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十一點了,正要往外走,那彩霞看看床頭櫃上的餅乾和方便麵,又停住了。
“出去找個地方吃飯,下面的同事來一趟不容易,總不能餓著肚子回去。老羅,這一頓你請。”
“那姐,我倒是想請,可是沒錢啊。上回工傷的那個職工,還天天找我要錢呢,你們看看,我身上就十六塊錢。”
羅坤把褲兜衣兜都掏出來,給幾個人看。
“算了,這頓我請,走。”
劉俊說著,帶頭出去。
在靠近客運站街的尾部,找到一家小飯館。
“就這家吧,便宜一些。”
叢縣長說道,帶頭進去。
“一人一盤炒汊子。”
叢縣長說道。
“炒菜呢,啤酒白酒?”
服務員拿著紙筆,就等著點菜。
劉俊一狠心,拿起了菜譜。
“尖椒乾豆腐,尖椒土豆絲,辣豆腐。”
停了一下,又狠狠心。
“木須肉、鍋包肉、紅燒肉,再來一個甩袖湯。一人二兩散白酒。”
“有成瓶酒。綠江白,最便宜的。”
“不用,就散白吧。”
叢縣長說道。
很快,上來了兩個菜。
叢縣長拿起了筷子,
“吃吧,動筷。”
就率先吃了起來,吃相有些狼狽。
眾人拿起筷子,也吃了起來。
等到第三個菜上來,前面兩個菜已經吃光了。
不到二十分鍾,眾人吃完出來。
叢縣長拍拍肚子。
“唉,以前大魚大肉的,沒覺得怎麽樣。今天才知道,炒菜這麽好吃。老劉,謝謝你啊,等將來有錢了,我在古城大酒店請你們一頓。好了,你們回去吧。明天辦完,第一時間給我個信兒。我現在成了盲流子,終於熬出頭了。”
一個多小時後,回到了古城。
那彩霞先下車回去,於丹平幾個人跟著羅坤前去土地局。
事情辦完之後,已經快下班了。
“丹平,老劉,按說你們到了我這一畝三分地,晚上該請你們一頓兒。可是我這裡現在也沒錢,工資兩個月都沒開。”
“還有,你們這回弄到了二十萬,我那個工傷的,天天來要錢。幫個忙,我也不要多,就借給我五千塊,過了年兒就還。”
於丹平本來還想蹭老羅一頓,沒想到他竟然開口借錢。
都叫人截胡了兩萬五,再借出去五千,三萬就沒了。
正想著怎麽回絕老羅,劉俊接了過去。
“嘿嘿,羅局,我們還有些事兒,就不用你請了,走了啊。明天一早過來,咱們一塊兒去關山。”
劉俊拉著於丹平和老闞,趕緊溜了。
中午那頓兒我花了九十多,還不知道能不能報銷呢,你還要借錢?
