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青憂並不著急讓姬若水現在就作出選擇。
她看著姬若水，又道:
“你不用著急，我也沒有強迫你做什麽?如何選擇那是你的事情，當然了，最終的終局如何，也是在於你個人。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的話，可以先行返回天璿了，我會等你的答覆，但不會等太久的。”
言罷，青憂便也離開了和元殿。
殿內只剩下了姬若水一人。
此時的姬若水有些茫然，更有些無助和絕望。
而心腦之中一直揮散不去的，就是青憂之前說的那些話，任何參與或者想要謀殺陛下的姬家人，只有一個路，那就是死！
就算是陛下答應了也不行，因為她不答應，大漢的億萬子民不答應。
也就是說，自己的父尊姬長天，也注定要死了嗎?
姬若水本來應該生氣的。
應給反駁蒙耶青憂的那些話的。
但她終究是沒有，因為沒資格，因為父尊是真的該死啊！
天璿姬家走到今天這個局面，可以說就是父尊姬長天一手造成了，他甚至連昆老都沒有放過。
但。
那個選擇姬若水實在是沒有辦法做出來。
許久之後。
姬若水深深的看了一眼陛下離去的那個偏殿方向，眸子有些朦朧，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麽。
看了一眼之後，也沒再多留了，走出了和元殿便消失在了前院之內。
偏殿之內。
青憂看著陛下，眼神之中帶著愧疚和不安，微微欠身，道:
“臣妾請陛下恕罪！”
“說給朕聽聽，你是何罪之有啊?”趙元開故作嗔態。
青憂以為趙元開是真的不悅了，頓時是越發的緊張了起來，說道:
“臣妾未經陛下允許，便擅作主張，這是不敬……”
“行了，你和朕之間還有什麽敬不敬，不過你方才的那些做法確實讓朕很是意外，說說看吧，為什麽要這麽做?”趙元開笑道。
青憂一見趙元開笑了，頓時整個人松了一口氣，再細聽那一句話，又不禁臉色微紅，滿心歡喜。
“回陛下，臣妾只是想要幫若水姑娘一把而已，因為這件事自始至終和她都沒有半點的關系，最重要的是，她對於大漢是有真誠的，所以臣妾便論心不論跡了。”
“另外一點，與其大漢真的和天璿不死不休了，讓天璿姬家在這個世界上徹底除名，倒不如扶住若水姑娘，讓她全面接掌重建天璿，畢竟天璿這兩個字對於中土修真界來說還是意義非凡的。”
“最重要的是，這麽做能讓國朝的利益走向最大化！”
青憂如是解釋道。
說白了，就是借姬若水來控制住天璿，實現一場傷筋動骨大換血的手術改造。將天璿改造成大漢的天璿！
真不死不休了，到頭來也確實是兩敗俱傷。
不過……
趙元開看著青憂的眼神，總覺得她還別的意思。
他也隱隱猜出了是什麽，卻又不好意思說，但最後還是沒有忍住，故作隨意的問了一句:
“就這些原因嗎?”
“額……”青憂愣了一下，看著趙元開的臉色，然後就笑了，繼而道:“其實還有一層原因。”
“說來給朕聽聽。”趙元開道。
“就是……若水姑娘的天資靈根也是萬古不出之超絕，和臣妾、慕容府長以及蘇尚書都是不相上下的，所以臣妾覺得如果她也能像我們一樣為陛下效力，

應該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青憂回道。
有趣?
這是有趣嗎?
趙元開頓時有些無語啊。
這話怎麽聽著聽著，就好像在收集什麽似得?
“罷了罷了，此事便交由你來處理吧。”趙元開擺手，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青憂點頭，笑靨如花。
但旋即之後，青憂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目色頓時一凝，沉聲道:
“陛下還記得姬若水之前提到了他們姬家還有一位老祖嗎?聽她的意思，那位老祖的地位和修為是在姬琅天之上的，一旦被請出的話，怕是……”
“不用怕！”趙元開倒是不以為意！
青憂頓時怔住了。
她看著趙元開，有些不解，但也頓時松了一口氣，道:
“難道陛下已經有了應對之策了?”
