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石室,周子陵本以為會看見刺眼陽光,誰知道入目之處全是遮天蔽日的蒼天古樹,古樹間光線昏暗,憑借陰眼,他可以看到古樹間縈繞著積鬱陰氣。
腳底下是高低不平的黃土地,周子陵搜索了下原主記憶,發現陰山古派位於北方一座連綿不絕的山脈之中,陰山山脈連綿逶迤、險要惡劣,山上遍布參天古樹和毒蟲異草,平日裡裡連陽光都照不進來,故而終年陰冷,陰氣常年堆積在樹冠底部,時間久了,引來無數鬼物,使得陰山山脈更添幾分絕域氣息。
陰山便是這陰山山脈靈脈之祖,四面八方的陰氣匯聚而來,這裡又汩汩冒出陰氣往四面八方而去,彼此相得益彰、互補互增,便組成陰山山脈這處天然的左道寶地,鬼類樂園。
陰山古派雖然佔據陰山,但沒有佔據陰山山脈,陰山山脈裡仍有數百個大小宗門和鬼類組成的鬼域,只不過這些地方勢力皆統攝於陰山古派,暫時因為陰山古派,而凝聚成一團強大的勢力。
眼角掠過幾隻鬼魂繞著古樹轉,周子陵暗暗心驚,他跟著前面的墨羅,見到陰山居然有這麽多的鬼魅,原本想要逃跑的心思迅速淡去,轉而一門心思去考量,如何應付那些想要圍殺自己的同門師兄弟。
對了,那些人呢?
往旁邊一瞅,只見幾個零散的雜役弟子正在打掃石室,陰山古派依山而存,故而建築多是托山以建,弟子們居住的都是石室,只有門派大殿、演武場等公共建築才用精美石材和優質木材建造。
周子陵四處打量一圈,與墨羅說的不同,門外並沒有弟子圍困自己。
難道說...墨羅哄騙自己的?
只是嚇嚇自己?
咳咳....
也是哈,自己可是掌門兒子,私生子也是兒子嘛,你說整就整啊。
周子陵得意地看著墨羅後背,哈哈,這下可好,環境沒自己想得那麽惡劣。
“是周子陵....”
男孩朝那邊看去,見幾個雜役弟子交頭接耳,突然想到什麽,嘴角抽搐。
不會吧....
“周子陵出來了,你瞧他那樣子,看來他是真的被長老們廢除了修為,不然早對我們頤指氣使。”
“我瞧瞧,是啊,真是現世報。”
“哈哈,平時看他裝模作樣就不爽,現在擼起袖子,不知道能不能擋下我一拳。”
墨羅轉身,對周子陵說:“這些人平時見到你就巴結,現在你知道什麽叫痛打落水狗了嗎?”
見到我就巴結?
周子陵無視墨羅嘲諷自己,回頭仔細端量那幾個弟子,他們皆如同恨不得與自己勢不兩立,“這有什麽,他們以前怕我,所以想要討好我,現在他們不怕我,就對我這個人的看法實話實說嘍。”
“幾個因為懼怕而討好我的人,其實也不算多差勁,中人之資吧。”
墨羅說:“哦?以前沒發現你這麽有容人的肚量啊。”
“哼。”,周子陵皺著眉頭,“我怎麽覺得他們像是探子.....”
幾個雜役弟子點燃信號彈,幾顆信號彈直射向空,發出震天響聲和顯目光彩。
遭了!
