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申龍露出獠牙冷冷笑道:“手底下見真章就好。”
茂密林木之間,四頭眼似銅鈴、黑臉僵硬的僵屍朝周子陵奔去,它們行動如風,所過之處全是被打亂的殘枝敗葉,樹枝折斷、草葉殘缺,分別從周子陵前面、左邊和右邊攻來。
“好,凶神惡法果然能激發僵屍的凶氣。”,周子陵斂眼低頭說了一句,同時掐著法指,默念法決,手勢從外到內轉動,身旁再次出現元靜和鈴婆婆惡念。
面對四頭使用凶神惡法的僵屍,周子陵沒有絲毫大意,這四頭僵屍每一個都有金丹期修為,趙申龍本體更是有著僵屍王法和綠屍的痕跡,實力不可小視。
‘你想以雷霆之勢殺我,事後再倚靠背後長老轉圜,借事逃脫罪責,呵呵,我偏要叫你頭破血流,知道我的厲害。’,周子陵想道,同時,元靜和鈴婆婆惡念縱身而出。
趙申龍一躍之間,跳至周子陵身前,元靜持刀撞到他身上,他正想要欺身壓上周子陵身前,一拳頭轟死周子陵,卻被元靜撞得身子一滯。
周子陵瞥了他一眼,化作陰風後退,數秒之後,已至數米開外,同時一張裂魂符咒扔出。
同時,鈴婆婆惡念襲向三頭金丹強度的僵屍,它一抓便扼住一頭僵屍頸部,那頭僵屍張牙舞抓地掙扎,鈴婆婆卻強行頂住這頭僵屍對自己的抓撓,轉而把它當成鞭子一般往四周抽去,把兩頭衝向周子陵的僵屍抽飛,接著身影竟一閃而沒,下一刻出現在倒飛出去僵屍身後。
鈴婆婆惡念詭異地笑了幾聲,便抓住倒飛出去的僵屍後頸,緊緊扼住,一個提起,扔向那兩頭剛爬起來想要去支援趙申龍的僵屍。
趙申龍正在與元靜纏鬥,僵屍王法、凶神惡法、綠屍……
這三者在普通宗門弟子看來,每一項皆為他們奮力要去爭取的神奇絕技,只是拿到一項,一生便學之不盡,用之不竭,可現在這三項絕技匯聚於趙申龍身上,這家夥不可謂不強悍。
周子陵不斷化作陰風轉變位置,那趙申龍受製於元靜的糾纏,根本沒法接近,可是周子陵扔出的裂魂符咒即使打中趙申龍身體,也沒有絲毫作用。
符咒觸及趙申龍身體,忽地漲裂開來,火光跳躍、映照落葉,只是火光泯滅之後,趙申龍不見絲毫損傷,依然生龍活虎地與元靜打鬥。
元靜與他打鬥僅能糾纏,這有很多因素,周子陵修為略低是一項,鬼物的戰鬥風格與僵屍不同是一項。
鬼物邪魅、僵屍狂暴!
元靜若虛若實,每每阻擋在趙申龍身前,便會被趙申龍一拳頭轟裂開為血水,那血水漫天飛揚,濺落在周邊喬木、灌木的樹葉上,他們打著打著,便移動數米遠,數米之前全部都濺滿血水。
趙申龍望著周身四處的飛濺血滴,突然心中覺得不妙,修道之人達識明智、直覺靈敏,先前周子陵可以憑借直覺察覺到他埋伏,此刻趙申龍同樣察覺周子陵的陷阱。
他縱身一躍,便憑借僵屍過人彈跳能力,跳出數米遠,同時命令三頭僵屍改變目標,先解決攔路的那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怪物。
“趙申龍師兄何苦退避,莫不是見到小弟就對我退避三舍了?”,周子陵語意調笑,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見趙申龍跳出濺落滿血滴的區域,知道他不會中計,便隻好提前催動布置下的陷阱。
他掐動法指,元靜哇呀一聲,發出駭人的尖利叫聲,接著整個人裂了開來,化作漫天血水遍灑四周,
而那林間滿地血汙竟然忽地鼓動,每一處都在鼓動,每一處都在發生異變。 接著……
林間滿地血汙竟似乎清泉般汩汩往上湧動,越來越多,有若深水。
趙申龍見到這一幕,駭然不止,他掃向另一旁自己那三頭凶神惡法的僵屍,三頭僵屍皆被披頭散發的女人怪物攔住。
論強悍,那女人怪物雖能壓製一頭僵屍,可卻也不能同時匹敵三頭僵屍啊。
