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緒有些迷亂,兩隻小手也不禁顫抖起來,在牆壁上哆哆嗦嗦好一會,也一無所獲。她想放棄,但那顆與生俱來的女人好奇心令她無法停止,只能繼續探索下去。
逐漸地,她發現床頭擋板不尋常。在這張豪華氣派的席夢思床上,處處彰顯著華麗。而那片床頭擋板卻是一副雕刻的百鳥朝鳳版畫,畫像的鳳凰高昂著頭,一副君臨天下的氣質。不過,這副百鳥朝鳳圖卻與眾不同,在鳳尾的牡丹花蕾有一點小特別。
她信手拈來,居然暗處鑲嵌一塊金屬,心裡頓時雪亮,立即用纖細的食指輕輕一點,頭上頓時產生異動,趕緊退身仰望——
把面幕簾就像畫軸緩緩卷了起來,並自下到上,一副幾乎與幕簾同面積的巨幅油畫漸漸展示開來。江婉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油畫的內容完全展示在她的眼前,令她目瞪口呆。
那是一張身穿婚紗的新娘全身圖,以一副嫵媚的形象坐在綠油油的草地上。雙腿攤開,把雙足暴露在婚紗外,一雙紅色水晶鞋油光錚亮。她的臉龐有一雙帶著稚氣的、被長長的睫毛裝飾起來的美麗的眼睛,就像兩顆水晶葡萄。這讓欣賞中的江婉蓉的思緒瞬間回到了那段羞澀的歲月——
“蓉蓉,你真的好看,我想你穿上婚紗的那一刻,肯定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新娘。”班長當年奉承她的話歷歷在耳。
江婉蓉的雙眼模糊了,油畫中的新娘正是年輕的自己,可惜,自己雖然結過婚,但從來沒有穿過婚紗。僅僅穿著一套傳統新娘服飾出嫁了,並且當時的心情不太好。
姚光輝緩緩靠近她,抬起胳膊,輕輕攔住她的肩頭,令她渾身就像一道電流閃過,卻無論擺脫。她,有些陶醉了。
“蓉蓉,你穿婚紗的樣子真是好看。我每天晚上如果不看到,簡直無法入眠。”
江婉蓉朦朧的思緒終於清晰起來,一轉身,順便擺脫他鉗製的大手:“班長,你為何這樣做?”
“沒有特別的理由,僅僅處於對你深深的思念和愛。”
“可是,我並不是你的女人。”
“你當年還不是紅銘的女人呢,可他肯為你獨守大半生。”
“你···你這是何苦···”江婉蓉潸然淚下。
姚光輝激動起來:“你以為世上只有洪銘在意你嗎?我做得比他更悲壯。為了懷念你,我把這個家完全打造成你當年夢想的樣子。如果,你到現在還是鐵石心腸的話,那就太殘忍了!”
“班長···我···我已經是洪銘的女人了···”
“這有什麽關系呢?當年你已經嫁給沈靖皓了,都可以離婚。趁著你倆還不是夫妻關系,完全可以重新選擇。”
江婉蓉的臉色異常慘白:“你···你讓我背叛洪銘哥?”
姚光輝的神情依舊保持激昂:“我很敬重洪銘,本來當年你就該是我的,可一場該死的爬山,讓你和他的關系水到渠成了。如果換做另一個男生,我肯定不會答應。但偏偏是最不起眼的他···我不得不忍了,違心祝福了你倆。可是,我當時的退縮被證明是大錯特錯的。假如我能堅持下去,就不會輪到沈靖皓!”
江婉蓉的心在煩亂中有些困惑:“你為啥要洪銘哥讓步?”
“因為我欠他的人情!”
江婉蓉又好奇起來:“到底怎麽回事?”
