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報名學車，你怎麽會來這裡?”

　　“我來找我媽啊，對了，介紹一下，這就是我媽，姓鄭，駕校的校長。媽，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李虎城。”

　　原來報名處的大嬸兒就是於丹寧的母親。

　　“李虎城?”

　　鄭校長似乎在回憶什麽。

　　“就是叫張芸踹的那個。”

　　於丹寧及時提醒道。

　　“哦，張芸踹的那個啊，我覺得踹得好。”

　　看著這對奇葩母女，李虎城欲哭無淚。

　　幹什麽啊這是，就這點事兒，我自己都快忘了。你們還一見面就提出來，什麽意思啊。

　　我知道咱東北女人說話直爽，可就這樣當著別人面兒，揭人家傷疤，是不是過分?

　　“阿姨啊，你們這麽說話，是不是有點兒不合適?我也是有自尊心的。”

　　“哎喲，對不起啊，虎城，我不是故意的。媽，咱別再這樣說啊。”

　　“不這樣說怎麽說?我覺得踹的好。就他這樣的，剛剛來報名，就要參加考試。誰家姑娘嫁給了他，還不得倒八輩霉?”

　　學車跟叫人踹有什麽關系，挨得上嗎?

　　“阿姨，你這麽說就不對了。我想參加考試，是因為所有的車都會開，就差一個證而已。”

　　“我再參加學習，就是白白浪費時間。”

　　“你什麽時候會開車了?”

　　於丹寧問道。

　　“大學裡學的啊。這樣，阿姨，這院裡的車，你隨便說哪台，我都能開好。你敢不敢讓我試試?”

　　“媽，就讓他試試。你覺得他行，就讓他參加考試。不行就不參加。”

　　“這不合規矩，必須在這裡學習過才行。”

　　“有什麽不合規矩的，還不就是你一句話。我也沒正經學習，學費都沒交，你不也給我辦證了麽?”

　　“死丫頭，我什麽時候給你辦證啦?”

　　“媽，你就讓他試試吧，他在關山那邊山溝裡，來一趟不容易。好麽?”

　　“死丫頭，就給我找麻煩。行，你試試。我親自看著，你要是不行，可別怪我沒給你機會。”

　　李虎城沒想到，事情竟然發生這樣的翻轉。

　　有了機會，豈能放過。

　　“謝謝阿姨，你就看我的本事吧。對了，我想直接考大貨票行麽?”

　　李虎城想直接拿大貨車駕駛證，有了這個證，除了掛車、大客車之外，大貨車、小貨車、小客車都能開。今後也省得再升級。

　　今後用到大貨車的地方不少，如果再雇個司機，不僅多花份兒錢，還不一定可靠。

　　“你會開大車?”

　　“會啊，小事一樁。”

　　“你就開開這台東風試試。我可告訴你啊，你若是不行，丹寧幫你說話也沒用。走，我親自看著你。”

　　這個時候的貨車，基本上都是十來噸的中型貨車。後來那種動輒五六十噸甚至上百噸的貨車，現在還沒有。

　　所以現在的教練車都是東風貨車，小客車教練車就是212吉普和普桑。

　　李虎城和鄭校長上車，打火、鳴笛、掛擋、一檔起步、轉向、加速……，一系列動作做下來，非常熟練。

　　“嗯，看來真的開過車，敢到街裡走一圈兒麽?”

　　“可以啊。”

　　李虎城明白，這是要看看自己上路的表現。

　　這一點，自然難不住他。

　　從駕校出來，就朝縣城街裡開去，先到火車站，然後沿著主街道轉了一圈兒。

　　“嗯，不錯，看來你真的開過車，有些經驗、”

　　“還可以吧。”

　　“車開得不錯，能上大學，證明你也不笨，怎麽就叫人家給踹了呢?”

　　這個老娘們兒，能不能別提踹了這茬啊?

　　要不是看在考試和於丹寧的份兒上，我就一腳把你踹下車去。

　　“阿姨啊，其實不是張芸踹了我。”

　　“哦，那是誰踹的?”

　　“偏見，城鄉差別的偏見。準確地說，也不是什麽城鄉差別。”

　　“古城是縣城，關山是農村，怎麽就不是城鄉差別?”

　　“鄭阿姨，從古至今，縣一級就是治理農村的基本單位。古代的時候，皇權不下鄉，所以縣一級實際上就是農村。”

　　“古城縣，只是個行政單位。你們實際上是古城鎮人，不是古城市人，就跟城關鎮、銅羊鎮一樣。戶口本上都是這麽寫的吧?”

　　“你們頂多叫城鎮人，不是城市人。綠江那樣的，才叫城市。”

　　“你們古城鎮跟我們關山鄉，在行政級別上是一樣的，只是因為政府機關在這裡，人口多一些而已。”

　　“如果你們非要認為古城是個城市，也頂多就是個鄉級市。”

　　鄉級市?

　　鄭校長不禁莞爾，這個說法還還是第一次聽說。

　　“你說的似乎也有道理啊，念過大學的人，果然不一樣。”

　　“不是似乎，就是這個道理。”

　　混小子，你的道理是挺厲害。

　　這麽多年，我一直以為是自己是城裡人。到了你這裡，一下子就給我降級，成了農村人。

　　“我看你的精神狀態不錯，不像失戀的樣子啊。”

　　“我有的是大事兒要做，沒有時間失戀。張芸離開我，是她的損失，我為什麽要痛苦?”

　　“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我自己，我沒那麽傻。”

　　“好，有志氣，年輕人就應該這樣。”

　　“我能參加考試了麽?”

　　“你為什麽要學車?”

　　“下個月買車，總得有人開車啊?”

　　“買什麽車?”

　　“還沒最後決定，或者轎車，或者皮卡。”

　　“那你為什麽還學大車票啊?”

　　“過了年買大車。單位小，沒有司機，節省開支，隻好我來開嘍。”

　　“好，回去吧。回家好好乾，我看你有前途。”

　　“那是當然，我是做大事的人麽。”

　　回到駕校， 兩人下車，於丹寧迎了上來。

　　“媽，他怎麽樣?”

　　“還行。”

　　鄭校長也不說讓不讓考試，遞給李虎城兩張表格，叫他到外面填寫。

　　她自己那邊，就拿出一張紙寫了條子，遞給於丹寧。

　　“一會兒你領他到你二叔那裡辦證。”

　　“媽，不用考啦?”

　　“比老司機都熟練，不用考了。對了，你不是說想到鄉下看看他麽?”

　　“是啊，我想鼓勵鼓勵他，別讓他自暴自棄。”

　　傻丫頭，他的心大著呢，還用你去鼓勵?

　　“也好，同學一場，也應該鼓勵一下。”

　　“媽，你同意我去啦?”

　　“我不同意，你不也得偷偷跑去?我攔著你幹什麽，去吧。”

　　“媽，謝謝你。”

　　出租車一直在等著，填完表，李虎城就跟於丹寧到了交通隊。

　　“二叔，我媽叫我來找你的，這是我同學。”

　　“你個死丫頭，就知道給我找麻煩。”

　　嘴上埋怨，口氣卻充滿了溺愛。

　　於丹寧就把條子給了二叔。

　　“帶照片了麽?”

　　“帶了。”

　　李虎城交了三張照片。

　　登記，填表，填證，蓋章，很快辦完。

　　“行啦，記著到時候年檢。”

　　李虎城拿起駕駛證一看，正式的大車駕駛證。

　　不僅考試免了，連實習期都免了。

　　於丹寧，你真有本事。

　　你媽是駕校校長，你二叔這邊兒辦證，你家是一條龍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