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陽的椅子摔壞，導致演奏中斷，但只是一個小插曲。

　　唯一被影響到的人，自然只有徐少陽自己。

　　“同學，你還要繼續演奏嗎?”

　　一個老師拿起壞掉的椅子，看著其中的一個腿從中斷裂，只能感慨徐少陽的運氣不好。

　　這種事可能別人一輩子都碰不到一次，除了倒霉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了。

　　徐少陽臉色蒼白，心臟還在急速跳動。剛才瞬間的天旋地轉，讓他誤以為自己死掉了。

　　可是現在的狀況，跟死了又有什麽區別?

　　他愣愣地看著周圍人們的指指點點，其中很多面孔裡都蘊含著幸災樂禍。

　　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是天之驕子，得到的只有讚譽。

　　這種人驕傲慣了，一旦碰到些許挫折，打擊之大更遠超常人。

　　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此時此刻，需要回家，但徐少陽到底放不下自己的驕傲。

　　“我要繼續。”

　　老師們才會去管他的心理活動，重新幫他找了一個椅子。

　　這次可就不是他專門為自己準備的椅子了，徐少陽坐下去，眉頭就是一皺。

　　這個椅子略微高了一些，讓他很不舒服，心情更加煩躁。

　　幸好來到現場的人都有基本的音樂素養，看到他要重新開始彈奏，全都保持了安靜。

　　可在徐少陽的感受中，這種寂靜真的很窒息。

　　徐少陽腦子裡亂哄哄的，盡管不停地告誡自己要冷靜，但就是做不到。平素倒背如流的樂譜，此時擺在眼前看著都一團亂麻。

　　“同學，可以開始了嗎?”

　　徐明霞見其他的評委們等得有點急了，開口催促。

　　沒辦法了，徐少陽無路可退。

　　不彈奏的話，冠軍肯定沒了。彈奏的話，輸贏還不一定呢。

　　只可惜，心亂了，彈奏出來的作品就不可能完美。

　　徐少陽的彈奏剛剛開始，評委們就皺起了眉頭。

　　觀眾們或許聽不出來，但是在他們這些專家的耳中，瑕疵可就太明顯了。

　　“他彈錯了一個音。”

　　“這個升八的音也不到位。”

　　徐少陽一邊彈奏，一邊心虛地偷偷觀察評委們的神色。結果看到評委們湊在一起談論，這讓他更加慌了。

　　“咣……”

　　樂音落地，都不用專家評委們了，即使是普通的觀眾也察覺了不對

　　這下好了，本來安靜的大廳裡再次嗡嗡作響，不少人都看著台上僵硬的徐少陽搖頭。

　　徐少陽更加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誤，冷汗唰唰地流下去，頭腦一片空白。

　　他剛才忘記踩踏板了，結果一個綿延的高長音，變成了重錘落地的砸牆聲，導致整首曲子都毀了。

　　如果說重新開始演奏，他是不死心的話，那麽現在，他自己也知道，這一次的比賽，他已經涼透了。

　　果然，七個評委一致搖頭，已經不在專注於他的表演了。

　　徐少陽失魂落魄地走下了舞台，剛剛脫離觀眾的視線，眼淚就止不住地滾落下來。

　　他甚至都沒有等著頒獎，就灰溜溜地離開了。

　　本來抱著對冠軍必得的想法，誰想到卻輸的這麽慘。

　　“好了，你看，我就說冠軍是你的嘛。”

　　李清絕白眼狂翻。

　　“這個冠軍是你的，可不是我的。”

　　肖淺不以為恥。

　　“我的不就是你的嘛。”

　　小妮子美滋滋地上台領獎去了，抱著獎杯大大方方地任人拍照，可一點都沒有不滿意的樣子。

　　呵呵，典型的口嫌體正直。

　　肖淺原本想等著李清絕領獎回來，然後好好慶祝一下，但唐梟破壞了他的計劃。

　　“快過來，急事，大事！”

　　能讓一個省級電視台的台長說出這樣的話，事兒絕對不會小。肖淺也不敢耽擱，和李清絕打了一聲招呼就直奔機場。

　　等他到了湘南這邊，見著了唐梟，發現這位如今的台長不停地搓手，一臉的興奮。

　　揮退了秘書，這家夥才透露根底。

　　“你上次的計劃奏效了，京城那邊傳來消息，人已經過來了。”

　　肖淺也是振奮。

　　“來的是誰?”

