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木樺的這一刀,讓原本打算來頓消點心打打牙祭的蟾蜍頓時松開了這個即將到嘴的食物,發出一陣淒慘的叫聲。
此時被黎木樺撲倒的穆闊台才剛剛轉過頭,此時才看到自己的師父剛剛死裡逃生,剛才是師父拚死救了自己一命!
然而,穆闊台還沒有來得及松一口氣,他忽然臉色大變朝著黎木樺大聲吼道:“師父小心!”
黎木樺剛剛從蟾蜍的巨口脫身,一身的骨骼都似乎脫位了一般,剛才蟾蜍的舌頭卷起他的身體的時候力道非常驚人,若不是他修為不錯,就剛才那一卷就能讓人筋骨斷裂而死。
因此,他此時渾身酸軟有氣無力,剛才的那一刀已經是他全力一擊了。聽到穆闊台的提醒,他忽然感受到從他身後傳來一陣腥風。多年的經驗告訴他,此時千萬不能回頭去看,那是浪費自己逃生的時間。他急忙提起身上不多的力氣將身體朝著側方向盡力撲去,想要躲開身後這個未知的危險。
“嘶......”一聲如同金屬摩擦發出的聲響傳來,黎木樺隻覺自己的身體如同被萬千隻猛獸撞擊一般,身體還沒來及飛出,忽然身體一麻,下半身隻覺涼颼颼的。
黎木樺勉強轉過身一看,一隻巨大的蜈蚣正咬住他的下肢開始不斷地咀嚼起來,緊接著一股劇痛如同潮水般湧來,然後從蜈蚣口中傳出的劇毒順著血液迅速傳遍全身。
黎木樺口鼻中湧出一股漆黑如墨的血液,他朝著穆闊台勉強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然後整個身體便被這隻巨型蜈蚣吞入口中。
“不...師父!不要,不要死!師父...嗚嗚嗚嗚,不要!”
穆闊台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師父被蜈蚣吞噬,自己卻無法營救,隻覺心如刀絞。從他還是七歲的孩子時就一直跟著師父,跟他學習打仗,跟他修習功法槍術,跟他學習為人之道和帝王之術,往日的一幕幕宛如就在昨天。
他跟隨黎木樺的時間比在穆巴真身邊的時間要長得多,對黎木樺的感情甚至要比穆巴真要更加親近,他甚至在心裡隱約把這個師傅當成自己的父親來看待,已然成為他此生最為親近的人。
剛才見到自己父親被蠍子刺穿,他心頭固然傷痛,更多的是憤怒和無助。而此時見到黎木樺被殺,他心中的傷痛之情再也無法抑製,淚水如決堤的河水一般洶湧而出,隻覺自己失去了世間最為寶貴的東西,仿佛心都被掏空了。
父親死了,在被蠍子刺穿胸口的瞬間就已經徹底斃命,因為被冥鴉改造過,他死後也和那些冥鴉一般,將之前吞噬的生機瞬間散逸開來,整個人化為一堆碎骨,徹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如今師父也死了,被巨型蜈蚣一口吞噬落得個屍骨無存。那些巫族將士也全都成為傀儡,整個巫族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呵呵,滅族嗎?”穆闊台看著頭頂有些晃眼的陽光,心裡卻感到刺骨的寒冷。他想過巫族與人族交戰失敗後的場景,想過巫族被奴役後的樣子,甚至想過自己被踩在腳下遭受肆意的凌辱的場景,可是唯獨沒有想到過今天這個結局。
大祭司的這一手,是要將他們巫族徹底從世間抹去,好狠毒的手段!
穆闊台恨,卻不知該去恨誰。恨伍峰嗎?似乎恨不上,兩軍交戰各為其主,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保家衛國,而且自己還是主動挑起戰火的一方,兵敗身死只能怨自己實力不濟。
恨大祭司嗎?是恨的,恨他的的歹毒卑鄙。可是,如果自己站在大祭司的位置是不是會給巫族留下一條生路呢?兩族在三萬年前就是老對手,彼此之間爭鬥廝殺多過合作,也早已結下仇怨。就算是數萬年過去,那些仇恨已經淡忘,可是若有一腳踩死對方的機會,自然不會給自己留下一個隱患。
獨霸天下多好?為什麽還要留下一個對手呢?沒準今後會成為自己這一族的心腹大患,斬草除根不好麽?
手段是毒辣陰狠了一些,可是穆闊台不知道該如何去恨那個該恨之入骨的老家夥。他已經萬念俱灰,眼神呆滯地看著蔚藍的天空,天空碧藍如洗不然一絲塵埃,他心中茫然一片,然後神魂被瞬間侵染,和那些將士們一樣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哈哈哈哈,老夫終於完成了先輩們留下的遺願,終於將我族的對手徹底鏟除!”大祭司在見到穆闊台陷入沉寂之後,不由得爆發出一陣得意至極的狂笑。
他摸了摸依然須肉猙獰的左肩,對死不瞑目的穆巴真說道:“老夫既要不違背主人的意志又要鏟除你們這個老對手,可算是費盡心思了,就算是主人知道只怕也無法追究我的不是了吧。嘿嘿,陛下放心,你剩下的那些子民,老夫會一個個全部消滅!”
從他猙獰的面孔來看,只怕巫族與祭祀一族之間的關系應該不是如同這個老家夥之前所言那樣,這裡面應該有什麽隱情,否則兩族聯合先消滅人族再來爭鬥不是很好嗎?他此時就直接將巫族給坑死,今後就只能獨自面對人族的進攻,實為不智。
當初也是因為穆巴真清楚他巫族和祭祀一族都是與人族敵對,二者都有著共同的敵人,在人族尚未消滅之前他巫族和祭祀一族應該聯合對敵才是。所以,穆巴真雖然知道祭祀一族有著自己的打算,他也一直對祭祀一族有所防備, 可是沒有料到他們會在此時發難,而且是對他們做出如此毀滅性的打擊。
因此穆巴真對大祭司此時的行動既充滿悲憤也大為不解,這不是自毀長城嗎?
其實就在大祭司和穆巴真講述他們兩族的過往不久,伍峰也對他們在此時就狗咬狗有些不解。他原本還以為讓巫族投靠人族來對付回春谷需要費上一番口舌,畢竟他們之前就一直與回春谷聯手對付大周,想要穆巴真調轉槍頭對付曾經的盟友,應該是件很難的事情。
可是從幽影猞猁所見的情形來看,似乎他們兩個已經翻臉了,這讓伍峰想破腦袋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
將軍府這邊的情況爆發得非常突然,下面的巫族將士還沒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忽然隻覺腦海一蒙就徹底失去了靈智。押解苟九的這幾個人原本跟在一個祭祀身後,領頭的小將領一臉的諂媚,不停地拍著這個白衣祭祀的馬屁。
忽然,這幾個家夥猛地身體一顫,緊接著眼神中充滿了迷茫的神色,不多會兒雙眼就完全呆滯起來,雙腿機械地朝將軍府方向走去,全然不顧之前抓捕的苟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