只是自己三頭僵屍想要攻擊那個女人怪物,那個女人怪物卻常常瞬間消失在原地,又瞬間出現在自己三頭僵屍身後偷襲。
趙申龍垂下眼瞼,若是自己與那個怪物對敵,靠自己的防禦力硬頂住對方攻擊,仔細揣摩完對方行為習慣,再用一些騙術,即可反製周子陵那名古怪伴生鬼。
不過眼下,這個可惡的小子糾纏住自己,想來不會讓自己前去支援,可如果遲遲不去支援,自己三頭僵屍遲早會被那個可惡的女人怪物磨死。
一道血水衝向趙申龍,那血水化作一隻巨大手掌,似是要往下拍擊,把趙申龍生生拍碎。
“趙申龍師兄似是心不在焉,與師弟我的戰鬥就這麽枯燥無聊嗎?”,周子陵話語客氣,手下沒半分收斂,元靜碎裂化作的血水深潭中再次伸出巨大血手,不斷拍向趙申龍。
趙申龍連連避開拍打過來的血手,血手拍中樹木,樹木應聲直接折斷,樹木周遭的草木也多是被打殘。
“師弟你以築基期修為硬抗我。”,趙申龍眯起眼睛,掃過周子陵的眼神中貪婪一閃而逝,“師兄我在金丹期之中也算是佼佼者,是了,隻凶神惡法便能與同門金丹一較長短,我積累三頭修煉凶神惡法的僵屍,又修煉僵屍王法以操縱三頭僵屍,更是獲得長老青睞,賜予我死龍亡虎穴一年的修煉機會,讓我得以接近綠屍。”
“可師弟仍能負隅頑抗,啊,我知道了,你這兩頭伴生鬼是鬼王吧。”
他話音剛落,便是又一隻血手朝他拍去,趙申龍擰身狂笑,身子朝上躍出,接著左手一拳頭轟中那隻巨大血手,他從下往上,鑽出血手,血手便崩散開來,化作大量血水,落在趙申龍原先站立的灌木叢處。
那血水落在地上後,竟兀自再次化為血潭,血潭之中伸出數隻血手抓住落下來的趙申龍,趙申龍眼神一冷,雙腿一抖,抓住他腿腳的血水卻給崩散開來。
“師弟真是好福氣,難道是掌門給你的?”
周子陵也不回答,只是一旁鈴婆婆惡念周身顯化出數十道身影,這些身影皆穿著服務員製服,一出現便把三頭僵屍團團圍住。
而趙申龍對面的血潭之中,兀自也爬出數十道由血液構成的身影,這些血人渾身光溜溜的,且沒有任何毛發,頂著沒有睫毛和胡須的大光頭,死死盯向趙申龍。
趙申龍臉色震驚,先前他也只是猜測,沒想到周子陵真召喚出這麽多仆役鬼物,一瞬間他臉色十分難看,心中退意顯現,可短短片刻,他便逼退退意。
‘眼下我與周子陵的仇已經結死。’
‘周子陵必不會放過我,以他的性格,我一定會不得好死,況且殺了他,周長老和何長老才會給我足夠資源去晉升元嬰,若此刻不能殺死周子陵,我怕是日後再沒有機會。’
‘罷了,此刻我豁了出去,拚死一搏。’
周子陵見他臉色數變,最後竟然神色一定,臉上浮現決絕和殺機,便道:“趙申龍趙師兄,你現在打的就是一個‘快’字,是你違反門規,不是我違反門規,只要我拖住你,你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不若這樣如何,你用心魔誓約大念法發下永遠不與我為敵的誓言,我們就此罷手言和。”
這話是真亦是假,周子陵這麽說,是要瓦解對方戰意,不過趙申龍若真的想要這麽做,周子陵也不介意此事事了。
畢竟,鬼王雖然可以借助鬼域和殺人儀式匹敵元嬰,甚至是殺死元嬰,但自己修為只有築基期,便是趙申龍這種強橫的金丹修士都不能百分百地保證殺死他。
若是可以罷手言和,自己也可以不冒險。
“呵呵,整個陰山古派誰不知道周子陵你欺軟怕硬、無惡不作、輕諾寡德!”
趙申龍像是聽到無稽之談,道:“今日便是你死我亡,否則他日你修為恢復金丹,我焉有活路!”
周子陵:‘……’
我靠,原主啊、原主,你瞧瞧你,做人如此不講信義,這後果來了吧。
趙申龍說:“周子陵你雖有兩頭鬼王作為伴生鬼……”
他說這句話時,滿滿嫉妒羨慕恨。
“卻沒有駕馭鬼王的修為!!”
