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那就是了。”

　　李虎城指了指化肥袋子。

　　米國二胺?

　　胡所長真想踢李虎城一腳。

　　好好好，李虎城，你有本事。

　　聽說上回就拿個破編織袋子裝錢，這回又拿個化肥袋子裝，你們苗圃就沒個包麽?

　　“多少錢?”

　　“哦，不多，才一百萬。”

　　“一百塊錢搶什麽?一百塊錢還拿個化肥袋子裝，虎城啊……。”

　　“胡所長，不是一百塊，是一百萬。”

　　二丫糾正道。

　　“一百啊就萬，一百萬！”

　　胡所長不愧訓練有素，一明白過味兒來，就兩步衝過去，站在米國二胺袋子前面。

　　“都退後，離開十米，有一個算一個，快。沒聽見麽，這是命令。”

　　“這……。”

　　曹大元沒等說完，胡所長就吆喝一聲。

　　“你也退後。快點兒。虎城，你過來，這是你的錢，拿好了。不要慌，我來保護你。”

　　眾人無奈，隻好都退到一邊兒去。

　　“虎城啊，你是不是咱們關山人?”

　　胡所長低聲說道。

　　“是啊。”

　　“咱兩家是不是實在親戚?”

　　其實也不是正經的實在親戚，就是曲裡拐歪兒論的親戚。

　　“是啊。”

　　“老叔跟你爸可是好朋友啊。”

　　嘿嘿，是不是好朋友我不知道，你倆是好酒友，我是知道的。

　　“是啊。”

　　“老叔對你怎麽樣?”

　　沒怎麽樣啊，見面兒我叫你一聲老叔，你答應一聲，也就這點兒交情。

　　“挺好啊。”

　　“真的是一百萬?”

　　“是啊。”

　　“虎城啊，你上回存款的事兒，老叔聽說了。那事兒確實是郭大腦袋不對，你存到農行去，老叔堅決支持。”

　　我把錢存到哪裡，似乎用不著你支持吧。

　　“不過呢，農行今年攬儲任務已經完成，年終獎沒問題。可是信用社那邊兒，還沒完成。”

　　“都是家鄉人，辛辛苦苦乾一年，你就忍心看著他們拿不著獎金?都等著這筆錢過年呢。你能不能……?”

　　“好吧，老叔，你是什麽意思?”

　　“你老嬸兒天天回家跟我嘟囔，叫我幫他攬儲。天天跟我摔臉子，晚上回家晚點兒，就不給我開門。我是有那麽點兒權力，可是也不能強迫別人存款是不是啊?”

　　說得好像真的似的，至於嘛。

　　“再說了，就算是強迫，關山也沒有什麽有錢人，我強迫誰去?”

　　李虎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這樣，老叔，我就給你個面子。二一添作五，兩家各存五十萬。你看怎麽樣?”

　　“好，就這麽定了。來來，曹經理，郭主任，我跟虎城核計好了，你們兩家一家五十萬。”

　　“這是虎城的意思，咱們都要尊重他的意願。如果你們不同意，虎城就不在這裡存款，到銅羊鎮H縣城去存，你們誰也得不到。”

　　嘿，你個胡胖子，後面的話我可沒說啊。

　　“我同意！”

　　“我們也同意。”

　　郭平安立刻舉手，信用社的人立刻回應。

　　“好吧，老郭，看在你們困難的份兒上，我就照顧你一回。”

　　曹大元怕失去五十萬，也就退了一步。

　　郭平安立刻跑過去，緊緊握住曹大元的手。

　　“這才是兄弟麽，咱們信用社以前也幫過你，

對不對，你們沒現金了，咱們也借過你們吧。晚上我請你喝酒。”　　“不用了。”

　　“那怎麽行呢，咱倆這麽多年兄弟，為了公家的事兒，人腦子打出狗腦子，但是私人感情不能丟啊。”

　　“好好好，我去，你弄幾條嘎牙子，咱們好好喝一頓兒。行了，都散了吧。該乾活兒乾活兒。”

　　“對了，虎城，先到我這裡存款。”

　　郭平安急忙幫著拎口袋。

　　“嘿嘿，虎城，我來幫你。”

　　“老郭，你不用那麽小心眼兒。虎城說給我五十萬，我一分錢也不多要，那五十萬給你留著。”

　　“嘿嘿，我幫虎城數錢。論起數錢，我比他更專業是不是?”

