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章大病了一場,足足昏迷了三天。
醒來後回到片場,脫胎換骨,如同變了一個人。
和李兵兵的對手戲重新開拍,一遍過,把李兵兵碾壓的渣都不剩。
這次輪到李兵兵瘋了。
“肖總,你到底給她吃了什麽藥?她怎麽變化這麽大?您這麽會指導演員,為什麽不指導指導我啊?”
肖淺搖頭,也是沒法。
“這次的戲不行,你的角色放不開,所以肯定是不如她出彩的。等以後吧,有合適的機會,我會讓你體驗一回的。”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肖淺說的雲淡風輕,但李兵兵還是感受到了陰森森的恐怖。
有人翻肖淺的分鏡頭劇本,大大咧咧的。最奇怪的是,明明工作人員都看到了,竟然沒人管。
這讓肖淺很不滿,走過去,一腳將此人踹的埋進了沙子裡。只剩下兩腿在外面撲騰,頗有動漫的感覺。
“我好不容易來一次,你就這麽對我?”
寧瀚氣呼呼的,想動手,不敢。
“你不是在搗騰你的新房子嗎?跑這兒來幹什麽?”
寧瀚凝視著遠處的現場,語氣唏噓。
“我以為我買了新房子,會心滿意足的。可是當裝修開始後,我才明白,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肖淺看的無比透徹。
“你是不懂裝修,對嗎?”
寧瀚老臉一紅。
“會不會做人,看破不說破,不知道嗎?”
肖淺才不會跟他客氣。
“那你可以回公司啊,跑我這兒來幹什麽?”
寧瀚搖頭。
“我還沒有見識過沙漠,需要親眼看看,才能確定。”
“確定什麽?”
“確定我想要的江湖,適不適合這裡。”
“你想幹什麽?”
“我想拍電影。”
肖淺納悶。
“下一部電影還沒有開始規劃啊。”
寧瀚卻很認真,強調了一句。
“是我的電影。”
肖淺懂了。
寧瀚是有了自己的想法,想要拍出來。
如果是其他人,肖淺肯定不允許。畢竟公司這邊,動作大電影計劃挺趕的。
可寧瀚不同,他已經可以去追求自己的電影之夢了。
“你想要拍什麽?”
寧瀚言簡意賅。
“江湖。”
肖淺想動手。
“我不是在拍嗎?”
寧瀚格外的虔誠。
“這是你的江湖,不是我的江湖。或者說,這不是真正的江湖。也或者說,你的江湖太野蠻、太血腥了。我要拍一種不一樣的江湖,它只會更深刻,更有思考的意義。”
這番話,寧瀚是指著遠處的現場說的。
那裡正在拍最後的黃沙大戰,拍完了這場戲,劇組就要移師敦煌,去拍峽谷裡救人質的那場戲了。
寧瀚說的很飄渺,但肖淺懂。
就如同一千個人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般,一千個人的心中自然也有一千個江湖。
這些江湖可以是慘烈的,也可以是詩意的。能夠波雲詭譎,當然也能夠慷慨激昂。
此時的寧瀚,更像是一個哲學家。
“休息的這段時間,我把你的小說都好好看了。你說,在你書中的那些高人,一出來的時候就高高在上,藐視終生。那他們年輕的時候呢?”
肖淺有些摸不著頭腦。
“誰在乎?”
寧瀚很堅定。
“他們在乎。”
沙漠裡的風太大了,吹的人睜不開眼睛。寧瀚便掏出墨鏡戴上,瞬間充滿了逼格。
“許多人心目中的江湖是由形形色色的人組成的,可是在我看來,每一個人一生所經歷的一切,未嘗不是江湖。一個人從生到死的過程中,會擁有和失去很多東西。生命、死亡、愛情、仇恨、迷茫、選擇、糾結、執著、夢想、痛苦。如果把一個人或者幾個人的人生經歷能夠演繹出來,也許就是一幅最精彩的江湖畫卷。”
肖淺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寧瀚的幻想。
一個人的成長,本來就要經過這樣那樣的精神淬煉。
寧瀚能走到這一步,或許距離登堂入室已經不遠了。
見肖淺沒有打斷自己的話,這讓寧瀚信心倍增。
“你看東邪、西毒、南帝、北丐這些人,書中一出來,就是人人敬仰、高高在上的姿態。給人的感覺,仿佛他們天生就是如此。可是我相信,一個人必然是需要經歷成長的。而在成長的過程中,一定是獨特的經歷才讓他們走到了那一步。這個成長的過程,必然不會太美好。可就是因為其中蘊含的愛與恨、情與仇、喜與怒、哀與樂,才是最真實的江湖。你說,我要是把東邪、西毒他們年輕時的故事拍出來,是不是很好?”