“也不是什麽應對之策，只是朕可以肯定，那個所謂的姬家老祖應該壓不住朕的！”
“為什麽啊?”
“很簡單，天璿姬家是不會存在超越合體境的存在，那尚未入世的老祖修為比姬琅天高，也最多只是合體境九重天！如果天璿劍在他的手上，那朕確實需要擔心一番了，但現在天璿劍已經毀了，就這樣。”趙元開如是道。
對此，趙元開很自信。
姬家絕對不可能有邁入準仙境的。
他們祖上三萬年，也就是出了那麽一位。
所以只能是合體境九重天。
但現在的趙元開，有軒轅劍在手，根本不懼合體境九重天！
除非姬家那位老祖執掌姬家鎮宗聖兵天璿劍，如此一來，趙元開才有生死之危機。
但問題是，天璿劍沒了啊。
被姬琅天給糟蹋了啊。
聖兵，尤其是頂級聖兵，甚至是無限接近於仙兵的準仙級聖兵，其威勢太過受限於執掌者了。
合體境三重天之時的趙元開和當下執掌軒轅劍，那完全就是天地之別。
天璿劍雖然不及軒轅劍，但也極大的顯露出了這個問題屬性。
姬琅天戰力和趙元開不相上下，對於天璿劍來說，還是弱了，所以根本沒辦法發揮出天璿劍的最強威勢。
也正是因此，才崩碎在了軒轅劍之下。
但如若是姬家那位未入世的、姑且認為是合體境九重天的老祖來執掌，結局絕對大不一樣。
“陛下言之有理，但臣妾覺得，天璿可能依舊是不死心。其實想想也挺不能理解的，姬家這一路走來可謂是步步錯，卻似乎從未悔改！”青憂歎道。
趙元開想了想，歎了一句:
“做錯事其實不算什麽，但想要徹底否定自己，卻很難，這世間沒幾個人能做到。”
青憂聽了這話，似乎是懂了，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
……
與此同時。
中土域。
天璿姬家。
祖脈山。
說是祖脈山，萬古以來也一直是姬家之禁地，但此地卻只是一座極為矮小不起眼的小山頭而已。
但古木參天，將整個山頭嚴嚴實實的罩住，隱匿而脫俗。
半山腰。
一座屹立了數萬年的石門一直就在那裡。
石門之前，是一方青石平台，不大，兩百來個見方。
側方是一座古屋，青石壘築，有門無窗，內有一盞青燈似乎一直長明著。
此時。
姬長天就跪在了是青石平台之上，面朝著正前方的祖脈洞口，洞門緊閉。
姬長天就這樣子，已經跪了三天三夜了。
他一直在求見那位老祖。
那是天璿姬家真正的鎮宗底蘊。
是比之姬琅天還要古老一千年的悠古存在。
那位老祖，名叫姬嘯天，傳說入道足有五千年，是當世僅存在的幾大老不死之一。
這等存在，和姬琅天已經完全不同了。
姬長天甚至都不敢奢求這位老祖入世。
因為到了這個地步的人，幾乎是不可能入世的，除非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真正邁出了那一步！
因為他們隱世只為了一件事，就是衝擊準仙境！
姬長天一跪就是三天。
三天來，祖脈之中沒有任何的回應。
這讓他感到絕望了。
期間，青石古屋之內的那位老人一如既往，日出之時便出來掃地，一掃就是兩個時辰，掃到依舊是這石門之前的青石落葉，似乎永遠都掃不乾淨，卻又永遠都不知疲倦和厭倦。
掃完之後，便回到石屋休息一個時辰，而後一掃又是兩個時辰，直到日落。
讓姬長天頗有些困惑的是。
那老人和上一次很不一樣，直接無視了他的存在，不想上一次那樣還會啟口問上幾句。
甚至姬長天主動開口，老人也依舊是不理不會。
姬長天也想不了那麽多了。
他現在最迫切的，就跪求姬嘯天老祖入世。
這是姬家最後的機會了。
既然是最後的機會，那就說明還有機會，還有回天之余地。
沒錯。
還是殺了趙元開！
至於大漢和天璿之間已經交惡了，這在姬長天看來依舊不是問題。
尤其是之前女兒姬若水說的那些什麽比未來，天璿更不是大漢的對手什麽，姬長天更是不以為然！
未來?
