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的這個長子,不盡如人意!
光是一個不盡如人意也就罷了,只是始皇帝清楚,其他人甚至於不如扶蘇,再沒有其他諸子嶄露頭角的情況下,他只能培養扶蘇。
百姓愛么兒,帝王重長子!
從扶蘇出生,他就一直對於扶蘇寄予厚望,以前的扶蘇也沒有讓他失望,剛毅勇武,信人而奮士。
更重要的是為人寬仁,若是在未來,成為帝國的二世皇帝,必然是一個仁德之君。
嬴政心裡清楚,一個仁德之君,對於大秦帝國是好事情,長年累月的戰爭,給華夏大地帶來了不可磨滅的創傷。
這一切,都需要時間,都需要一個仁德之君去完成。
也正是因為出於這樣的考慮,嬴政才會迫不及待的修建馳道,開挖直道,甚至於修建長城……
南下南越,以及將來的北擊匈奴,都是為了給扶蘇一個完整的天下,一個沒有威脅,卻又國人百姓生不如死的帝國。
這樣的帝國,只要是扶蘇登上帝位,推行仁政,就會得到天下萬民的擁戴,罵名他自己背,賢德之名留給扶蘇。
只是扶蘇不懂!
他讓扶蘇學習儒家,除了是向山東文化的妥協,以及收攏民心之外,也是為了讓扶蘇學會如何施仁政。
只是扶蘇被儒家忽悠瘸了!
一個帝國的長公子,未來最有可能成為帝國皇帝的皇子,竟然信奉儒家,成為了儒家的爪牙。
一時間,嬴政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
“稟父皇兒臣剛剛溫習了《春秋》!”扶蘇畢恭畢敬的回答,眼中有一絲溫和。
“扶蘇!”
聽到嬴政的聲音驟然提升,扶蘇下意識抬起了頭,迎著嬴政不怒自威的目光:“兒臣聆聽父皇教誨!”
“朕讓你學儒,不是讓你成為儒家士子,孔曰仁,朕只是讓你知曉何為仁!”眸子之中滿是惱怒,嬴政訓斥,道:“大秦帝國之中,有的是儒家士子,朕不需要再多一個你!”
“皇帝不需要信仰,只需要維護秦法地位,手握大秦銳士,掌控國府……”
說到這裡,嬴政搖了搖頭:“從今天起,不要再讀儒了,從鹹陽令官署領取一個新的身份,以遊學士子的身份,在大秦諸郡多走走吧!”
“了解一下各地的風土人情,了解一下這個帝國……”
“諾。”
點頭答應一聲,扶蘇走出了書房,他心裡清楚,始皇帝對他失望了,以至於將自己前來找始皇帝的目的都忘了。
走出鹹陽宮書房,望著已經暗下來的天空,扶蘇松了一口氣,和始皇帝相處,壓力太大了。
走到街道之上的扶蘇,心中也是有些失落,行走大秦諸郡,這意味著父皇對他的不滿很深。
他行走大秦諸郡,以布衣士子的身份,從某種意義上這屬於大秦皇室的一種流放,當年的惠文王便是如此。
那時候的惠文王還是秦國的太子,而他還不是。
心中帶著複雜的情緒,扶蘇回到了府上,最近朝廷之中的風波,讓扶蘇感覺到了心驚肉跳。
他有一種感覺!
他的父皇,大秦帝國的皇帝變了!
除了威嚴依舊,始皇帝變得更加凌厲,更加霸道。
……
“趙高,傳頓弱!”
坐在長案之後,嬴政思考了很久,方才朝著趙高下令,道。
“諾。”
點頭答應一聲,趙高轉身離開了書房,
望著趙高的身影緩緩消失,嬴政目光明滅不定。 當他得到了李康的記憶,暴怒之下,確實想要誅殺了趙高李斯以及胡亥,只是最後他放棄了。
只要有他在,趙高就不會動小心思,只能做一條忠實的狗。而且趙高辦事能力不差,在這關鍵時刻,用起來更順手。
更何況,在歷史上他們犯下了滔天罪行,這一輩子就應該為了大秦帝國的輝煌,貢獻全部才能,一直到死去。
沒有發生的事情,嬴政不想去清算。
……
而且,蒙恬需要北鎮九原,在朝廷之上,沒有人比趙高與李斯用起來更舒心了,這兩個人,不僅是奸臣,更是一個能臣。
特別是趙高!
這個人,不僅是一個天才,更是一個全才。
大秦是一個注重世業的國家,子承父業,以吏為師本來就是帝國的國策,趙高曾以文法入仕,成為了當世第一流的書法家與法學家。
嬴政心裡清楚,自商君變法以來大秦以耕戰立國,以律法治國,軍人,最受社會推崇,官吏,最為百姓敬畏。
在大秦帝國之中,其實有學校, 名字叫做學宮。分別設置在鹹陽以及各郡,只不過這是貴族學校,不收庶民。
學生大多來自於文法官吏的子弟,十七歲入學,學習三年,然後參加考試,背寫五千字以上方為合格。
合格者,可以從事與秦法有關的小吏,然後可以參加朝廷舉行的初等選拔考試,初等選拔考試在各地舉行,試卷全部送到鹹陽,由少府官署之下的大史審閱判定。
優勝劣汰!
成績最高者成為生地所在縣的令史【相當於秘書】,成績最差,直接除名。
三年後,出任令史的人,進行一次高等選拔考試,經過嚴格的考試與審查,選擇最優秀的一人,進入宮廷之中擔當尚書卒史。
以內廷秘書的身份,在國君左右出現,在大秦帝國成千上萬的文法官吏之中,趙高可以說是出類拔萃的佼佼者。
而且中車府令,護衛皇帝安全,拳腳功夫不俗,可以說,趙高實質上是一個文武雙全之輩。
心中念頭閃爍,嬴政是一個愛才之人,更何況,他心裡清楚,殺一個趙高,還會有李高,王高。
說到底,不是趙高處心積慮的謀反,想要取而代之,而是後來的二世皇帝胡亥太菜。
只要胡亥有一點腦子,指鹿為馬的把戲就不會上演。
最重要的是,嬴政足以鎮住趙高,讓他安分守己的當一隻老狗,如今天下大變,土地改革風浪如颶風過境。
若是殺了趙高,重新提拔一人,需要大量的時間去磨合彼此的默契,對於野心勃勃的始皇帝而言,頗有些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