趙申龍直接朝周子陵衝去,同時手中拿出一枚骷髏頭,那骷髏頭通體白玉般色澤,顱骨鑲嵌異色瑪瑙,眼眶裡兩個窟窿黑乎乎,內裡黑霧翻湧。
“玲瓏上屍瑪瑙骷髏頭?我三魂馭鬼道寶物怎麽在你手裡?誰給你的!”
周子陵先是驚訝,接著厲聲喝道。
趙申龍說:“關你什麽事,手底下見真章!”
“哼!”,周子陵催動法決,林間深潭似血水般層層疊疊衝向趙申龍,數十頭樣式怪異的光頭血人同樣圍向他,趙申龍厲色一閃,手中骷髏頭冒出兩道黑霧,黑霧翻滾之間激射中,朝他打來的所有血水和血人。
血水和血人一接觸到黑霧便血紅退去、腐朽敗壞的黑色佔據原先的血色,接著,周子陵驅動的所有血水神通全都崩散落於泥土地上,黑血與泥土接觸滋滋作響,升騰出嗚嗚黑氣。
‘糟糕,玲瓏上屍瑪瑙骷髏頭乃是取金丹期修士屍身頭顱,挖空其內部,再內藏六十四種劇毒毒草,然後經煉器師苦苦煉製才煉製出來的寶兵,其內部毒霧一經修士法力催動便會逸散出來,黑霧觸碰任何物體都會侵染於它,劇毒異常。’
周子陵想著。
此刻,趙申龍已突破重重血水來到周子陵身前,他手持骷髏,一接近周子陵,手中骷髏便激射出黑霧,攔住化作的陰風必經方向,致使周子陵無奈停下。
如此,趙申龍終於欺身周子陵面前,抬起拳頭,狠狠砸向周子陵。
周子陵與他不同,不是七魄命屍道的修士,身體脆弱,陽神陰神又未出竅,更無隔間這等神奇秘境保護魂魄,靈魂無法離開肉體單獨生存,若是被他這麽一拳頭打中,只能橫死。
“師弟,別說我用寶物,勝之不武。”,趙申龍獰笑道,“寶物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嘛。”
面對如此危急關頭,周子陵掏出隨身攜帶的積木般的木盒,墨羅說過,這是墨門特製的特殊寶兵,他笑道:“自然如此。”
趙申龍一拳頭砸了過來,周子陵手中積木應聲跳出,那積木內部機構快速動作,片刻之間竟化作一個小木人,小木人躍至半空,與趙申龍拳頭相撞。
‘砰。’
趙申龍身子一震,竟被木人阻滯,而那木人被趙申龍一拳頭打中,彈回向周子陵肩頭。
“什麽鬼東西?”
趙申龍再次嘗試揮拳打向周子陵,小木人站在周子陵肩頭,像是之前那樣跳至半空,擋下他的拳頭。
“看看這招!”
骷髏頭眼眶激射出兩道黑霧,黑霧衝向小木人,小木人張口嘴,竟然一口吞下,接著搖晃了幾下身體,然後便再次在周子陵肩頭站穩。
電光火石之間,周子陵見小木人連續擋住趙申龍幾波攻擊,也是吃驚,沒想到小小一個積木般的玩意竟然能有這樣子的本事。
“墨家……墨家機關術!”
墨家機關術?
