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蓉雖然沒有見過真正的狼,但從電視節目裡看過狼,可以斷定那就是狼才發出的光芒。
她的嬌軀瞬間哆嗦成一團,緊緊扎向邢洪銘的懷抱,似乎要把自己的恐懼深埋。
邢洪銘何嘗不緊張?
“婉蓉同學···你快往上爬···我來對付它們···”他眼看綠光逐漸逼近,趕緊往外推她。
江婉蓉瞬間醒悟了,立即拔出腦袋。不過,她並沒有按照邢洪銘的話去做,而是推了他一把:“你別管我了,趕緊逃命去!”
他不由一怔:“你說啥呢?我一個男人會丟下你一個女生嗎?”
她的聲音哽咽了:“逃出一個是一個···總比兩個人一起死強···”
他的態度很決絕:“既然如此,那等死的人也應該是我!”
“傻瓜,我就算不傷腳,也未必能爬上去。只有你,才可能撿一條命。”
他感覺她的身體不停顫抖,雖然骨子裡有一種視死如歸的精神,但身體實在不受意志的控制。就算她想逃,也逃不出多遠。
他這時作出了常人無法想象的動作,一把緊緊擁抱住她顫抖的身軀,仿佛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身體裡。
“你···”
“婉蓉,如果要死,我們就死在一起!”
時光荏苒,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他和她在異國他鄉,又共同面臨危險一刻。這一次,是她不肯丟下他,發出了鏗鏘的誓言。這令他豈能不百感交集?
他含淚分開她,深邃的眼神凝視著她的堅毅神情,雙手情不自禁捧起她的臉龐。
她心裡一蕩,兩眼裡脈脈含情,神態中隱含一種衝動。
他發出自信的聲音:“你放心,我決不會讓你受到半點傷害。讓我們共同面對吧。”
接下來,他做好了應急準備,靜候油田可能遭受的入侵。
也許,油田果真不是叛亂份子攻擊的目標。他們在奪村掠城方面,一路大開殺戒。
那支攻佔達旺的部隊抵近油田,當那個頭目遙望飄揚在油田上空的紅星紅旗,一皺眉頭,趕緊叫停。
這支隊伍距離油田不足兩公裡的地方刹住了。
邢洪銘在江婉蓉的陪同下,正矗立在一座油井的高高平台上嚴陣以待。
當瞭望那支反對派武裝對油田形成相持,且虎視眈眈,不由心裡一緊,下意識摟住緊靠身邊的江婉蓉的肩膀。
江婉蓉相比二十多年前時的小女生,無論是膽量還是勇氣都有不少的提升。但目睹那些殺人越貨的武裝分子,渾身還是直打冷戰。今天的局面恐怕比當年面對狼群時更加凶險。當被他摟住身軀時,才有了主心骨。
“哥,他們怎停下來了?”
他思忖了很久,才道一句:“也許他們有一些顧慮,正在做出某種判斷。”
“難道他們擔心這裡有政府軍的埋伏?”
他搖搖頭:“不可能。咱們在他們眼裡屬於外國油田。政府軍不可能把這裡當成戰場。那些反對派武裝應該心知肚明。”
“那他們顧慮什麽?”
他仰望一下飄揚的國旗,堅定了語氣:“他們顧慮該不該開罪咱們強大的祖國。”
她豁然醒悟:“對。祖國在這塊大陸上一直有著良好的口碑,無論這裡的各派勢力,都不情願與咱們的祖國為敵。”
他緩緩點頭:“祖國既是世界和平的維護者,也是第三世界國家爭取民族獨立的引領者,更是這塊大陸的朋友。
這就是我要賭一把的籌碼。” 她頓時心懷僥幸:“但願他們能認清這一點,不要為難我們。”
他微皺眉頭,心裡清楚,對方的遲疑不決,包含許多複雜的因素。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個頭目遠遠遙望飄揚在油田上空的五星紅旗,心裡打起邊鼓,並不敢貿然進犯。
他手下一個小頭目不解:“頭兒,咱們為什麽不殺進去?”
頭目有些為難:“這是中國開發的油田。我們不能不謹慎行事。萬一惹惱了中國,讓他們介入,會讓政府方面有了強援。”
“難道他們會介入我們的內戰。”
頭目沉思道:“如果惹怒了他們,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
“那咱們該怎麽辦?”
頭目思忖了半晌,才做出決定:“咱們由利庫曼先生定奪吧。”
他隨即給他的主子打去了電話——
手機裡很快傳出一句話:“中國是我們的朋友,不要動他們!”
頭目如釋重負,吩咐手下:“我們繞過油田,繼續向呼城進軍!”
這支隊伍立即動了起來。
站在油井高台上的邢洪銘吃不準他們的意圖,遠遠望到他們動起來了,那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本能地把身邊的江婉蓉緊緊抱在懷裡。
江婉蓉開始很緊張,但在他的呵護下,心裡一熱,久違的感覺又縈繞心田。當年,當他倆被三隻狼包圍時,他就是這樣緊緊抱著她,仿佛要把她藏在內心深處。
邢洪銘很快舒展了眉頭,慢慢放開了她。
她心裡一驚:“哥?”
“蓉蓉,他們撤了。”
江婉蓉這才正視前方,那隻雜亂軍隊正從一側迂回前進。
“哥,他們這是?”
邢洪銘定了定神:“我估計他們進攻的重點目標是毗鄰這裡十五公裡遠的呼城,不想為這個油田分散精力。並且,他們也被我們的國旗震懾住了。 ”
江婉蓉如釋重負,下意識地仰頭望一眼迎風飄揚的五星紅旗,浮想聯翩。
當年,那三隻狼跟他倆對峙了足足一刻鍾,並沒有攻擊他們,而是陸續撤走了,就像眼前的那支武裝部隊。
雖然油田解除了危機,但不遠的呼城卻是槍炮聲不絕於耳。
他和她的精神依舊高度緊張。
“哥,他們能佔領呼城嗎?”
他側耳傾聽,做出自己的判斷:“呼城是該國首都的屏障,政府軍肯定會重兵把守。就憑如此激烈的槍聲和炮聲,就說明反對派武裝正遭受政府軍的猛烈抵抗。”
“結果會怎麽樣?”
他思忖道:“我在這裡工作兩年多了,憑我的了解。這是南方部落的武裝,力量和規模有限。雖然可以取得局部戰役的勝利,但要想推翻當局,恐怕是以卵擊石。”
“嗯,不管誰取得勝利,這個國家最好恢復和平。否則,倒霉的是這裡的人民。”
“蓉蓉?”
“嗯?”
“你們的孔子學院辦得怎樣?”
“很順利。由於他們羨慕中國發展的速度,也自然崇尚中國的傳統文化。”
“可是,這裡畢竟是一個充滿戰亂的國家。我為你的安全擔憂呀。”
“你別考慮我了。我工作在該國首都,起碼能得到祖國大使館的直接保護。而你的處境才危險呢。比如今天,你太冒險了。”
他的表情一凜:“我作為一個工作在海外的中國人,只要為了祖國的利益,我可以像一名戰士那樣去流血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