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淺比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中國人更強的一點在於,面對外國人的時候,沒有自卑的情緒。
這個時代的中國人,因為經濟落後的關系,總是把外國想象的很美好,看到外國人的時候,也不自禁地會矮一個頭。
可前世的他,經歷的卻是中國蒸蒸日上、國運衝天的時期,不說目無余子,起碼對待外國人肯定是平常心的。
看到對面三人恭敬了,他也不客氣。
“你們介紹一下自己吧,我需要知道你們的能力,然後才能決定你們是否會留下。沒有本事的人,不用心的人,休想從這裡得到一分錢。”
豎著髒辮、帶著鼻環的黑人略微叫嚷了一句。
“來的時候不是這麽說的。”
肖淺朝他擺擺手指。
“有多少能力賺多少錢,沒有能力的話,餓死也是活該。你們在美國都吃不飽飯,到這裡同樣也沒有挑剔的資格。想好,機會只有一次。”
對面的三個人不說話了,同時也緊張了起來。
美國雖然是現代流行音樂最發達的地方,但這一次翁志安去美國請人,肖淺沒讓他去找那些鼎鼎大名之輩。
那樣的人早就功成名就,財富累累,星光娛樂開出再高的價碼,也拿捏不住人家。
這也是前世很多娛樂公司的誤區,過於迷信權威和名氣,但其實那樣的合作,往往效果都很一般。
就好像SM公司邀請歐美製作人給旗下歌手製作的歌曲,都是些什麽玩意兒?
肖淺讓翁志安找來的人,都是在地下舞場裡小有名氣,但又貧苦的人。
這樣的人在美國比比皆是,一抓一大把。
可這些人肯定也不會甘於貧苦,也想著賺大錢的。
只可惜在美國,他們沒有機會。因此當星光娛樂公司開出了一個不錯的價碼後,他們答應的就很痛快了。
這些人的實力,也許沒辦法和那些大名鼎鼎的人相比,但用來教導剛剛起步的星光娛樂的練習生,卻綽綽有余。
畢竟這些練習生們,連什麽是霹靂舞、機械舞、locking、poping都不知道呢。
肖淺指著鼻環,道:“你先來吧。”
鼻環揉揉鼻子,話音有點黏糊。
“我叫詹金斯·唐,我來自於紐約布朗克斯區。”
肖淺想了想,道:“你擅長的是B-boying,是嗎?”
詹金斯目瞪口呆。
“老板,您怎麽知道?”
肖淺呵呵一笑,反問道:“你參與過黑幫和械鬥嗎?”
詹金斯比剛才要恭敬了許多,忙道:“沒有,沒有。我母親是虔誠的天主教信徒,她不允許我去當黑幫。”
肖淺朝他豎起了大拇指。
“你有一個好母親,你也必然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紐約的布朗克斯區,是B-boying舞蹈的發源地。
當地的黑人青少年,在黑人歌手詹姆斯·布朗的影響下,創造了一種模擬幫派打鬥的舞蹈——戰鬥步。
以戰鬥步為基礎,發展出了以搖擺步、地板步、凍姿為主體的B-boying。
在這個街舞還處於發展的時期,詹金斯既然來自於布朗克斯區,那麽很顯然,他擅長的一定是B-boying。
“你呢?”
肖淺問向了另一個黑人。
這家夥的胳膊上紋了一隻風笛,樣子看起來甚至有些儒雅。
果然,他說話的腔調也十分的溫和。
“老板你好,我叫托馬斯·馮克,我來自於奧克蘭。”
肖淺點頭,發自真心的高興。
“那你一定擅長的是locking了?”
