擅自改了指令，讓人把我沉入深海自生自滅。因為她知道，我水性很好。

可玉琉舒是我的全部啊，他不要我了，我又該怎麽辦?”

小憶喝完一杯茶，從回憶裡走出來，呆呆地看著秦朝雲。

秦朝雲卻像是沒聽見，隻管吩咐:

“喝完茶就走，記得把茶具都收拾好。”

“我。”

“我不管你過去如何，我只知道，你現在是我的侍女，那就好好乾活，至於其他的，有我呢。”

有我呢。

三個字，竟然讓小憶的心裡充滿安全感。

或許，她從來都不曾有過安全感吧。

以前跟著玉琉舒，那個玉琉舒怯懦無能，甚至需要她支持。之後被丹神版的玉琉舒追殺，更是顛沛流離，受盡苦楚。

如今，秦朝雲的一句話，竟然又讓她生出想哭的感覺。

不行，不能哭了。

秦主子說的對，玉琉舒已經不在了，我就該好好跟著秦主子。

可她的這一顆心裡，還似乎裝滿著玉琉舒。

“好好乾活，過幾天丹比大會，帶你去打他臉。”等出了茶館，秦朝雲又沒來由地冒出一句。

打玉琉舒的臉嗎?他現在不是當年的小舒了，已經變成了強大的大神。那位會長老爺爺說，小舒已經死了，被奪舍了，現在是另一個人佔著他的身體活著。

小憶雖然不甘心，但她無權無勢沒本事，又舍不得對小舒下手，還能做什麽呢?

本來跟著秦朝雲，她的初衷是想報復的，結果人家玉琉舒就喊了聲“小憶姐”，她就狠不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