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
在這一點上,嬴政思之再三。
在李康的記憶之中,後世大國多以多民族共存,很少有單一民族的國家,這就好比是諸子百家爭鳴與儒家一枝獨秀。
相比於諸子百家爭鳴的民族生存方式,嬴政更喜歡單一的這種,他寧願大秦帝國之中只有一個民族。
嬴政的性格本就強勢無比,他更喜歡一枝獨秀而不是百家爭鳴。
從他思考民族這個概念開始,他就打算融合中原大地之上的楚人,秦人,趙人等,形成一個新的民族。
不至於讓六國遺族因為六國滅亡而無所適從,一開始,嬴政打算推出秦族這個概念。
一來有感於後世的漢族之名,他也想要鑄就不一樣的輝煌,而且他建立了大秦帝國,留下一個秦族更有一種深遠的意義。
但是,嬴政思考了許久,卻發現秦族太過於有象征意義,一旦推出,老秦人自然是樂見其成。
但是,六國遺族,楚人,燕人,齊人,魏人,只怕未必會接受。
甚至於,因為這樣一個名稱,讓大秦帝國陷入被動局面之中,嬴政考慮了幾乎所有的因素,他放棄了自己最為鍾意的秦族。
心中念頭閃爍,嬴政望著在場的群臣,一字一頓,道:“朕決定從即日起,從大秦帝國之中,廢除秦人,楚人,趙人的說法。”
“從此中原大地之上,凡我大秦國人,皆稱華夏族!”
“華夏,也稱華,也稱夏、諸夏等。華夏一詞最早見於《尚書·周書·武成》:“華夏蠻貊,罔不率俾。”
“伏生雖久遠不可考,但是對於華夏二字,朕很鍾意!”
“古籍中將華、夏作為中原,稱四方為夷蠻戎狄,對於這個觀點,朕深以為然,故而,合華夏二字作為族名。”
“有禮儀之大,故稱夏;有服章之美,謂之華,此之謂華夏!”
……
“陛下,在周朝時,凡遵周禮、守禮義之族人稱為夏人、夏族,通稱為諸夏。而孔聖,以華,夏同義,華夏族自古有之!”
這個時候,淳於越站了出來,洋洋灑灑便是一刻鍾的闡述,讓偏殿之中的氣氛為之一變。
“大秦帝國推陳出新,臣以為秦族便可以,彰顯老秦人統一天下赫赫之功,以表明老秦人方是大秦帝國的正統。”
淳於越這個儒家博士,在這一刻,開始為了儒家,向始皇帝挖坑,而且在這一刻,將大秦帝國之中的老秦人出身的文武百官控綁在了一起。
帝座之上的嬴政聞言,心中一沉,一抹殺機再也抑製不住。
果不其然,不等嬴政心頭憤怒太久,便有人率先開口了。
“陛下,臣以為淳於越博士所言極是,秦族之名,比華夏族更好!”而且開口的不是別人,而是鹹陽令蒙毅。
“陛下,臣也這般認為!”
隨後,鹹陽朝廷之中各大官署官吏,緊跟著附和,同樣的各大郡守也一一開口跟隨,這一刻,尚未開口的只有王綰與尉繚,王賁等寥寥數人。
而且這並不意味著,王綰等人就察覺到了淳於越的險惡用心,而是他們都清楚,嬴政已經提及,必然是有特殊用意。
他們心頭對於淳於越的建議,其實很是讚同,畢竟秦族二字,不僅是老秦人的榮耀,同樣也是他們的榮耀。
更何況,大秦帝國與秦族很般配。
對於群臣被淳於越忽悠,嬴政並不意外,這並不代表大秦文武百官才智淺薄,
而是眼界局限於此。 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想到這件事的背後,帶來的深遠意義。
畢竟,就算是嬴政自己也是下意識的,在第一時間選擇了秦族,而不是華夏族,每一個人都有青史留名的野心。
心中念頭閃爍,嬴政深深的看了一眼偏殿之中的群臣,輕笑一聲,道:“淳於越,朕可記得,是儒家的祖師孔夫子說:裔不謀夏,夷不亂華。”
“更是以夏、華同義,更何況,我大秦嬴姓出自於,顓頊裔孫伯益,帝舜賜以嬴姓。”
“大秦帝國國人,沿用華夏族,繼承先祖之榮光,並將之發揚光大有何不可!”
在偏殿之上,淳於越此舉,沒有任何的問題,就算是嬴政心中充斥著殺機,對於淳於越如何不滿,也發作不得。
只能先將這一關過了,再秋後算帳,至少,在這件事情上,絕不能讓淳於越等人得逞。
“陛下,老臣也以為秦族遠比華夏族更有意義,畢竟大秦帝國乃老秦人浴血奮戰方才建立的帝國!”
在這個時候, 文通君也站了出來,很顯然博士學宮之中的儒家士子,只怕是早已經在心裡達成了共識。
而且只是在這一瞬間,這一刻,嬴政也是感覺到了儒家的可怕,這樣敏銳的嗅覺,是他人所沒有的。
這一刻,儒家士子竟然給老秦人開始歌功頌德了,可以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什麽都可以付出,甚至於不惜改變立場。
“陛下,老臣以為淳於越博士所言有些謬論,秦族,太過於單一,大秦帝國並非當初的秦國。”
王綰目光閃爍了一下,他心裡清楚,就算是自己也讚同秦族二字,但是始皇帝很顯然不讚同,在這個時候,他只能選擇救場。
一念至此,王綰朝著嬴政,道:“大秦帝國之所以兼並六國,統一中原大地,就是因為包容與開放。”
“在這個時候,中原大地之上,只剩下了一個大秦帝國,而楚人,齊人,趙人都存在。”
“大秦帝國的國人百姓不限於老秦人,同樣的楚人,齊人,趙人也是我大秦帝國的國人百姓。”
“在這樣的情況下,秦族太過於狹隘,臣以為華夏族這個稱謂更合適當下的大秦國人百姓。”
……
王綰作為大秦帝國的左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此刻開口徹底讓整個偏殿沉默了,他們都清楚,除了嬴政之外,這裡最有資格一言決定一切的只有王綰。
如今王綰與嬴政同時決定了,只怕是秦族的稱謂不可能通過,一時間,淳於越等人臉色變得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