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李斯唯一的猜測。
自從這一次東巡結束之後,始皇帝一反常態,變得更加的霸道,對於諸子百家也沒有了之前那般在意。
很顯然,在東巡的途中,必然是發生了什麽事,讓始皇帝發生了變化。
而李斯唯一能夠想到的便是博浪沙刺殺與邯鄲之上,肆無忌憚的殺伐,對於這一點,他沒有詢問始皇帝,但是卻心知肚明。
一念至此,李斯朝著鄭國,道:“大田令,若是老夫預料不差,不日,你將會成為大秦帝國的治栗內史。”
“李斯就在這裡提前道喜了……”
看著一臉喜色的李斯,鄭國剛硬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鄭國很少笑,只有在李斯,始皇帝寥寥幾人之前才會露出這般笑容。
鄭國是一個理工男,他不會華麗的文字,也沒有太好的口才,但是他有一個理工男特有的優點。
那便是踏實肯乾,擁有鑽研的精神。
這一點,李斯自然是心知肚明。
畢竟,曾經他與李斯同甘共苦,鄭國渠之上的交情,伴隨一生。
“廷尉也來打趣我,天下誰人不知道大秦丞相之位,遲早有你的一尊!”
鄭國輕笑一聲,打趣,道:“如今陛下歸來,性格大變,只怕是上位之日,也不遠了。”
“哈哈哈……”
大笑一聲,李斯的神色再瞬間變得肅然:“你我為臣,不可揣摩帝心,有道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說到這裡,李斯語氣一頓,他心裡清楚,這樣的提點,鄭國自然是明白,他們做臣子的有自己的為臣之道。
“廷尉好意,我知曉了!”
……
兩個人寒暄了許久,李斯方才朝著鄭國,道:“大田令:你曾在開辟馳道之時,提及開啟直道一事。”
“對於此事,你可有計劃?”
聞言,鄭國目光一頓,沉吟了片刻,道:“直道南起林光宮,北至九原郡,是一條南北長達一千多裡一條軍事通道。”
“由於這一條道路是由鹹陽通往北境陰山間最捷近的道路,大體南北相直,故稱直道。”
“只不過,直道一事當時只是一個意向,我也只是心中有這樣一個想法,並沒有具體的方案。”
……
聽到鄭國的話,李斯沉默了許久,方才幽幽一歎:“若是長城之上的勞役轉移,可用多久能夠修通?”
李斯心裡清楚,修通直道是為了防備匈奴,如今天下一統,雖然六國遺族在暗中蟄伏,攪動風雲,但是那不過是小問題。
如今大秦帝國,唯一的麻煩事情,便是南越諸地,以及北方的匈奴。
更何況,這一次的朝會之上,他從始皇帝那裡嗅出了一個可怕的意向。
“若是動用十萬人,需要五年,若是動用三十萬人,需要兩年!”鄭國語氣凝重,對著鄭國一字一頓,道:“若是長城之上的勞役盡數轉移至直道之上,一年之內足矣。”
“嗯。”
點了點頭,李斯朝著鄭國,道:“有你率領治栗內史的人勘察現場,設計出具體的路線,我親自前往九原,負責長城之上的勞役。”
“鄭國,陛下十有八九是為了鎮壓外族,然後對於中原大地之內動手,這一次,務必以我很快的速度完成。”
兩個人交情不淺,而且同殿為臣,自然是守望相助,在這個關鍵時刻,李斯也不在意提點一二。
畢竟,他們現在也算是一榮俱榮,
一損俱損。 “廷尉放心,此間事,老夫記下了!”鄭國這一刻也是神色變得凝重無比,朝著李斯一字一頓,道:“此去九原,萬事小心。”
“嗯。”
不是鄭國擔心李斯,而是李斯如此風頭太甚,作為朝中第一的鐵血強硬派,大秦帝國的大多數政令,其實都是出自李斯。
放眼中原大地,六國遺族,遊俠刺客最恨的除了大秦始皇帝之外,便是廷尉李斯了。
鄭國心裡清楚,一旦李斯北上九原的消息傳出去,必將會遭受到瘋狂的攻擊,一路上,必然不會消停。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老夫乃大秦廷尉,刺殺老夫,就等於與大秦帝國為敵。”
李斯心中雖然加了一個小心,但是他對於刺殺,並不懼怕。
因為他心知肚明,六國遺族也許會刺殺始皇帝,因為始皇帝是大秦的脊梁,一旦刺殺成功,就有了逆改天下格局的可能。
而刺殺他,毫無意義。
只要是始皇帝還在,少一個李斯,作用並不大,反而會刺激到大秦朝廷,讓始皇帝對於六國遺族瘋狂出手。
正因為如此,李斯並不認為此行會有意外發生。
……
“陛下,臣有事啟奏!”
頓弱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腳步聲隨及跟上,嬴政點了點頭,聲音傳出:“進來——!”
“諾。”
點頭答應一聲,頓弱走進書房之中,對著始皇帝,道:“陛下,這是關於黑冰台的檔案,而且黑冰台得到消息,博士學宮之中各大博士以及學士正在圖謀編寫《大世王道書》。”
“放在案上!”
示意頓弱將黑冰台的檔案放在案頭,嬴政嘴角微微上揚,冷笑,道:“看來我大秦的俸祿養了一幫狼子野心之人。”
“一天不思報效國家,報效君王,就知道為了私人之見,損害我大秦的利益……”
“陛下,要不要臣讓相夫雲抓起來,然後……”說著,頓弱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嘴角浮現一抹森冷。
“不及!”
搖了搖頭,嬴政輕笑一聲,道:“這些人在這裡還有大用,就這樣殺了,反而不是好事,會敗壞我大秦的名聲。”
心中念頭閃爍,嬴政沉默了片刻,眸光微亮:“頓弱,去將周青臣等人請過來,直接到書房之中。”
“諾。”
點頭答應一聲,頓弱離開了,嬴政收回目光開始翻看長案之上的檔案。
大秦黑冰台,這個時代最為強大的情報力量,以前他不在意,但是經過了李康記憶的洗禮,嬴政卻看在了眼中。
掌控一支底下勢力,只能在朝堂之上,各方勢力之中,如魚得水,冷眼旁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