我就知道。
周子陵面色發苦,陰山古派弟子不可能一直圍著自己的石室,所以他們肯定買通負責打掃這裡的雜役弟子,等自己一出來,便立馬發射信號。
墨羅沒管信號的事情,他帶著周子陵繼續往前走。
然而,
不過十數分鍾,便有數百位弟子擋在周子陵和墨羅面前,他們有的禦鬼風而來,有的遁地而來,有的走來,有的就駕著鬼氣森森的劍來。 墨羅默默走開,退到一邊,把周子陵暴露在他們面前。
擋在他們面前的弟子人數眾多,周子陵粗略掃過,估摸著起碼兩百人,為首的是幾名金縷玉衣的公子哥兒。
憑借原主記憶,他迅速認出這些都是入室弟子和外門弟子,為首的幾位是幾名皆得長老青睞的優秀弟子,分別是入室弟子排名第一的翰墨、排名第二的玉森曉、排名第三的趙武以及排名第五的王醜鍾。
之所以沒排名第四的,因為那是原主。
翰墨長得豐神俊朗、芝蘭玉樹,為人高傲,而且....是自己‘侵犯’的真傳弟子的弟弟。
一身金絲銀邊黑衣的翰墨揮手,幾名入室弟子粗魯地拽來七個赤裸上身...渾身是傷的人,周子陵認出這些人,先前都跟在原主身旁作威作福。
“呵,周子陵,周少爺。”,翰墨冷笑幾聲,“我這幾天幫你抓來幾條狗,替你好好教訓過了,希望你還能滿意。”
他一揮手,那幾名入室弟子便各自踹上囚徒膝蓋內側,逼得他們跪下來,飽受折磨的他們立刻狼狽不堪地哭爹喊娘,都要求翰墨饒過他們,甚至有的還叫周子陵給他們好看。
趙武哈哈大笑,獐頭鼠目的臉上猥瑣笑道:“這些狗東西先前跟著你作威作福,現在怎麽和群哈巴狗一樣。”
“你們快罵罵我們的周少爺,說不定這樣,翰墨師兄一時開心,就放過了你們。”
玉森曉面貌普通,“趙武,你先前和周子陵關系不淺吧。”
“放屁。”,趙武招手,周子陵隻覺得吸力躍上肩頭,緊接著自己整個人便騰空起來,朝趙武飛去,趙武迎頭一腳,踹在他肚子上,男孩吐出一口混合唾液的胃液,捂著肚子疼痛難忍。
趙武哈哈大笑,一腳踹上周子陵下巴,踢得他騰空翻轉,肚子朝天地摔在地上。
七名赤裸上身的囚徒驚呆了,他們愣了一會,見周子陵從地上爬起來。
“冤有頭,債有主,幾位何必針對他們,有什麽衝我來。”
周子陵話音剛落,一道劍光直面襲來,他慌忙避開,好不狼狽,這時長劍輕挑,一劍在他胸口劃上一條深及見骨的傷口,鮮血頓時噴湧,可是男孩還來不及做什麽,脖子便被架上一把陰冷的劍。
側面而視,翰墨出現在他眼中,“我聽說你有金丹期的馭鬼同生經,畜生?”
“有啊,可是你敢要嗎?門派長老允許嗎?”,周子陵咬牙保持站姿,略過一幫圍困自己的弟子,雖然慘遭趙武和翰墨毆打,可他依然一臉正色,毫無懼色。
翰墨說:“我是不敢,你其他丹藥、寶物呢?”
“已被門中長老收走。”
長劍割開他脖子皮膚,翰墨眼中吐火。
王森曉連忙上前,“翰墨師兄,要是殺了他,我們會受到門規懲處,依我看,廢了他四肢,叫他以後再也沒有辦法害人就可以了。”
說著,他便朝周子陵踹了一腳,男孩面色痛苦,吐出一口胃液。
“好。”,翰墨回過神來,對那邊跪在地上的七個人說:“你們還不罵他?”
一直跪在旁邊的七名弟子,各個臉色閃過陰狠,瞧周子陵是徹底沒戲了,開口大罵。
“周子陵你這頭豬,平時就會橫行霸道,你個沒有用的草包。”
“是啊是,翰墨師兄一拳頭就能打死你,你還是快去死吧。”
“翰墨師兄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們幫您打死他。”
“。。。。”
七人你一句我一句,罵得周子陵體無完膚,直閉上眼。
在眾人眼裡,這是因為周子陵已絕望羞憤,可事實上,他只是不想見到七個垃圾,這些垃圾本就和他沒有半點關系,此刻就是無端來咬自己,自己怕什麽。
下丹田內,元靜早已殺機肆虐,‘小哥哥,小哥哥,為首的那幾個雖然厲害,可只要按照儀式殺人,我們不懼他們,幹嘛要卑躬屈膝!!’
