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從衛生間裡出來,一邊拿布擦拭身體,一邊走入房間,他舒服地伸展了一個懶腰,打了個哈欠,腰間隻纏裹著一條白色浴巾,只是房間內早開了空調,滿是暖氣,剛被雨水大風打得冰冷的四肢在淋浴和暖氣裡,肌肉放松,得以放松。
“唉……”,男人再次打了一個哈欠,舔舔乾涸的嘴唇,“怎麽啤酒還沒送過來,真是的,樓下那個老太婆慢慢吞吞,要是這時候喝口啤酒,再躺進床裡美美地睡上一覺,感覺就太棒了。”
他走到窗台旁邊,掀開墨綠色窗布的一角,頓時隔著玻璃看到窗外狂風暴雨,旅館外的胡同巷子裡的幾顆棗樹被吹得左搖右晃,發出一陣陣風吹樹枝聲,就好像幾個腿腳不便的巨人在狂風驟雨中哀嚎招手,想要找人救援。
一道閃電從空中劈開,轟隆隆的聲音先至,轉瞬間熾亮雷光吞沒夜色,一下子照映出雨夜裡的胡同巷子的肮髒不堪,原本這些細節被夜色遮掩,平添神秘和未知。
雨夜下的胡同巷子,其粗糙不平的地面滿是積水和爛泥,雨水源源不斷注入粗糙水泥地地面上的積水裡,於是積水稀裡嘩啦地朝各個方向流去,匯入胡同巷子裡的角落。
那些牆角處,平日靠一層薄薄灰土頑強生長的蒲公英此刻早已被風吹得垂下頭,或是乾脆整個根莖被生生從土裡拽了出來。
“可恨的台風。”,男人咂咂舌頭,他開始覺得自己很渴,剛洗完熱水澡從裡面出來時,他覺得自己渾身熱乎乎的,不過站在窗台旁一會後,似乎是因為外面的冷意隔著玻璃傳導進來,以致於他忽然覺得渾身發冷,卻又不知道哪裡冷,這冷……好像是從內部往外散發。
男人合上窗簾,“媽的,還是要喝口啤酒暖暖身體。”
他正要轉身,身後房門卻被人敲響。
“誰啊?”,男人走過去,右手搭上門把手,然後按下去,門把手隨之轉動,門縫間一股涼意從外面倒灌入門內,男人身體一抖,他更冷了。
“你的兩瓶啤酒,請收好。”
門開了,一個臉拉得很長的老頭站在門口,男人匆匆看他一眼,便伸手接過兩瓶啤酒,他什麽衣服都沒穿,此刻一開門,頓時冷颼颼,渾身直冒雞皮疙瘩。
接過兩瓶啤酒後,老頭似乎還要說些什麽,但男人什麽都不管,粗魯地直接關上門。
“我們旅館有規定,過了十點不準出來,怕影響客人們睡覺。”,老頭機械式地緩緩轉身,後腦杓背對房門,露出半瓶碎裂開來的啤酒瓶。
門外傳出男人倒灌酒水的聲音,他沒有搭話。
………………
周子陵爬樓梯到二樓時,正巧撞上老頭在210號門前轉身離開,這個老頭徑直朝自己這兒走來,周子陵繞開他,與這家夥擦肩而過。
可是這老頭目不轉睛地看著前面的路,即使經過男孩身旁,也絲毫沒有轉移視線,簡直是如同一個寫好程序,只會按照既定路線走的機器人仆人。
‘這個阿然把啤酒送給210號房間的客人了?’,周子陵若有所思,‘’我要不要敲門看看情況,檢查一下210號房間裡的男人和那兩瓶啤酒……‘
周子陵目光一凝,210號對面的房間門此刻竟然打開了一條縫,門縫裡露出一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