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堂海不慌不忙,雖然剛才因為猿魔不太趁手,已經對其解除了通靈,但草薙劍仍一直背負在他背上。
此刻他迅速拔出抵擋招架庫蘇納爆長出來的指甲,“錚錚”聲中火花濺射,映照出了兩人的眼神,一個嫣紅如血,仇深似海;一個黑白分明,平靜無波。
東堂海手中利劍翻飛,向庫蘇納身上連連砍去,有些好奇地問道:
“你這是被你的主子拋棄了嗎?按理來說你不是應該躲在他附近,暗中偷襲我們的嗎?怎麽這麽快就自己跳出來了?嗯?”
他沒料到庫蘇納身體膨脹之後,身上防護也變得如此驚人,堅逾鋼鐵,即使以草薙劍的鋒利也只能劃出幾道白痕,全然無法破防。
“黃泉大人……他已經徹底不在了!雫,刹那,魏田井也被你殺死了!
忍者,拜你所賜,我現在已經……什麽也沒有了!”
庫蘇納舍棄防禦,瘋狂地向東堂海發動攻擊,一邊進攻一邊淒厲地大吼著。
東堂海收縮劍圈轉入防守,劍光圍繞自己守得密不透風。
他開言道:“你們會有這樣的結局,不是很正常嗎?千夫所指,無疾而終,難道你們復活魍魎準備統治世界之前就沒有想過會遭到我們忍者的反擊嗎?
黃泉不在了是什麽意思,魍魎徹底復活了嗎?
哼,與虎謀皮,卻沒有相應的實力,結果反被老虎反噬吃掉成為倀鬼,你不敢埋怨老虎凶殘,反而要歸咎於打虎的人嗎?
我很是不懂:為什麽你們作為人類,卻要堅持喚醒魔物魍魎呢?就算它控制的幽靈軍團實力驚人,可以碾壓一切,可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們又怎麽能讓魍魎放心:你們利用完它統一世界之後不會再把它給封印了呢?”
庫蘇納瘋狂大吼道:“什麽都不懂的你知道什麽?黃泉大人他喚醒魍魎統一世界是為了消弭這世上無謂的戰亂,為了不讓我們這種無父無母的戰爭孤兒再成批成批地出現!
我們之所以會變成孤兒,還不都是因為你們這些忍者整天爭來鬥去!為了爭搶任務和地盤,動不動就發動戰亂,在你們邊界的小國裡打來打去,波及無辜的人們,使他們受傷慘死!
你很幸運,可以降生在大國的村子裡,從小活著安定祥和的日子;我們這些小國家的人,就活該翻撿死人的物品,和野狗一起搶屍體吃嗎?
這世上既然沒有公平,那我們就自己創造公平,這就是我輩的正義之道,又有什麽錯?”
東堂海想起之前執行任務時經過的那些凋敝小國,心中暗歎了一口氣。可是一想到這些天幽靈軍團對鬼、沼兩國的破壞,以及路上難民對早日趕回家園的殷切希望,他搖了搖頭,悲憫道:
“初心良善美好的野心家們多得是,可結果呢?你們這次除了殺害鬼之國和沼之國的民眾,破壞他們的家園外,又做到了什麽?
或許因為兵馬俑的速度慢,很多民眾趕在被殺之前逃了出來,可是背井離鄉的他們將來除了由平民墮落為長工奴隸,賣兒賣女外,又會有什麽好的結果?
你們口常言善,身常行惡,不過是大悲似偽罷了,沒有義舉支撐的善願,充其量只能安慰自己,作為自身惡行開脫的借口罷了!
你可曾看過居路上難民們心如死灰的目光,看到孩子們因為饑餓了無生氣的眼神,你敢對著這些說自己所作所為是正義之道,全然無錯嗎?”
“不,不,不是你說的這樣,
我們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們是為了和平!是為了消除戰亂……” 庫蘇納聽了他的話,突然收回了攻勢,抱起頭痛哭流涕,語無倫次。
他本來就是鬼之國的孤兒,之前在東堂海手底落敗,被魍魎的幽靈軍團救走,對於兵馬俑們對一路上村居人舍的破壞也不是一無所知。
上次趕到沼之國邊界攔截巫女的途中,他也曾向黃泉匯報,訴說過自己的擔憂和困惑,可是黃泉被魍魎附身沉銀(不是錯別字,通假字)日深,神魂衰弱無力,早已無法自主,而魍魎又何曾會在乎過什麽人命財產?