肖淺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看著寧瀚的墨鏡,以及眼前寂寥的黃沙,他懂了。
寧瀚果然成長了。
就是……
尼瑪長偏了。
老子是想讓你成長為商業電影之王,你卻告訴我你要變成墨鏡王?
寧瀚還不知道他的想法,徑自問道:“你會支持我的,對嗎?”
肖淺猶豫了。
拒絕他嗎?
話有點說不出口,同時不知道為什麽,心底總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不該這麽做。
墨鏡王雖然很坑,但有其價值所在。
電影的世界和藝術裡,不僅僅只有票房和利益。
“你會栽一個大跟頭的。”
寧瀚笑的很暢快。
“那就是我的江湖了。”
行吧,肖淺還能說什麽呢?
“去做吧,不過別求我,我不插手。公司隻負責投資,當然失敗了的話,你這輩子都甭想跑了。”
寧瀚並不在乎這些,而是指著走過來的梁佳輝、李兵兵、國際章三人道:“你這裡拍完了,他們歸我。”
“你自己去和他們說。”
說話間,三人走近了。都是熟人,自然無須客氣。
“寧大導演,跑來陪我們吃沙子呀?”
寧瀚微笑,卻如平常。
“不,是你們要陪我吃沙子。”
三人莫名其妙,齊齊看他。
寧瀚張開了懷抱,胸有成竹。
“我要拍戲了,需要你們。”
梁佳輝最先表態。
“片酬給夠,一切好商量。”
寧瀚指著肖淺。
“有大佬付錢,你不用擔心。”
梁佳輝果然安心。
“拍什麽?”
寧瀚終於露出了惡魔般的笑容。
“吃沙子。”
梁佳輝臉色青紅皂白變了一圈,奉送給了寧瀚一根中指。
“乾!”
寧瀚又看向李兵兵。
“這個戲,你得來,演一個瘋子,風華絕代的瘋子。”
不知道為什麽,李兵兵陡然響起了這幾日國際章的狀態,問道:“瘋的徹底嗎?”
寧瀚重重點頭。
“瘋的不能再瘋了,瘋的完全不像是瘋子。”
李兵兵給出了承諾。
“那我演了。”
當寧瀚看向自己的時候,國際章是猶豫的。
拍攝了《龍門客棧》,讓她有種快要被吸乾的感覺。可是聽寧瀚的講述,他的新戲似乎很恐怖,不免就有些猶豫。
她很怕,怕自己走不出這片沙漠了。
幸好寧瀚的話跟到了。
“我的戲裡,你不需要那麽瘋了。你需要做的,只是問心。問自己的心,問愛人的心。”
國際章嫣然一笑,猶帶桃花三月紅。
“那我演了。”
肖淺看了看他們,很篤定。
“人,不夠吧?”
自從戴上了墨鏡,寧瀚就感覺自己充滿了力量。
仿佛這世間在自己的眼中,已經變得徹底透明,沒有什麽是不能……忽悠的。
“我會把沈絕、陳帥、李霄漢找來,還有Hebe和文怡。”
肖淺驚悚不已。
“人家要生孩子了。”
寧瀚並不在意。
“讓她生,生完了,就屬於我了。”
太魔障了,肖淺受不了了,一俟鎮北堡的戲份拍完,立刻拉著大隊人馬趕赴敦煌。
寧瀚哪兒也沒去,依舊每天坐在沙丘上。
看著天,看著地,看著自己,看著心……
看著他的狀態,距離他把墨鏡焊死在自己眼睛上的日子,應該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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