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川落後陳天半步,執弟子禮,道:“觀主,目前坐鎮這永定城中的,只有我一人是金丹,平時也很少用到我們,主要是一個象征作用,還沒人敢在武陵山脈惹事。”
“哦,那縣令呢?他統領這四縣之一,又有何能力風評?”
這位猶豫了下,最後決定還是如實說道:“如今擔任這永定城縣令的,是吳家的吳閑,這位也是絕頂聰明之輩,可惜,於修道一事無甚天賦,但是治政極佳,這幾年處置永定城對內對外事務,無絲毫差錯。”
“哦,這位吳閑是吳雲的什麽人?”
“是吳雲長老的孫子,家學淵源,可惜,吳家這幾十年來,族人天賦都一般,反倒是在庶務上極為有天分,大家都稱他們是武陵府的管家,未來肯定世代官纓。”
陳天點點頭,繼續與鄭川往裡走去,過了軍營就是工坊區,這裡就是研究各種物件的區域,這也是萬溪按照陳天的建議打造的區域,主要有各種兵器甲胄的製作,便民物件的發明,農工器件的打造,還有將符篆煉器融入日常使用的嘗試,比如研究如何以符篆煉器的手段提高爐溫,冶煉出更多的鋼鐵。
陳天並未在這裡多停留,這些都是處於研究階段的東西,真正的製作,放在據辰漏觀不遠的對應天上七曜的火曜的螢火寨中,不在這。
再往前去,就是修行區了,這裡靈氣充沛,無數築基期修士都把家安在這,希望借助這裡的濃鬱地靈氣再進一步。
反而是為數不多的金丹修士,需要坐鎮各種產業,反而到處分散,在每個城市或者寨子中都需要有人坐鎮,反而很少在城市中。
這裡,陳天也只是在外看看,修行是很私人的事情,他也沒打算去打擾大家。
再往裡去,就是每個城市最核心的區域了,教育區,這裡還包括各種倉儲區,佔地廣、清幽安靜,在靈氣濃鬱地地區,都是小孩子的地方,他們在這裡居住、修行、玩耍、受教育。
每年,武陵山脈的財政大頭都出在這裡,所有辰漏觀轄下適齡的孩子,都需要進入這裡就讀到16歲,從六歲到16歲,學習修行、識字、處理事物等各種知識。
原本,以區區武陵山脈的產出,是絕對支撐不起這麽大的消耗的,但是陳天不斷從海外帶回各種收益,特別是上次賣掉群星島的收益也全部換成低階靈物,加之這些年武陵山脈糧食增產等因素,才勉強支撐。
不過也因此,這數百年來,武陵山脈受教育的人口,已經逐漸提升到三分之二以上,牢牢在這裡扎根了下去。
但是,以陳天的眼光看,這種模式支撐不了多久了,整個武陵山脈百萬人口,適齡孩子總共會有差不多十萬,每年要負責十萬人口的吃穿和修行,恐怕只有三仙山那種超大規模的體量才有可能。
所以,要麽對外擴張,要麽這種模式垮塌,辰漏觀老老實實窩在深山當一個道派。
陳天走到教育區的中心,武陵第一公學,如此公學武陵山脈城池每城一個,不過這裡隻接收12歲到16歲的孩童,年齡再小的,就要到各個寨子中讀初級學校了。
盡管如此這裡仍然大的不可思議,佔據了城池一半左右的地盤,青龍七宿,這裡就佔據了三宿,人口一萬左右。
而在這公學的中心,聳立著一株盈盈挺立,枝葉廣袤的大樹,正是那株青桐靈木,萬溪帶回來後將它移植到了這裡。
也正是到了這裡,這株靈木才徹底舒展枝葉,長得如此高大,幾乎有百米高,樹乾光滑筆直,極為顯眼。
陳天摸了摸這樹的樹乾,
拍拍它,笑道:“青桐,怎麽樣,我這地方待的可還習慣?”樹邊有不少小孩子在打鬧,他們聽見都笑了起來,其中一位就開口笑道:“大叔,你好不曉事,這樹怎麽可能聽得懂你說話嘛,再說,你說這地方是你的,吹牛!萬溪祖師都不敢說。”
陳天笑了笑,回道:“小朋友,這靈木成妖,有靈之事,在你們修行中應該是基礎知識,怎麽還會認為這株元神期靈木不會回應我呢?”