　　唐梟志得意滿。

　　“上面很重視，來的是大老板。”

　　肖淺知道自己的計劃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卻沒有想到效果這麽好。

　　“那位來的話，效果會更好。我覺得我們後續的計劃，要準備起來了。”

　　唐梟也是久久無法消化這個消息。

　　“小淺，你說實話，上面是不是有什麽動作?”

　　肖淺裝傻。

　　“我怎麽知道?也許上面也跟咱們的想法不謀而合吧。”

　　唐梟不滿地看著他。

　　“小淺，咱倆不交心呐”

　　肖淺豈會上當。

　　“你還想煉銅怎滴?”

　　“煉銅?什麽意思?”

　　唐梟一臉懵逼，完全不懂。

　　最後無奈，隻好歸咎於肖淺是小孩子，所以他說的是小孩子的胡言亂語。

　　“大老板下來視察，你們這邊準備的沒有差錯吧?”

　　唐梟信心滿滿。

　　“咱們事先得到了風聲，而且做了針對性的部署。要是連這樣都能出現差錯，我這個台長乾脆辭職算了。”

　　轉過天來，中午時分，一輛灰色的汽車安靜地駛入了湘南電視台。

　　肖淺陪同唐梟等湘南台的領導一起迎接，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就他一個是孩子面孔，還留著長頭髮，畫風完全不對。

　　肖淺也不在意。

　　他本就不是湘南台的人，而且對那麽大老板也不像其他人那麽畏懼。

　　車門打開，走下來一位將近五十歲的中年人。中等身材，偏胖，身穿黑色的夾克衫，很是樸素。

　　唐梟連忙迎上去。

　　“石部長，歡迎您蒞臨湘南台視察。”

　　背後一群人掌聲呱唧，很符合新聞聯播的標準。

　　肖淺也在打量這位大老板，恰好和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你懂，我也懂，都是明白人。

　　“說不上視察，只是聽說你們湘南台最近搞的不錯，深受廣大人民群眾喜歡。如今國家的深化改革正在逐步深入，對我們文化系統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只是大家對於中央精神的領會還不到位，各方面的工作都很難展開。我看呢，你們湘南台可以起到標兵的作用。要把你們的經驗，更多地傳授給全國各地的同行，一起繁榮我們國家的電視廣播事業。”

　　大老板就是大老板，講話高屋建瓴，沒一句實在的。

　　除了下面的人興高采烈，知道怎麽回事的肖淺、唐梟等人，全都是聽過就算。

　　等到了會議室，只剩下主要的人之後，話題才略微深入。

　　“唐台長，這位就是肖總吧?”

　　不等唐梟代為介紹，肖淺主動和對方握了手。

　　“不敢勞您記掛。 ”

　　石部長仔仔細細地看著肖淺，終於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感慨。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古人誠不欺我。”

　　等坐下後，石部長也只找肖淺說話。

　　“我聽聞，湘南台的音樂節目，也是肖總提出的設想?能跟我簡單說說嗎?”

　　領導狀似無意，就是頗具深意。

　　肖淺當然不會怠慢，洋洋灑灑地把節目的立意、籌備和製作過程，全都講述了一遍。

　　石部長聽的很仔細。

　　尤其是聽到為了做好節目，肖淺甚至把工作人員全都送到韓國深造了一遍後，終於側目。

　　他終於知道，京城台輸在哪裡了。

　　“我們的廣播電視事業，雖然各省分散獨立，但宗旨只有一個，那就是為人民服務。你們有先進的經驗，那就要先進提攜後進，多多照顧其他省份的同行。一同壯大我們的事業，這才符合國家的利益，民眾的利益，是深入實踐改革開放精神的正確做法。”

　　大老板給定了調子，讓肖淺和唐梟心頭一喜。

　　他們知道，制定行業規則這件事，終於可以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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