呵呵……能兌現的才叫未來！
趙元開一死，那什麽帝後什麽聖府府長，再怎麽未來可期有什麽用?
眼下不過是化神境的修為，等趙元開被抹殺之後，再一一抹殺她們，殺到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比姬若水更有天賦就行了的！
“老祖！姬家後人姬長天，跪求老祖入世，救天璿之於水火扶大廈之將傾啊，老祖！！”
姬長天伏跪，再次呼道。
而後便是連聲不絕，叩首不起。
但！
許久之後。
祖脈古洞之中依舊沒有任何的回應。
這讓姬長天一度絕望。
難道嘯天老祖已經隕落作古了?
“不！不可能！”
“祖廟之中嘯天老祖的長明命燈從來都沒有熄滅過，這就說明嘯天老祖還活著！”
姬長天心中暗暗道。
祖廟之中卻有一盞最不起眼的長明命燈，基座無名無姓，姬家人甚至都不知道這盞古燈到底代表著什麽。
唯獨身為聖主的姬長天心知肚明。
知道盞燈只要還是長明著的，那姬家便依舊是這中土普天坐二望一的超然聖地！
可是……
為什麽嘯天老祖不肯響應他的呼喚?
姬長天苦思不解，也開始有些焦躁不安了，天璿姬家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這時。
颯颯颯……
那個近乎拖著地的沉重腳步聲在姬長天的身側不遠處再一次的響了起來。
姬長天莫名心煩，突然間就怒火中燒，心中滿是戾氣，差點就沒忍住要脫口而出的斥罵一句。
但！
突兀間。
姬長天渾身一顫。
該不會……
這個掃地老人就是嘯天老祖?
這老人絕對不是普通人！
以姬長天的記憶認知，他出生之時，這老人就在這裡，而他的父尊，也就是上一代姬家聖主也這麽說過。
如此算來，這老人至少也是三千多年的壽元了。
想到這兒，姬長天激動振奮，直接拖著腿轉過身子，面朝著那雙手似乎還有些費力的拖著破掃把一顫一巍的走出青石古屋的老人跪去叩頭。
“晚輩姬長天有眼無珠，哭求嘯天老祖三天三夜，竟不知老祖一直都在晚輩的身邊，晚輩該死，請……請老祖恕罪！”
言罷，又是幾個響頭。
老人扶著掃帚，有些艱難的站住了身子，看向了姬長天。
這是三日來，這位老人第一次這般正眼看姬長天，之前一直都是視若無物的。
老人雙眼渾濁，看不清眼色情緒。
他就那麽看著姬長天，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歎了一口氣，聲音沙啞道:
“老頭子我咳……咳咳……就……就是一個掃地的而已，不是你口中的什麽嘯天老祖。”
說完，便又費力的彎下腰身，拖著掃帚又開始一遍又一遍的掃著那似乎永遠都掃不完的枯葉。
姬長天蒙住了。
“老……老祖?”他茫然，更是不太相信。
但老人已經不理會他了。
難道真的是他認錯了?
可是……
這老祖也不是什麽凡人啊。
盡管姬長天一直都這麽認定的。
可無論他怎麽感知，掃地老人身上都是沒有半點的修為波動，而且氣息很虛，年邁枯老，仿佛隨時都有可能作古了。
不是嘯天老祖?
那能是誰?
無名無姓，不知來歷。
姬長天的臉色又冷了幾分。
倘若真的就是一個掃地的，卻讓他這位姬家聖主都摸不透來歷，那還不如不留！
姬長天看著那佝僂腰背的老人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戾氣。
掃地老人不知不覺，依舊是在掃著地上的枯葉。
兩個時辰之後。
青石方台之上還是落葉點點，但老人覺得時間到了，拖著掃帚又一步拖著一步的費力走回了青石古屋，依舊是將姬長天視作無物。
此時。
天已暮。
姬長天還在跪著。
還在以姬家最古老的手段在聲聲乞求呼喚著。
不知不覺。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了。
月上梢頭，月光點點的穿過古木葉冠打在姬長天的身前，姬長天有些累了，開始犯迷糊了。
但，
就在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