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婭回避了他的目光,又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受傷右手:“我想你的傷口需要包扎一下。”
葉曉輝揚起手,並不屑地一笑:“這一點皮外小傷算不上什麽。假如我這個保護難民的指揮官手上纏著紗布,豈不是讓大家感到滑稽嗎?”
露婭還是堅持道:“即便不包扎,也要點一些消毒的藥水。”
“有這個必要嗎?”
“當然有了。誰知道這個男孩體內會潛伏什麽疾病呢?”
他不由嗔怪道:“露婭,雖然這個孩子是我們幫扶的對象,但他需要我們像正常人一樣尊重。你剛才這樣說,等於對他有偏見。”
露婭沒有先回答,而是找來藥水,並用藥棉幫助肖擁軍擦拭一下創口。
他配合著她處理好自己的手上的牙痕,並試探地詢問:“你介意我剛才說的話嗎?”
露婭把注意力又從他的手上轉移到了他的臉上:“沒有。你沒有指責我歧視這個孩子就行。”
“哈哈,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麽樣的姑娘嗎?你對每一個難民都充滿了愛,怎麽會對你使用‘歧視’這個詞呢?”
“可這個孩子除外。他畢竟傷害了我的朋友。”
露婭具有西方女人特有的性情,緩緩靠近了葉曉輝,眼神裡吸引著對方對自己有進一步的親昵舉止。
他心裡有些發慌,趕緊瞥了那個小男孩一眼。
小男孩早已經把那袋零食來一個席卷殘雲,正仰頭好奇地張望他倆呢。
他趕緊向已經無限貼近自己的露婭努了一下嘴。
露婭隻好停止了接下來的舉動,同時側頭把目光瞥向了小男孩。
那個小男孩沒有回避他倆的目光,依舊好奇地盯著他倆的表情。
他趁機建議:“我們該送他去登記了吧?”
“嗯,好的。”
露婭對那個小男孩已經心無芥蒂了,便主動去拉住他的一隻小手,並用當地語言,對他叨咕了幾句。
小男孩聽了她的解釋,再回想起剛才在這個大營盤裡發現了同齡的孩子,便欣然接受了她的安排。
葉曉輝知道她已經說服了這個小男孩,便向她投去了讚許的目光,並主動拉住了小男孩的另一隻小黑手。
但他們一行三人穿梭在難民營裡的時候,強烈的日光已經逐漸削弱了,難民營的外面走動的難民逐漸多了起來。但他們絕大數是老人、婦女和兒童。當葉曉輝等人跟他們擦肩而過時,受到了很多‘招呼’的禮遇。
葉曉輝由於跟他們語言不通,隻好用和氣的表情去應酬他們。
露婭這時微笑道:“葉少校,他們對你很尊重,仿佛把你視作了靠山。”
葉曉輝謙遜道:“你不要這樣說。他們對你更尊重。因為你祛除了他們身上的疾病,就像一個救苦救難的菩薩一樣。”
“呵呵,可我信仰的是上帝。相信他們絕大數也是。誰認識你們中國的菩薩呢?”
“哈哈,無論是上帝還是菩薩,在老百姓心中都代表著可以庇護他們的神。如果翻譯成當地的語言,完全可以同一種稱呼。”
小男孩走了好一會,也沒有達到目的地,便好奇地跟自己一側的露婭攀談起來了。
葉曉輝這時好奇地插嘴:“這個孩子問你什麽?”
“他問我們要把他帶到哪去?為什麽還不到地方?我已經向他解釋了,這個難民營很大,要經過的很長的距離。”
“哦,那你問他叫什麽名字了嗎?”
“我在診所裡就問過了,他的名字叫費亞。”
“費亞?”
