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輝領她回到難民營時,已經很晚了。他倆各懷心事,對於遲到的那頓晚餐,都沒有啥胃口。
第二天,江婉蓉要跟隨慰問團返回首都了。葉曉輝親自駕駛一輛軍車為她送行,沿著一條曲折的公路一直送下去。
江婉蓉坐在他身邊的副駕駛座位上,一雙好奇大眼睛一直衝車窗外的沿途景色明眸善睞。時不時與葉曉輝有一番互動。
“曉輝,在這片大草原上,怎看不到獅子呢?”
葉曉輝苦笑一聲:“這裡連一個食草動物都很難尋覓,既然沒有獅子的食物,又豈能有獅子的蹤影?”
江婉蓉很是好奇:“為什麽呢?”
“雖然非洲野生動物多,但並不是沒片土地都是它們的樂園。從這到首都的沿途,不知活躍多少部族武裝,還有野生動物生存的空間嗎?”
江婉蓉心裡一沉,眼神瞬間凝重起來。
車隊不知不覺行駛了一百多公裡,江婉蓉的神色有些不安:“曉輝,不要再往前送了,在走下去,就送到首都了。”
葉曉輝的神情很是堅毅:“我必須把你送到徹底安全的地方才行。”
“難道這裡不安全嗎?”
葉曉輝沉吟片刻:“不算很安全,非政府組織的車隊就曾經在附近遭襲過,被那些不明武裝分子洗劫了大量救災物資。”
“可我們來的路上,攜帶大量賑災物資,並沒有意外發生呀?”
葉曉輝瞥了她一眼:“來的時候沒碰到,不等於回去的路上也安全無虞。得知你在隨行的車隊裡,我都有些後怕了。”
“為什麽?”
“你沒出事,真是萬幸。我要是早知道,肯定會親自接應你到很遠。”
“你要保護我?”
葉曉輝回答得很坦然:“是的,我必須保證你的絕對安全。否則,我無法向國內的老爸交待。”
江婉蓉心裡一熱,不禁想起對方年少時黏自己的情景,便欣然道:“你真是長大了,懂得保護姐姐了。”
葉曉輝的臉龐有些發燒:“我都過而立之年了,領導著一隻精乾的隊伍,虧你這麽說。”
當他送到鄰近首都地界的時候,葉曉輝終於踩住了刹車。
“蓉蓉姐,送君千裡終有一別。接下來的征途,兄弟不能保護你了,你要珍重自己。”
江婉蓉笑中帶淚:“我會的。你平時面臨的危險要比我大得多,千萬要注意安全。”
“嗯,我會的。”
當他把江婉蓉送上大使館的專車時,不由問了一句:“蓉蓉姐跟洪銘哥還有未來嗎?”
江婉蓉比起昨晚,情緒上已經釋懷很多了,淡淡地回答:“我和他就是為了未來而活著。將來有一天,我飛不動了,他也乾不動了,就去一個靜謐的地方,過一段清靜的晚年生活,每天攜手,觀望日出日落。”
葉曉輝從她看似灑脫的回答,卻聽出了幾分悲壯,心情可謂五味雜陳。
他開車回到難民營時,已經是當天下午了。他思忖一下,覺得應該跟露婭講實話,於是向她的診所方向邁出了步伐。
露婭正在接診一位女難民,對於他的到來不冷不熱:“你回來了?”
葉曉輝的神色不太自然:“哦,把她送走了。”
露婭的注意力還在女患者身上:“她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姑娘。可惜,你跟她並不是一條道上的人。”
葉曉輝心裡一沉:“那我們呢?”
“什麽‘我們’?”
葉曉輝張開手指:“就是你和我。”
露婭的神態一副風輕雲淡:“她真是我的前車之鑒呀。咱倆不要再天真了。”
葉曉輝豁然懂了,紳士道了一句:“我祝你幸福。”
他回來的路上,並沒有表現很失落,也許江婉蓉的道理已經說服了他。如今,只要這位洋小姐沒有受傷就好。他愈發崇拜那位兒時的偶像了,同時為她的幸福惋惜。
隔了一天,他給老爸打了一個越洋電話,
葉子赫自從兒子出國參加維和任務,雖然感到自豪,同時也放不開無盡的牽掛,一旦看到是兒子的來電,那副眼神如獲至寶。
“曉輝,你還好吧?”
“嗯,我挺好的,蓉蓉姐剛從我這裡走。”
“哦,我聽她說了。再過幾天,她要去歐洲講學了。”
“爸爸,她是一個才女,繼承了您的衣缽,如今為向世界傳播中華傳統文化而不辭辛苦。”
葉子赫一副欣然:“是呀。她雖然是我的一個學生,可我對她寄托很大希望,一直把她視作自己的女兒一樣。”
葉曉輝心裡一動:“既然如此,您應該多關心她的個人幸福啊。”
葉子赫一怔:“她不是已經重新選擇自己的幸福了嗎?”
“爸爸,可她卻與自己的幸福是天各一方呀。”
葉子赫一皺眉頭:“難道她跟你說些什麽嗎?”
“是的。我倆聊了很久了。她挺難的,也很心疼她現在的男朋友。”
葉子赫的表情凝重起來:“蓉蓉的父母接受不了她離開靖皓的事實,也不會支持她跟洪銘好。看樣子,我這個當老師的,該為這兩個學生做點啥了。”
葉曉輝眼前一亮:“爸爸打算怎麽做?”
“我想為他倆準備一場隆重的婚禮。”
葉曉輝發出詫異的聲音:“可他倆分別在天南海北呀。”
“我知道,但他倆還有我的其他學生在明年開春時都會回來。”
“您是指他們要回來為您過七十大壽?”
葉子赫思忖道:“我本來不想過,但為了這對有情人,我也要好好操辦一番。”
葉曉輝很是興奮:“太好了。我到時也可以完成任務,回國了,正好可以熱鬧一下。”
葉子赫為自己的想法感到興奮, 立即交待兒子:“你先不要聲張。我要給他們一個驚喜。”
“好的。我替蓉蓉姐謝謝您。”
葉子赫結束通話,呆愣了半晌,自然自語:“這孩子怎這樣說?”
再說江婉蓉完成G國的行程,要直接搭乘民航去歐洲的F國。她很渴望轉機北非,可以再跟邢洪銘小聚兩天,但由於那裡的局勢很不穩定,甚至航空都管制了,已經不方便她回去了。她只能跟邢洪銘通個電話,再含淚登機。
她搭乘的民航飛機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終於降落到萬裡之外的弗蘭國際機場。她仿佛成為一個穿越者,從基礎設施落後且飽經戰火的世界一下子進入了一個現代化的國度裡。她不禁深吸幾口新鮮的空氣,那顆心仿佛都醉了。
由於是官方交流,中國駐弗蘭市領事館的崔康林領事親自去機場接她,令她受寵若驚,能夠勞駕領事館最高領導親自出馬,可算是接待國家高級官員的待遇。
她在崔領事面前,顯得一副誠惶誠恐:“崔領事,您親自到機場接我這個小老百姓···讓我怎擔得起呢?”
崔領事爽朗大笑:“江老師太謙虛了。你可不是普通的中國公民。在國內,你是一位著名的學者;在海外,你是傳播中華傳統文化的使者。我仰慕你很久了,早就是你的粉絲了。”
江婉蓉面對比她大十來歲的外交官,表露出少有的拘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