　　幾個人進了農行，胡所長走到劉俊跟前。

　　“這兩個王八犢子，剛才人腦子打出狗腦子來，分贓完事兒，就像親兄弟似的。”

　　“是啊，他們晚上一塊兒喝酒，稱兄道弟的。咱們幫他們調節，喝酒沒咱們事兒。”

　　“他不請，咱們還不會自己去麽?”

　　“哈哈哈……，對，晚上就去郭大腦袋家串門兒。”

　　“行，到時候我叫你。郭大腦袋存了不少十年的王家小燒，非叫他拿出來不可。”

　　胡所長剛要走，劉俊追上去，把他拉到一邊兒。

　　“小胡，李虎城從哪裡弄來這麽多錢?”

　　“哦，賣君子蘭的錢。”

　　“就苗圃那些君子蘭?怎麽可能?”

　　“還真就是這麽回事兒。昨天晚上，五台車到苗圃去了。怕有什麽事兒，我就過去看看動靜，正好看見李虎威和何萍也在那裡。”

　　“後來我問李虎威，他說確實是賣了君子蘭，這台車，就是一盆君子蘭換來的。”

　　“一盆兒君子蘭，就換一台羅馬吉普?這怎麽可能?”

　　“嘿嘿，不僅可能，人家永春那個老板還要用一台藍鳥換呢，李虎城沒同意。”

　　胡所長就把從李虎威和何萍那裡聽來的話，說了一遍。

　　這個故事太具有傳奇性，令人難以想象。

　　胡所長原來也不相信，以為李虎威和何萍在開玩笑。

　　但是有了這一百萬作證，又叫人不得不相信。

　　“他拿啤酒澆花，咱們都笑話他是敗家子兒。原來咱們才是孤陋寡聞啊。念過大學的人，果然不一樣。”

　　“對了，劉哥，那些君子蘭，扔在那裡好幾年了，咱們都尋思那就是野草，沒什麽用，但是他就能賣出來一百多萬來。”

　　“他要把苗圃的房子和地出租，咱們都笑話他瞎胡鬧，我看……。”

　　劉副鄉長突然一激靈。

　　“小胡，等等，你是說，他不是胡鬧，背後可能有個什麽計劃?”

　　“劉哥，他大張旗鼓地收拾房子，又換鋁合金窗戶。我問過大柱子，這一筆開銷，至少得十幾萬。”

　　“虎城這麽聰明，他能拿十幾萬去打水漂?”

　　啪，劉俊一拍大腿。

　　“對啊，你去問問李永和，虎城到底想幹什麽?”

　　“我問了，他不知道，何巧雲也不知道。”

　　“對了，虎城怎麽也是國營苗圃的經理。到咱們地面上來了，咱們也得盡一下地主之誼。這兩天你約一下他，請他吃頓飯，歡迎一下嘛。”

　　“好，趁著喝酒的時候，就套他的話，喝高了，就能說出來。”

　　“還有，他原來那個對象不是吹了麽。程化蝶和何鳳仙跟他好，把她倆也叫上。”

　　“叫她倆幹什麽?”

　　“虎城的工作關系在綠江林業總公司，他這樣的人才，他們公司要是知道了，早晚會調他回去。如果虎城結婚了，他就不一定回去了。咱們關山缺人才啊。咱們家的孩子，憑什麽給他們城裡人賣命?”

　　美人計?

　　“劉哥，還是你高，實在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