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洪銘從辦公室裡走出來,心情無比鬱悶,通過從沈琳溪的眼神交流,他讀出對方對他的不屑。他本人也非常自卑。先不說當年他攀到校花時的誠惶誠恐的心理,現在好像與他的女神之間距離更大了。這不僅僅表現在空間上。二十多年的時光讓當年的校花更加豐滿,而他,曾經的一點點顏值早已經隨著歲月消失殆盡。如今,他和她中間又多了一個障礙。唉,也許他倆都疏忽了眼前這個女孩的存在。
雖然他的摯愛已經為他做出了巨大的割舍,但因為各自擔負的使命和責任又讓他倆各奔東西,不得團圓。對他來說,家的夢依舊難圓。
他能做的就是盡量拋開一切雜念,把所有心思都投入在眼前的工作中。不知不覺,他穿著那套正裝就登上了一座油井平台。這是一處停工待產的油井,就像一塊莊稼地,偶爾也需要一段休耕期。
他對這口油井進行一番例行檢查,保證它不帶一點安全隱患。實際上,他對於每口油井都是呵護有加,就像是自己的一個個兒女。
正當他專心致志的時刻,突感身邊有異動,不由吃了一驚,猝然一轉身,頓時驚呆了。
在他的跟前矗立一個亭亭玉立的花季少女,一雙晶瑩的大眼睛含情脈脈。
“你···你···”他驚愕得說不出話,對於特別的異性,提出他內向的一面。
沈琳溪凝視著他那副滄桑的面孔,鼻子一酸:“邢叔叔,辛苦您了。”
邢洪銘茫然了,從對方的眼神裡讀出一絲親情般的溫暖,著實令他感動一回。
“不辛苦。這裡哪是你們女孩子該來的地方?快下去!”
沈琳溪打量一眼他的著裝,突然伸手一指。
邢洪銘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看,頓時扼腕歎息,好端端的西服又被蹭上油汙了。不到一年,他為了一對母女,自廢兩套名牌服裝。
他苦笑搖搖頭,當即脫下外套,打算把它扔得遠遠的。
沈琳溪趕緊製止:“別動,這麽好的衣服不能糟蹋了。”
“它已經被油了,弄不掉的。”
沈琳溪一伸小手:“請把它交給我吧。我想想辦法。”
邢洪銘雖然不想麻煩她,但也不好拒絕,為了不引起對方的反感,隻好乖乖地把沒扔出去的西服上衣遞到她的跟前。
她接過外套,準備走下平台了,當關注一陡峭的爬梯,頓時一絲恐懼。她簡直有點懷疑自己,剛才是怎爬上來的呢?
邢洪銘看在眼裡,莞爾一笑:“姑娘,現在感到上來容易下去難了吧?”
沈琳溪一副嘻嘻:“邢叔叔可以幫幫我嗎?”
邢洪銘為了她的感受和安全,自然別無旁貸。
沈琳溪在他的協助下,終於安全著陸。
邢洪銘不忘誇獎:“姑娘真是好膽量。”
沈琳溪一臉難為情:“您就別奉承我了。如果不是您的幫助,我恐怕都下不來。”
“你能上去就很勇敢了,比別的女孩都強。”
“哦,是嗎?”
邢洪銘認真點點頭:“蓉蓉在這裡呆了好幾天,都沒敢爬這麽高。”
沈琳溪的表情頓時亮了。
邢洪銘也感覺失言了,尷尬無語。
沈琳溪倒是落落大方:“我畢竟比媽媽年輕二十多歲,頭腦比較衝動,做事不計後果。”
邢洪銘點點頭:“嗯,我深有同感。”
沈琳溪瞠目結舌:“您···”
邢洪銘堅持己見:“難道不是嗎?假如你的頭腦不衝動,一個姑娘家怎萬裡迢迢跑到這裡采訪?我跟你說吧。這個國家一點也好玩。”
沈琳溪瞥了他一眼,感覺他經過短暫的接觸,對自己講話也放開了,表情更不像之前那樣拘謹了,她本人也放松下來,一副嗔怪的語氣:“邢叔叔不許瞧不起我。我是來工作的,並不是來玩的。”
邢洪銘收緊一下自己的態度,發出凝重的語氣:“目前這裡的局勢很不明朗,已經滋生了一些恐怖組織,就連當地的媒體記者都見不到一個。你為啥要冒這個險呢?”
沈琳溪反問:“我只是過來采訪一次就算冒險的話,像您這樣長期工作在這裡,難道就不冒險嗎?”
邢洪銘一怔,隨即解釋道:“只要讓自己的生命有價值,就算冒一點風險,又算得了什麽?”
沈琳溪的表情又亮了:“只要讓祖國人民了解在萬裡的海外還有一群向像您們這樣的同胞正為祖國默默奉獻著,作為一名新聞工作者的我承擔一點風險不值得嗎?”
邢洪銘愕然凝視著她,眼神裡流露一絲敬意。
“你真是蓉蓉的好女兒。”
沈琳溪嫣然一笑:“謝謝誇獎。我比起我媽媽,差遠了。”
已經走下平台的邢洪銘跟她相持久了,又不禁拘謹起來。
沈琳溪為了打破這樣沉悶的氛圍,又做出主動:“邢叔叔,能陪我參觀一下您的油田嗎?”
邢洪銘長籲一口氣:“這裡很大,你不累嗎?”
沈琳溪連連搖頭:“不,我想盡快熟悉一下這裡的環境,為了明天拍攝做準備。”
“哦,還要拍攝呀?”
“當然了。我們是電視媒體記者。您沒看到我隨行的是一名攝影記者嗎?”
邢洪銘不禁質疑:“你們作為海外報道團隊,難道隻來三個人嗎?”
沈琳溪咯咯笑道:“您說多了。從國內隻來了我和攝影記者兩個人。那個司機和汽車是我們到達這裡後,臨時雇的。”
邢洪銘不由苦笑道:“你倆這支報道團隊真是夠精乾的。”
“嗯,所以,您們必須配合好,才能讓我順利完成這次報道任務。”
邢洪銘發出久違了豪爽:“好吧, 看在你非常敬業的份上,我和我的同事也會全力以赴。”
“謝謝邢叔叔。”
這個油田包括很多部分,每口油井相距很遠,加上一系列配套設施,讓沈琳溪有點目不暇接。足足轉悠了個把小時,才走到一處宿舍區。
沈琳溪望著那些就像模塊一樣的房舍,眨動好奇的眼眸:“您住這裡嗎?”
“當然。這裡是油田唯一的宿舍區。再往後走,就是食堂了。”
沈琳溪發出不情之請:“邢叔叔,我想參觀一下您的宿舍?”
邢洪銘心頭一顫,趕緊拒絕:“別看了,屋裡很亂。”
“呵呵,我又不是外人,不會笑話您了。”
“你不是‘外人’?”
沈琳溪趕緊重申:“蓉蓉的女兒在您的眼裡算是‘外人’嗎?”
邢洪銘被她一將,無言以對。
沈琳溪自認為自己懟到了要害處,得意的以一個勝利者的口吻:“邢叔叔,前面帶路唄?”
邢洪銘無何奈何,隻好乖乖走到頭裡。
他的宿舍在這片宿舍區裡處以一頭,單從門外,就陳列著幾件凌亂的不知名物件。
邢洪銘進屋之前,回頭再次衝她打預防針:“姑娘,屋裡真的下不去腳,對你們女孩子來說,還有一種異味。就連蓉蓉都聞不了。”
他一不小心,又提到了人家媽媽,那張古銅色的臉龐愈加濃墨重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