周子陵快速化作陰風遁走,同時血水朝趙申龍呼呼撲去。
搜尋過原主記憶後,周子陵終於找到墨家機關書的記憶,何長老曾與原主講述過,講述時充滿讚歎,說是墨家機關術乃墨家把凡間能工巧匠的機關術與修士法術結合後的結果,不用拘捕魂魄,隻用機關本身便可以令普通的木頭、鐵器動作。
最高明的墨門機關人甚至可以與常人一樣開口說話,且機關人內部絕對沒有被封禁的靈魂,真真是舉世無雙的工藝。
何長老之所以對墨門機關術有研究,就是曾經動過,結合墨門機關術復活自己妻子的念頭,只是後來失敗了,他轉而還是求助本門術法。
見血水再次包圍自己,趙申龍催發骷髏,骷髏頭冒出兩道黑霧,與湧來的血水纏鬥。
與此同時,他本人密切關注周子陵位置,數次嘗試衝向周子陵,只是這一次周子陵知道小木人的厲害,只要趙申龍靠近,不管是什麽攻擊,一律用小木人擋下,自己調動血水回援。
幾次之後,趙申龍仍不能得手,便越發著急。
而另一邊,鈴婆婆加上數十個普通鬼物對三頭僵屍造成了巨大的壓製。
雖然幾十頭普通鬼物還不及那三頭僵屍的一合之敵,卻能對三頭僵屍造成阻滯,鈴婆婆惡念趁機依次偷襲它們,盡管僵屍身堅體硬,時間一久,照樣會被造成致命傷害。
面對如此困境,趙申龍臉色猶豫。
就在這時,山林上空飛過幾道人影,來人個個身著黑衣、腰纏金帶,這是陰山古派執法弟子的標志製服,他們憑空而立,來到山林上空。
見底下的山林立血水漫天飛舞,一個披頭散發、身子佝僂臉卻是靚美年輕女人的怪物帶著數十個鬼物圍著三頭僵屍打。
“鬼王氣息,還是兩個?咦,是周子陵,難道這兩頭鬼物都是周子陵的伴生鬼?這人好大的福氣,就算是掌門的親兒子……”
“住嘴,憑你也能揣測掌門!哼,這周子陵哪來兩頭鬼王,真是好福氣。”
“日後見到周子陵大家更得給他幾分顏面了,只是希望他不要變本加厲,唉。弱肉強食,天之至理。”
“與他相鬥的……原來是趙申龍師兄,三頭修煉凶神惡法的僵屍……自己還修煉了僵屍王法,可惜,就算是趙師兄面對兩頭鬼王還是差了些。”
“是了,不過他們怎麽打起來了,我得身為執法弟子,若是平時看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算了,可是如今任職期間,若是不攔住他們,被長老知道,恐遭受嚴懲。”
為首那人連忙對周子陵喊道:“周師弟你還不收去神通,別再為難趙師兄了。”
山林下方,周子陵連連躲開趙申龍的攻擊,他見上方執法弟子來了,心裡松了口氣,哪知道他們竟開口叫自己收去神通,不要為難趙申龍。
趙申龍狂吼一聲,臉色難看,他堂堂七尺男、內門弟子,如今居然有人認為對面一個十歲小童欺負自己,簡直奇恥大辱。
另外,執法弟子來了,此刻他境地越加艱難,眼看今日之計付諸流水,今後肯定會更難做人。
“母親!”
趙申龍眼中厲色一閃,張口說,他面露決絕,似乎是想起往日慘事。
‘拚了。’
他猛地衝到周子陵身前,周身散發奇特威嚴的威嚴,周子陵見他硬吃幾道血手拍擊,衣衫襤褸地衝向自己,而且其身上爆發出古怪的氣勢,知道他要放大招。
周子陵馬上退後,只是趙申龍已經欺身上來,他一拳頭砸向周子陵,木人擋了下來。
捕鬼鎖鏈飛擊向他,被卻骷髏頭激射出的黑霧打偏。
“沒用的, 以你的修為打不開這木人的防禦。”
趙申龍聞言獰笑,身上奇怪的氣勢越發膨脹,拳頭之間竟流轉紫色氣流,這紫色氣流碰觸木人,木人竟然哢嚓哢嚓地一陣亂響,接著木人直接四散裂開。
“驚世皇元可破世間萬法!”
木人碎裂後,趙申龍拳頭氣勢不減,仍砸向周子陵。
山林上方幾位執法弟子連忙叫他住手,並出手攻向趙申龍。
沙包大的拳頭落在周子陵眼中,他知道這拳頭要砸自己腦袋,把自己腦袋砸成碎西瓜,可當他想動之時,這拳頭忽地變換。
出現在自己眼前竟然不是拳頭,而是一個高台……一個宗族祠堂。
滿山滿海的人群身著官服、頭戴文冠武冠,齊齊對站在祠堂前的高台上的人行禮,那人身著通天冠服,威嚴莫測。
‘皇者,父天母地,為天之子也,天地生皇者,皇者理天地。’
‘天下乃皇者之天下,上為皇天子,下為黎庶父母,為父牧養之。’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皇者獨製於天下而無所受製,百官生民皆受於上,依辯於其,此為國泰民安之本。’
高台之上的皇者緩緩轉身,與周子陵隔空相視,接著他竟蹙起眉頭,然後幻覺寸寸裂開。
同時一道聲音出現在周子陵耳旁,‘朕願與百家共治天下,惟朕為天授,實乃無奈。’
與此同時,趙申龍張大嘴巴,見自己拳頭上的驚世皇元觸及周子陵而消失,他驚呼——
“驚世皇元沒法傷害你,你…你怎麽會有真龍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