“真的有妖精?可是我們從來沒見過啊,只見過各種靈物,但他們也只是靈物而已,有點靈氣罷了。”
陳天一聽,就知道這就是學校把這些孩子保護的太好了,這些孩子或許學過,但是實際上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武陵山脈中的妖族,要麽臣服,要麽被驅逐,不可能在這些孩子這裡出現。
隧回道:“當然,你們現在所處的天地還很小,等你們長大走出去,就發現世界根本不是你們看到的樣子,妖鬼之流,在如今世道,處處可見。”
“真的嗎?我也要出去看看。”這位學生興衝衝地說道。
“哈哈,小鬼,等你築基後再說吧,沒有築基,你就只能在武陵山脈中。”這時,鄭川笑罵了這大膽的小鬼一句。
“唉,築基好難啊,我還隻到後天境界,要到先天境界,太難了。”
為了控制靈物的消耗,辰漏觀規定,所有孩子,都需要修煉到先天境界才會被賜予一份相應的靈物築基,理論上所有開始修行的孩子都可以用靈物直接築基,但是那樣需要修士照護培養,在這大規模教育的模式下,哪有這個可能。
就在這時,那位永定城的縣令,終於趕來了,他一見到陳天就大禮拜見,恭聲道:“三代弟子吳閑,見過觀主。”
“嗯,你怎麽確定是我。”
“回觀主,能在永定城中自由來去,我又不認識的,除了觀主我想不起來是誰,再加上,幾年前就在傳,關注回來了,在閉關,兩相對照下,我還不知道就是傻子了。”
“哈哈,坐,你們去別處玩吧,我要在這裡與他說說話。”陳天柔聲對那些圍在這裡的孩子說。
於是,這些小鬼一哄而散,跑到遠處暗戳戳地圍觀著。
陳天並未在意,看就看吧。
於是,其他人等都散開,隻陳天和吳閑在這裡,他又施展了一個結界在這裡,防止被別人無意中聽到。
陳天開口問道:“你祖父也算我的師弟,我有些事想要問問你的意見?”
“觀主請說。”
“你覺得辰漏觀還能維持多久?”
“要看觀主和萬師祖能不能搶到什麽了?如果能將洞庭湖或者益州搶下來,自然大有可為,否則,不過三年,就難以為繼了。”
“你能有所認識就好,武陵府這種局面是不能維持的,要麽就只能退化成原先那種樣子,辰漏觀做一個道派,要麽,就只能去搶更多的地盤,擁有更多的資源,尤其是修道資源。”
“觀裡不是一直有這個想法嗎?不然為什麽又是建立武陵軍,又是大規模普及教育,收集糧草兵刃。”
“不錯,是個明白人,現在有個任務交給你,你敢不敢承擔?”
“觀主請說!”
“我們需要一個領頭人,一個領袖,一個未來的皇帝,武陵府將作為一個能容納各方勢力的政府而存在,不是我辰漏觀一家的道兵。”
“您不會想讓我?”