‘小哥哥,你為什麽不躲呀!’
周子陵心念微動,‘好元靜,我現在只有築基期修為,就算能活用你,強殺一名金丹期間修士,可他們有至少四名金丹修士,我必須徐徐圖之。’
‘況且,我心裡有愧,這幾腳和那一劍我得受著。’
‘可是,小哥哥你沒做錯過任何事情啊!!’
周子陵心中歎息一聲,‘靜靜,的確這些事情是原主做的,可是如今我拿了人家身體,他的因果自然由我擔著,他做的,與我做的,已經沒有區別。’
趙武抬手,扣住周子陵手臂,殘忍笑道:“我撕掉你這條手臂。”
“等等!”
周子陵一聲爆喝,因為痛苦而通紅的小臉嚴肅認真,他看著趙武和翰墨等人,“先前種種皆是我過,你們那幾腳和一劍我受著,可是如今我已認真懺悔。”
“哈哈,笑死。”,趙武獰笑說:“你以為我們陰山古派的人都是正人君子,會以德報怨?哈。”
“也是。”,周子陵想要抽出手臂,趙武卻根本不讓,試過幾次,他不願意暴露實力,便隻好就這麽讓他扣住。“你們這些人真的是要為昔日所受欺辱報仇?”
他環視四周,“根本不是,你們有的要渾水摸魚,有的想弄點好處,還有的就是看熱鬧。”
最後,周子陵盯向翰墨,“既然如此,咱們去演武場決鬥如何,如果你贏了,我便任由你處理,並且把我所有修煉資源雙手奉上。”
“可如果你輸了,你不能再集結眾人找我麻煩。”
周子陵死死盯住翰墨,以示自己是心懷死意,想要不再受到侮辱,以一死解脫。
而且他還強調,如果翰墨贏了,便雙手奉上修煉資源。
“由墨羅師兄作證。”
說罷,周子陵順便拖墨羅下水,墨羅冷哼一聲,看向翰墨。
翰墨陷入深思.....
見他不說話,王森曉連忙低聲附語,“眼前周子陵沒有半點修為,答應他,就是求個死而已。”
周子陵冷笑著開口,“喲,翰墨師兄這是不敢,怕我這廢人殺了你?”
啪,趙武狠狠抽了一巴掌周子陵,男孩眼角帶淚,仍昂頭蔑視地看向翰墨。
翰墨這時輕笑起來,“你以為我怕你呢,畜生,你玷汙..只不過我是何等身份,只差一步便能成為內門弟子,進入門派核心,豈能與你這個廢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比武。”
周子陵冷聲,“不去比武台,就沒法生死不論。”
“好。”,翰墨收劍,並示意趙武松開周子陵手臂,他轉身看向跪在地上的七個人,打量一番後,指著其中一個肉乎乎的家夥說:“他和你去比武台。”
周子陵臉色通紅,努力做出羞辱至極的表情,趙武等人哈哈大笑。
“沒錯,沒錯,這廢物就該和那頭豬打,怎麽配合翰墨師兄同台較量。”
周子陵似絕望般地低下頭,可是他眼底略過一抹喜悅,呵呵,直接和翰墨打,有點難度,可這家夥果然高傲,居然找了個築基修為的和自己打,這不是碾壓嗎!
到時候,自己打贏那頭肥豬,翰墨便無借口繼續找自己麻煩,就算他不講理,墨羅此人是左道弟子裡的奇葩,絕對會因為作為擔保人而保護自己,況且。。
此事是陰山古派所有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結果,但凡只要自己終結他們的大義,門中長老想來鐵定出面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