失望的他只能壓下心底的痛苦掙扎,繼續執行黃泉的指令,可是三位同伴的死亡和東堂海的拚命強勢嚇壞了他。
他這次逃跑來向黃泉複命,更是暗中看到令他崩潰的一幕,魍魎已取回自己的身體,雖然表面上仍然是黃泉的模樣,可那只是一時的習慣使然,黃泉的屍體他都見過了。
他最後的執念也不過是激活分身,為幾位同伴報仇,可東堂海直面本心的話語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痛苦、絕望、懊悔各種情緒紛亂交織,讓這個少年徹底失去了進攻的勇氣。
紫苑捅了捅東堂海的腰部,道:“他怎麽了,怎麽聽了你幾句話,突然間變成這樣了?”
東堂海也有些訝異:“貌似我現在做事越來越像鳴人了,連口遁也有如此威力了?
我是什麽時候轉變成現在這樣的,明明是個不喜歡舍己為人,連看熱鬧都要躲得遠遠的普通青年,怎麽現在越來越往拯救世界的主角靠攏了?
系統大佬,你坑死人不償命啊,生生把我掰彎成了一個熱血沸騰、舍己救世的少年英雄?
我要回歸鹹魚本色,唉,要不是饞你任務經驗豐富,真打算撂挑子不幹了!”
他還沒來得及回復紫苑,就見庫蘇納額頭青筋暴起,雙手握拳全身發力,只見他四肢的動脈裡猶如有活蛇扭動,不多時十來條魍魎分身被他逼得破體而出,傷口處血花飛濺,其狀慘烈無比。
看到庫蘇納用手扭斷不斷蠕動的魍魎分身,東堂海大吃一驚,他分身的記憶清楚地告訴他,上次魏田井就是如此這般,再喝了分身的血液之後完成變身的。
庫蘇納作為四人之中的大哥,實力遠超魏田井,任他這樣下去的話,後果難料。
東堂海現在可無法與他戰鬥一場後再升一級,不可能以全血的姿態面對接下來與魍魎的惡戰。
他小心推開紫苑,正要上前拚命,卻看到庫蘇納並沒有將嘴湊到魍魎分身的斷茬前,反而毫不猶豫地將其扔掉了地上,然後再次抓起一根魍魎分身,生生捏斃抽出,抽不出的也用力拔斷扔在地上。
“你……在幹什麽?”東堂海看到此景,收回了腳步,他不明白對手為何臨戰自廢武功。
庫蘇納渾身冒血,不及與東堂海交談,因為這時感受到生命威脅,張開嘴巴“嘶嘶”發聲的魍魎分身不停往他身體裡鑽動,及時他下手極快,也無法將其一一扭斷,身體更是被鑽得冷汗直冒,痛苦異常。
“忍者,幫……幫我!”
庫蘇納強忍劇痛,艱難發聲向東堂海求助。
幽暗的山洞內,一道雪白的劍光如匹練般圍著庫蘇納身上環繞了一匝, 將露出他體外的魍魎分身一分兩斷,接著劍光又如連綿的春雨將切下的分身一齊湮沒,除了幽藍色的血液潑灑在地上,侵蝕地面發出“滋滋”的聲響,分身再無肉體殘留下來。
此時的庫蘇納口中“嗬嗬”作響,大口喘氣不停,眼睛中的瞳孔急劇縮小,被不斷擴展的眼白覆蓋。
“還有……還有幾只在我身體裡,快!快點殺死我!”
看到東堂海一時躊躇,庫蘇納急得大吼:
“忍者,不是只有你們想著保護這個世界,我們也是為了讓它更加公平和美好才喚醒魍魎的!在這點上我是絕對不會輸給你們!
可是,黃泉大人,我們是不是真的錯了……”
就在他眼珠即將完全泛白,一股劍刃化成的疾風包圍了他,他的鮮血化為雨滴不斷融入到這股風暴中,將劍勢擴展得更為強大猛烈。
風暴過後,地上除了些許鮮血顯示過這裡曾有個奮力向自己的命運掙扎抗爭的少年存在外,他其它的一切從世間抹除的乾乾淨淨,不留一點痕跡。
“必殺?腥風血雨!”
使出劍招的東堂海在他身前低頭默立,一時無語。
正想上前勸慰他的紫苑在一瞬間暼到東堂海充血通紅、寒光懾人的雙目,想說的話突然在喉間無法發出。
“走吧,巫女小姐,去終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幽暗陰森的洞穴裡,名為東堂海的少年語氣平淡,隱隱間卻似有金玉交鳴,戰意盎然。
PS:痛風犯了,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