“不錯,你很合適,識大體,又聰明,我希望在這個過程中推出的,是真正在未來能挑起大梁的,在這個過程中對我們的事業有幫助的人。”
吳閑沉默了一會,最後說道:“抱歉,觀主,如果是我一個人,我自然可以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但是我的後代,我不希望他們未來生在帝王家。”
“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不祥,是為天下王。我以及我的後代,未來可能喜歡當修士甚過當一位國主,我不能把這個擔子送給他們。”
“罷了,既然如此,你就準備當一位丞相吧,如果實在沒人,我再找你吧。”說完,身形消失。
旁邊的鄭川過了一會才走上來埋怨道:“吳師兄,你幹嘛不答應觀主,只要你答應了,觀主硬推都要把你推上金丹修為啊,再說了,這事,至少現在來看,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啊。”
“人說,天下神器,有德者居之,我不認為我家有徳能承受天下之重,與其將來發生不忍言之事,不如現在就拒絕。”
“再說,我家世代的願望是希望修道有所成,而不是去當皇帝呢,我如果答應了,我家小果豈不是要埋怨死我。”
兩人又說了幾句,最後雙方分別,鄭川還歎息了幾聲。
話說陳天又去了白金城、火桑城、玄武城乃至之下的二十八城寨,但是要麽沒有合適的人,要麽不答應,畢竟這活乾得好君臨天下,乾不好就全家族滅,在陳天沒有強壓之下,大多數人都是拒絕的,他們多少都算修士,沒想去背這個鍋。
卻說陳天走遍了武陵府,也沒找到合適的人,想了一想,乾脆還是去找他原先就屬意的那個人吧。
於是,他一路再度往北行,去往淮河。
他要找的便是黃芪,這小夥他一直比較欣賞,況且識大體、能聽人言,做一個半傀儡的君主是合適的。
一路到楚州,稍微打聽了一下,就找到了流民軍的駐地,此時,流民軍已改為楚州軍,黃芪也成為了楚州節度使。
這三年間,依靠剿滅李全、楊妙真的功勞,黃芪所部已經被宋廷接納,但是為了防止李全之事重演,在鎮壓李全之後,開始對這些邊關節度限制。
首先就是縮小了他們屯駐地區,限制軍士數量。接著開始暗暗打壓起他們來。
而他們的靠山,剛就任兩淮製置使的趙范卻依仗平滅李全的功績,日漸驕橫,身邊糾結了王旻、樊文彬、李伯淵、黃國弼等人,每天灌他迷魂湯,排擠黃芪這種不願溜須拍馬的。
這一日,黃芪和豆蔻正在閑坐,自從剿滅李全和楊妙真後,他們就慢慢沒了事做,就連楚州軍的訓練,也慢慢被宋廷有意廢馳,被架空。
不過,二人已經成親,而且有了一個兒子,倒也其樂融融。看著一個小子在身邊跑來跑去,豆蔻有時呵斥兩聲,黃芪就笑笑看著,神情愉悅。
對於宋廷上下的打壓,他們也不甚在意,現在的生活,對他們而言已經很滿足了,如果不是不放心那些流民,他們早就辭官當一個修士去了,如今,他的那些師兄弟們, 大都離開了楚州,去了雁蕩山重建藥師觀。
如今,有風聲,趙范要去襄陽任京湖製置使,主持對金國最後的戰爭,收復汴京、洛陽兩京。
而他們,準備等趙范的繼任者來之後,看下他怎麽處置楚州軍,只要沒什麽大問題,他們也準備辭官,帶著孩子去武陵山脈找辰漏觀修行。
正在這時,陳天忽然禦劍從天空直襲而來,兩人嚇了一跳,黃芪直接抽出他的長劍法寶,而豆蔻則抱著孩子準備往屋裡躲去。
這時,陳天才收斂氣息,降落在院落中,開口道:“不錯,兩人都進階先天了,開始築基了?”
一看到是陳天,兩人才放松下來,黃芪和豆蔻連忙施禮,道:“見過真人!”
接著豆蔻搶著回答道:“真人,我們兩個人在兩年前就進階先天了,但是築基很慢,恐怕要幾十年才能完成。這是我們的孩子黃夏,您看他有修行天賦嗎?”
陳天張開望氣神通看了一看,道:“天賦一般,如果自己努力,築基沒問題,金丹也勉強能達到,當然元神就不是天賦的問題了,比你們夫妻好一點。”
夫妻二人也並不失望,反而有點欣慰,能比自己兩人的天賦好一點已經不錯了,讓孩子健康成長,而不是像他們一樣成為流民,才是他們的殷切期望。
聊完這些之後,黃芪肅容道:“不知今天真人到來有何吩咐?”
陳天將說了無數遍的話又再與他說了一遍。
聽了他的話,黃芪張大了嘴,半天才道:“所以沒有人願意當這武陵府名義上的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