姚光輝乾脆回憶起當年讀高二的一幕——
當時學校有一個圖書室,裡面有許多藏書,對於當時精神生活匱乏的高中生來說,如饑似渴。可是,校方根本不允許學生進入圖書室,更不允許圖書外借。身為學霸的姚光輝急紅眼了,經過一番小動作,發現了圖書室的漏洞,在當時的夏季。可以通紗窗翻進去。不過,他沒有膽量把書偷出來,因為那樣的性質就變了,而且拿回宿舍閱讀也不方便。於是他每天傍晚進去,飽覽兩三個小時,再偷偷從窗口爬出來,神不知鬼不覺回到宿舍。由於不敢開燈,他每晚只能借助微弱的燭光讀書。兩個月下來,足足燃盡了兩包蠟燭。有一天,出現了意想不到的情況。他縮在圖書室的角落裡看書時,竟然打起了瞌睡,蠟燭倒了,正好接觸到他從書架上拿下來的幾本書上。乾燥的書紙頓時被點燃了,並冒進滾滾的濃煙。他猝然驚醒,驚慌撲滅火勢,但損失已經必不可免。他灰溜溜走回宿舍,正好碰到出來解手的邢洪銘。邢洪銘早已經知曉他每天晚上潛入圖書室看書的情況,對他另眼相看,因為自己沒那個膽量。不過,他的反常神態引起了邢洪銘的注意,經過盤問之下,才獲悉一切情況。
江婉蓉聽到這裡,頓時恍然大悟:“原來當年圖書室失火事件的罪魁禍首是你!洪銘哥只不過是你的替罪羊!”
姚光輝黯然神傷:“正因為洪銘替我扛了這麽大一件事,才讓我沒有勇氣把你從他的手裡搶回來。假如當年你真嫁給了洪銘,我也認了,可偏偏不是。唉,我為自己的放棄懊悔終生呀!”
江婉蓉聽得極不舒服,把剛才的感動拋到一邊,忿然質問:“班長,我們一向都敬重你。可你當初乾的事情極不光彩。為啥要讓洪銘哥幫你扛事兒?”
姚光輝黯然苦笑:“我知道你肯定會責怪我。假如能站在我的角度,就應該體諒我。我當時不僅僅是你們的班長,而且還是市裡的三好學生,按照現在的稱號,應該是當時的學霸。因為頭上的光環,讓我跌不起。洪銘理解我的處境,主動幫我承擔。”
江婉蓉鼻子一酸:“他做人真夠仗義的,至今都沒向我透露一點真相。假如不是當年葉老師保他,他肯定要吃大虧了。”
姚光輝回想起當年發生的一切,黯然歎息。
江婉蓉為獲悉當年的真相而百感交集,不由質問道:“既然洪銘哥有恩於你,你現在還要搶他的女朋友嗎?”
姚光輝苦笑道:“請你不要在道德綁架我了。我當時已經犯過一次錯誤了。難道我會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嗎?”
江婉蓉趕緊表示:“我已經不是當初不經事的小女生了。目前任何力量都休想把我跟他分開。”
姚光輝反問:“你倆現在在一起了嗎?”
“這···起碼我倆彼此的心已經密不可分。”
“丫頭,你其實很幼稚,一點點精神寄托可以彌補你倆從此的顛沛流離之苦嗎?”
江婉蓉愕然瞪著他:“你這話是啥意思?”
“蓉蓉,你倆其實並不是一路人。從他當年選擇的專業就注定與你勞燕分飛了。如果勉強成為一家人,就要過牛郎織女的日子。對一對愛人來說,愛的越深,傷害也就越大。其實,當你倆破鏡重圓的那一刻,注定要埋下一顆悲傷的種子。”
江婉蓉趕緊表態:“班長,我倆已經有了這樣思想準備···”
姚光輝一擺手:“請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江婉蓉隻好垂頭不語。
姚光輝仰頭凝視那張油畫:“蓉蓉,你知道這幅畫價值多少嗎?”
江婉蓉輕輕搖頭。
姚光輝娓娓道來:“這副畫的作者與那張合影畫是同一個人。但獲得的報酬卻大相徑庭。你的這幅單身畫的報酬要比那幅合影畫的報酬高出十倍。而且,鑒於那位畫匠目前的知名度。他的這副作品可以拍賣個天價。”
江婉蓉忍不住好奇:“這幅畫的作者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