羅坤也沒追趕幾個人,嘿嘿一笑。
你們幾個王八犢子,還想蹭我飯,我還不知道找誰去蹭飯呢。
剛要走,辦公室小王急急忙忙進來。
“羅局,不好啦,老陳又來要錢了。”
“就說我回家了,不,出差了,趕緊把他忽悠走。”
不等小王說什麽,羅坤趕緊鎖門,躲進廁所裡。
路過市場的時候,於丹平停住。
“進去買點兒菜,晚上就在我家吃,咱們願意喝到什麽時候,就喝到什麽時候。完了就在我家住,也省得去住店。”
“也好,等咱們將來有錢了,
老子非得在古城大酒店擺一桌,喝茅台。” 劉俊發狠道。
“對,喝茅台,咱喝一瓶倒一瓶,愛怎怎地,誰來都不好使。”
老闞惡狠狠說道。
第二天早晨八點多,於丹平三人就和土地局的人坐早晨第一班車,到了苗圃。
“虎城啊,事兒辦妥了,咱們開始測量吧,測量完了,就簽合同發證。”
這幫家夥,效率夠高的啊,我還以為得個幾天呢。
“好啊,走,早辦完早省心。”
於是就去了秋河灘,二十來分鍾就測量完畢,回到苗圃。
土地局的人算計了一夥兒,就出來了數字:321.36畝。按照每平米一元計算,總價款是214238元。
“虎城,多出了一萬多元,你看……。”
於丹平有些心裡沒底。
“沒關系,有面積在,我該給錢給錢。不能佔你們的便宜不是?簽合同吧。”
這邊簽合同,那邊就填寫土地使用證,不到十分鍾就辦完了。
“走,到銀行轉款去。”
李虎城開著車,就拉著眾人到了銀行,很快把錢轉到財政所帳戶。
那彩霞昨天特意叮囑於丹平,不能轉帳,要現金。
如果轉帳的話,到了銀行,就可能被扣下。
所以老闞取了兩萬五現金,跟著土地局的人一起,坐上班車,到縣城給那彩霞送錢。
看著車走遠了,於丹平和劉俊才往回走。
“叢縣長下午就能回去上班了吧?住一宿八塊錢的小旅館,也夠丟人的。”
劉俊說道。
“唉,他兩個孩子上學,老丈人常年臥病在床,也夠難的。”
“他就不能住好一點兒的地方?畢竟一縣之長,怎麽也不差這幾個旅館錢吧。”
“條件好的地方容易暴露,那種小旅館兒安全,誰能想到縣長會住那種地方。”
“還有,你也別被他那可憐樣蒙蔽了。吃方便麵,吃餅乾,我懷疑就是故意裝樣子。萬一那幫老家夥找到他,就可以裝可憐,沒人逼得那麽緊了。”
“你說他是在演苦肉計?”
“縣裡沒錢倒是真的,但再沒錢,縣長也不至於混成這樣吧?”
“歸根到底還是窮啊,昨天在綠江吃飯的錢……。”
“給你報了吧,也不能叫你自己花錢。”
“就是白白便宜了羅坤那個鱉犢子,叫他蹭了一頓。”
“不用著急,哪回逮著機會,狠狠宰他一頓兒。”
兩人往回走的時候,遇上了趙存柱。
“於鄉長,劉鄉長,聽說李虎城把秋河灘那塊兒地皮買下來了?”
“是啊,趙老板,你的買賣也得往大裡做啊, 這才幾天,虎城就超過你了。”
“嘿嘿,一定,一定,我努力。”
於丹平和劉俊走了,趙存柱來到了電管站,找到了弟弟趙存棟。
“老二,苗圃那邊兒變壓器換了麽?”
“還沒換,上面還沒給送變壓器呢,得等上一段時間。”
“不給他換,拖他個一年半載的。”
“大哥,這個恐怕不好辦。昨天何巧雲來了,說他們自己買變壓器。”
“他買不也得你們給換麽?再說了,苗圃裡面拉電,用電什麽的,都合格麽?線路不得有個故障什麽的?秋天不得秋檢麽?”
“大哥,李虎城現在走鴻運,鄉裡也支持他,人家又是國營單位,弄不好,我要犯錯誤的。”
“他苗圃是國營單位,何巧雲的特產城還是國營單位麽,不就是個個體戶麽。鄉裡也管不著你電管站,你怕什麽?”
“好吧,我想想辦法。”
趙存柱出來,呸了一口。
李虎城,你叫我丟臉,我也不讓你好過。
趙存柱回到采購站後院,打開大棚,鑽了進去。
大棚裡都是君子蘭,盆栽的有二十多盆,在池子裡栽培的,有兩千多棵。
這批君子蘭,是他從永春花了十八萬,高價買回來的。
看著這些君子蘭,趙存柱露出了笑容。
李虎城,你能養君子蘭,我也能能養。
你發財了,就不讓我養,想著吃獨食兒。
哼,我偏偏要養。等我發財那天,我看你還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