那個小男孩一聽葉曉輝大聲重複這個詞,就知道他在叫自己,不由仰頭向他報之一笑。
葉曉輝一看他聽懂了自己,便又連續叫了幾聲‘費亞’。
小男孩這時對他咕嚕了幾句。
他聽不懂,便向露婭投去問詢的目光。
露婭微笑道:“他問你穿的衣服顯得很威武,叫什麽名字。”
他趕緊對她表示:“那你就告訴他,我叫什麽名字,穿這套製服是為什麽。”
露婭通過跟小費亞進行一番交流後,然後向他解釋:“我把你的名字告訴了他,並說你是這裡的衛士,也是我們的保護神。他說他也想加入你們呢。”
“加入我們?”
“是呀,他的意思就是要當衛士,來保護這裡的人。”
葉曉輝哈哈大笑:“你告訴他,他的年齡太小,還不能去保護別人。不過,他以後在這裡生活時間長了,可以做一個服務這裡的志願者。”
露婭點點頭,便把肖擁軍的話如實地翻譯給了小費亞。
等他倆把小費亞安頓在難民收容所之後,便一起走了出來。
露婭顯得很興奮道:“葉少校,你剛才看到了嗎?費亞當看到你要離開的時候,眼神裡顯得很不舍呀。”
“是呀。這種眼神不僅是對我,也是對你的不舍。他已經把咱倆當作好朋友了。”
露婭點點頭:“我剛才安撫他說,如果想咱們了,可以過去找咱倆玩兒。因為這個難民營雖大,但並不限制人身自由,可以自由走動。”
葉曉輝不由瞥了她一眼:“雖然這裡是一個難民營,但規模都不小於一個小鎮。這個孩子如果真要去診所,那還不得迷路?”
“呵呵,我剛才只不過說說而已。他很快就會有小夥伴們一起玩的,會把我們這兩個大朋友忘記的。”
葉曉輝莞爾一笑:“但願這個孩子能在這裡度過一個快樂的童年。”
露婭這時突然試探地發問:“你要跟我回診所嗎?”
葉曉輝點點頭:“我是要去診所一趟。但僅僅是把你送回去。我之後還要回我的駐地去。”
“哦,你還有事要忙嗎?”
葉曉輝點點頭:“我今天上午得到上級通報,下午會有當地政府軍方來難民營。所以,我必須回去做些應對。”
露婭的神情陡然緊張起來了:“他們為什麽過來,難道是為了找麻煩嗎?”
葉曉輝苦笑道:“他們過來找麻煩的時候還少嗎?經常以咱們的難民營窩藏恐怖分子為由,要強行進來搜查。”
露婭不由憐惜道:“難為你們這些維和人員了,既要防止恐怖分子偷襲難民營,又要應對所謂的政府軍的騷擾,真是太不容易了。”
葉曉輝不禁感慨:“E國既是西非的窮國,又是一個動亂的國家。 這裡的人民簡直可以用生活在水深火熱裡來描述。所以,急需要國際人道主義救援。我們雖然生活在治安和政局穩定的國家裡,但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啊!”
露婭欣然點點頭:“你說得対。這就是我們志同道合的地方。”
葉曉輝含笑道:“不過,你比我偉大。”
“你為什麽這樣說?”
“因為我們是中國軍人,是響應政府的召喚。而你工作在國際非政府組織機構,算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國際志願者。就憑你一個姑娘做到這一點,就令我刮目相看。你在我心目中是最善良的女孩。”
露婭的碧眼不禁濕潤了:“還是你了解我。我的前任男友就是因為我執意做國際志願者,才跟我產生了矛盾。我最後不得不跟他分手。”
葉曉輝淡然一笑:“咱倆的情況差不多,但過程卻正好相反。我的前女友因為我參加海外維和任務,才跟我提出分手。而你卻因為前男友不理解你而主動提出分手。其實,你可以按照對方的角度考慮問題,應該讓他有一個選擇的機會才對。”
露婭有些不屑:“難道等他最後甩了我嗎?我才不那麽傻呢。既然發現他跟我並不是一路人,就應該采取快刀斬亂麻的辦法。”
葉曉輝不禁黯然搖頭:“我可沒有你果斷。雖然她不支持我的工作,但我自己是決不會主動提出分手的。因為女孩子臉皮薄,不能做出令她們難堪的舉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