美國的街舞有兩個發源地,一個是紐約的布朗克斯區,還有一個就是奧克蘭。
而且兩地的街舞流派完全不同。
奧克蘭的街舞來源於當地的黑人街頭表演,基礎是喜劇或者啞劇的雜耍和新奇動作。
後來又在靈歌音樂的基礎上發展出來了布加洛舞。
這是一種可以多人編排的舞蹈,也可以單獨跳。但它沒有形成一定的舞蹈形式,每一個表演者都可以自由地表達。
到了七十年代,funk在加州出現,結合布加洛舞,催生出了兩種新的舞蹈。
一種是locking。
就是街舞中以手腕、手臂的快速反轉移動並突然停頓的動作,好像身體突然被鎖住了一樣。
另一種就是更為大眾所知道的poping。
後世的很多偶像組合的舞蹈,大部分都是以poping為骨架的。
托馬斯也沒有想到,肖淺對於美國街舞的歷史這麽了解,已經徹底折服了。
他指著那個白人紋身女孩,道:“是的,我擅長的正是locking。而艾瑞莉婭擅長的則是poping。”
“哦,是嗎?那真是太好了。我很期待你們的表現,加油好好乾,也許到最後你們會發現,你們收獲的不僅僅是金錢。”
聽說那個女孩會poping,肖淺是真的開心。
以後教導練習生的時候,就是以poping為主。但星光娛樂如今的練習生都是女孩子,他對這些來自開放國度、又有地下舞團經歷的人的操守,實在是不放心。
畢竟練舞的時候,很容易摩擦生電。
如果女孩們的老師也是一個女的,那他就放心了。
要是這樣都能百合花盛開,他也認了。
肖淺就只是把關了一番,親自考察了一下三個舞蹈老師的品性。至於他們的實力,他並沒有去驗證。
用來教導基礎為零的練習生,這三個人足夠了。
他是老板,總不能事無巨細,都自己負責。
特別是徐嘉憶找到了他。
“總監,救命。”
肖淺嚇了一跳。
“怎麽了?又有誰糾纏文怡嗎?”
沒辦法,文怡這女孩就好像天上的月亮,獨自聖潔,群星黯淡。不管走到哪裡,都會吸引目光,變成焦點。
肖淺便以為是文怡遭遇了麻煩,但徐嘉憶求救的卻不是這個。
“事情是這樣的。文怡她不是要參加下個月舉行的關愛殘障兒童的文藝晚會嘛,可主辦方那邊得到了消息後,強烈要求文怡上場唱兩首歌。為了這個,他們甚至把出演費給提升了一倍。”
肖淺納悶。
“就算是提升了兩倍,文怡她就這麽一首歌,那不也是沒辦法嘛。”
徐嘉憶鬱悶地道:“是啊,我也是這麽說的。可對方根本就不同意,要求文怡必須唱兩首歌。”
肖淺怒了。
“這哪有趕鴨子上架的?主辦方是誰,我去和他們理論。”
見老板出面了,徐嘉憶激動的熱淚盈眶。
在這樣的公司真好,老板肯擔責,下面的人也輕松不少。
“是文化部, 蠻不講理,怎麽解釋都不聽。”
肖淺一拍桌子,怒視著徐嘉憶。
“小徐你怎麽回事?這場晚會是號召大家關照殘障兒童的,是一場奉獻愛心和真誠的神聖舞台。主辦方要求文怡唱兩首歌,這是對她的肯定。這是難得的殊榮,你們怎麽能推三阻四呢?”
徐嘉憶一口氣沒上來,幽幽地看著肖淺,腦子裡一直在糾結。
老板他不要臉,又是一個孩子,該怎麽辦?
在線等,挺急的。
幸好這個老板不要臉歸不要臉,但起碼外表還跟天使一樣。
“你先回去,督促文怡好好練習。歌曲的事情交給我了。”
既然是肖淺出手了,徐嘉憶立刻如同卸去了千斤重擔,跑的比兔子還快,生怕肖淺後悔。
“哎,就沒有一個省心的。”
嘮叨歸嘮叨,但他的手下卻不停。
這一次還是徐嘉憶來找他,要是換成文怡的話,就要變成他忍受嘮叨了。
曲譜拿過來,打開,把一個符號刷刷刷地寫上去。
前世的時候,看著這些東西那真是完全摸不著頭腦。但是現在這些符號竟然變的比文字還要親切,信手拈來,輕松寫意。
音符寫完,旋律已成,接下來就是歌詞了。
每一次
都在徘徊孤單中堅強
每一次
就算很受傷也不閃淚光
我知道
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
帶我飛飛過絕望……
這首歌送給孩子們,一定能化作他們直面生活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