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個孩子，李虎城不禁有些感傷。

　這才叫爹死娘嫁人，個人顧個人，就扔下個孩子不管。

　何萍刀子嘴豆腐心，便是心裡一千個不願意，怕是也要捏著鼻子留下這個孩子。

　“還辦喪事麽?需要車我給你們出。”

　“辦什麽辦?還不嫌丟人啊。買個棺材，把骨灰盒裝進去，埋祖墳裡得了。”

　也是，這個喪事也確實沒法辦。

　“要我幫什麽忙麽?”

　“我家的錢借給我弟弟，他手頭也緊，一時拿不出錢來。昨天在銅羊稅務所借了一千塊錢買棺材。”

　“想跟你借一千塊錢還稅務所，等我和你二哥開資就還你。”

　“還什麽還，我也不差你這幾個錢，好賴兄弟一場，這一千塊錢我出了。”

　“虎城，那怎麽好意思，老大以前那麽對你。”

　“我不看老大，看你和二哥，看這個孩子。不管他爸怎麽樣，人死了事兒也就過去了，孩子畢竟還是老李家的人吧。”

　“我正好要去銅羊辦點事兒，你如果去還錢，我順便拉你過去。”

　“也好，說好今天還錢。我把孩子交給你媽照看一下，咱們就走。”

　李虎城給拿了一千塊錢，拉著何萍，很快就到了銅羊稅務所。

　“虎城，你有事兒就去忙你的，我還了錢，一會兒坐火車回去。”

　銅羊到關山就一站地，火車票一元錢，十來分鍾就到，李虎城也就不管何萍，來到楊木生的飯店。

　“李董來啦，吃點兒什麽?”

　楊木生沒有象以前那樣熱情，情緒有點兒低沉。

　“簡單點兒，一個辣豆腐，一碗米飯，不喝酒。”

　“喝點兒吧，我陪你喝點兒。對了，李虎山的事兒，你聽說了吧?”

　“今天剛聽說的，聽說是在矸石山中毒，怎麽會這樣?”

　煤矸石都是露天存放，按理說不應該有什麽煤氣中毒。這一點，叫李虎城感到有些不解。

　“我弄兩個菜，陪你喝點兒，有些心裡話跟你說說。”

　“也好，也不用整多，我也不差什麽好吃的，給你省點錢。”

　“辣豆腐，酸菜鍋，就這倆菜。”

　“行。”

　沒一會兒，菜上來，兩人一人一瓶啤酒喝上了。

　據楊木生說，李虎山的死，確實是屬於偶然，沒有什麽陰謀。

　煤礦的矸石積攢得太多，堆放不下，就要找地方處理，一般的方法是找個山溝或者大坑，然後填埋起來。

　李虎山出事的地方，原來是個硫磺礦坑。

　由於地勢低，空氣不流通，就形成了一個閉塞的小環境。

　煤矸石裡面含有硫化氫，跟硫磺礦坑散發出的有害氣體混合。，形成缺氧空間。

　所以人一到了那裡，就因為缺氧立刻暈倒，缺氧加上硫化氫中毒，最後致死。

　“專家們是這麽解釋的，雖然是天災，但也是人禍。如果不打那些矸石的主意，也不會遭此橫禍。”

　“原來我挺恨李虎山的，現在人死了，還妻離子散，倒是覺得他可憐。”

　“唉，我那個叔伯妹子楊小梅，心也夠狠的，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我那叔叔和嬸子，原本就看不上李虎山，這個時候，更不會要他的孩子。做得有點兒過了。”

　楊木生端起杯子，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既然看不上李虎山，當初為什麽還把楊小梅嫁給他?”

　“唉，小梅這個丫頭，從小就慣壞了。也不好好念書，初中的時候就跟一幫小痞子混在一起。”

　“我叔叔看著不是事兒，就給弄到水泥廠上班兒。上了班兒也不老實，動不動跟這個胡搞，跟那個胡搞的，流產了兩回，名聲也臭了。”

　“好人不願意要，後來跟李虎山弄到一塊兒，叔叔說提拔李虎山當副科長，就這麽弄到一塊兒。”

　“結婚之後小梅也不老實，後來還跟這個木材老板弄到一塊兒去。”

　“這回乾脆連孩子都不要，趙存檀他們那些狐朋狗友，聽說李虎山死了，連個面兒都沒露。”

　“李董，說起來還要感謝你啊。當初如果不是因為你，現在我興許還跟著他們一塊兒混呢。”

　“就這幫人，吃人連個骨頭渣子都不吐，一天就知道算計別人。我跟他們在一塊兒，還能有個好?”

　“他們現在幹什麽?”

　“我正要跟你說這事兒呢。他們聽說你在瓊島搞房地產賺了幾個億，就著急了，也想著去瓊島搞房地產。”

　“搞房地產需要大錢的，沒有個五、六千萬，連門檻兒都進不去。不是那麽容易的。”

　“他們湊了五千萬。”

　“哦?這麽多錢，發財了?”

　“哼，發個屁財，都張羅貸款呢。他們這幫人湊一千萬，米鳳蘭那裡湊四千萬。”

　米鳳蘭湊四千萬?還真敢下血本啊。

　“她哪來這麽多錢?”

　“周宇明扶正當了廠長，汽修廠給擔保。趙存檀也從信用社貸款五百萬。這兩天就去瓊島考察。”

　“這些你怎麽知道的?”

　“趙存檀和李虎山在我這裡吃飯說的，他們就是故意給我聽，就是想氣我。哼，就他們那幫人，先別說賺錢不賺錢，就是賺了錢，也得分贓不均打起來。”

　“李虎山也夠賣力的，結果一死，沒有利用價值，就把他象破襪子一樣扔掉。”

　“對了，李董，傳說關山農行的曹大元和他老婆劉玉芳，就是跟著你在瓊島做房地產生意，賺了五百萬，到底有這事兒沒有?”

　“有，是真的。我帶著他們賺的錢。”

　“那你要小心這兩口子，我聽說劉玉芳這回也跟他們合夥兒去瓊島。”

　原來如此，怪不得曹大元問我，還想到瓊島去。

　“沒關系，我現在跟他們是井水不犯河水，他們能賺錢，是他們的本事。”

　“不過，他們那麽多股，便是賺了錢，一個人也分不到多少，這輩子是別想攆上我嘍。”

　“那是，就他們那樣的，提著褲子也追不上你。”

　吃過飯，李虎城就到了郵局，給阮喜梅打電話。

　銅羊的程控電話還沒有安裝，用的還是老式的磁石電話。

　李虎城要了加急， 今天還算順利，十來分鍾就接通。

　“阮秘書，我是李虎城，你聽我說。最近有安東人去海天考察房地產的事情，劉玉芳可能也去。不管什麽人，如果找到你那裡，你就這樣說……。”

　“李董，我明白啦，你放心，我保證說好。你們什麽時候回來?”

　“這邊比較忙，明年夏天吧。”

　打完電話，李虎城就開車回關山。

　一幫蠢貨，你們以為房地產的錢是那麽好賺的。這回你們的幾千萬，就打水漂吧。

　唉，曹大元啊，曹大元，該說的話我都跟你說了。你就是不聽，我也沒有辦法。

　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跟他們這些人攪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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