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伶》
長安城裡死了個戲子,投河,但不是淹死的,都說這人腦子有病,挑河水結冰的時候的投河,還是在晚上。
第二天發現的時候,血都凍上了,有人說他是頭磕在冰上,血流光了就死了,有人說他雖然血看起來流的多,但其實是凍死的。
就這樣說了兩天,第三天就沒人說了,他們開始說起王大戶家牛生小牛的事兒。
我不同,我是看著這個人投河的,又看著他流血,看著他醒來時發現自己的臉與身體凍在了冰上,怎麽也分不開,最後慢慢就死了。
等到樂坊裡的人來給他收屍,整個身體都凍僵了,收屍的人戴著厚厚的大棉手套,推了一輛板車,可是凍的太緊了,他們怎麽也無法把他從冰上弄下來。
有人說,用開水,用開水一燙,冰就化了。
於是他們提來了開水,沒多大用處,還是凍的緊緊的,最後不知怎麽弄的,只剩下臉還凍著。
那個戴大厚棉手套的人罵了兩句有病,大冬天跳河,抱著腿,叫來兩三個一起扯,總算是給弄下來了,把人往板車上一扔就走了,冰面上就剩了一灘凍血和幾點碎肉和幾個他戲服上掉下來的碎片。
要說我是怎麽知道的,為什麽不救他,因為我本就是這河裡的水鬼。
我也覺得他腦子有病,在冬天投河。
作為一隻水鬼,只要抓到替身,就可以轉世投胎,可是現在好了,城隍爺也不知道這到底算不算替身,他雖說是投河,可也不是淹死,我也不是凍死,怎麽能算是替身呢。
——
我說他腦子真是有病,在大冬天跳河,搞得我們倆現在都投不了胎,他上哪裡找一個投河不成反被凍死的人來替他做鬼。
他說做鬼其實也不錯,我說他才做了幾天鬼,我在這裡做了十八年的鬼,這河底陰寒不說,這白天來來往往的人,有賣貨的,有賣菜的,還有賣糖葫蘆,特別是那個姓李的小老頭兒,吆喝賣糖葫蘆也就算了,還要叫喊自己的糖葫蘆是挑的個圓又大的山楂,曬乾的紅棗裹上芝麻,小橘子剝皮後個個穿好,再澆上冰糖,聽起來就讓人想吃。
還有河邊那個賣燒雞的姑娘,別看她柔柔弱弱的,每天都會在這河邊殺雞拔毛,嘴裡還念叨著自己的燒雞比長安城裡所有的燒雞都好,比悅來樓的都好吃,因為她的情郎是個獵人,除了用獵的麂子給她換了兩匹好布,還給她找來野蜂蜜,她塗在了燒雞上,所以才會這麽好吃。
她跟其他的人不同,我很喜歡她,她有時洗衣服,我會把魚趕到岸邊上,讓她捉兩條,因為她會在每年的中元節,十五還有過年的時候會給我們這些孤魂野鬼燒紙祭拜。
戲子聽了說,我說的這些他都吃過,他今年剛滿十七歲,我說的這些他都吃過,他還吃過蒸梨,米餅,羊湯面,雞湯面,素面,還有其他好多吃的。
我問他為什麽投河,他說他也忘了。
原來真是個傻子,剛死就忘了。
他還活著的時候,聽說這條河裡十八年都沒有淹死過人,我說我那是不屑於找替身。
——
他問什麽是不屑,我說不屑就是不屑,要不是河水凍冰,我出去不得,他也不至於死在這河上。
他又講起長安城下,不管是王公貴族,還是平民百姓都愛吃一道叫做白水煮羊肉的菜,將羊肉放進清水中煮熟,然後切成小塊兒,再就是自己調碟兒,加些愛吃的東西。
我說這道菜不錯,有味兒。
“十八年前,長安城裡來了一夥強盜,聽說那強盜頭子就愛吃白水煮羊肉,
砍一個人頭,喝一口酒,殺一戶人家,宰一隻羊。”他說。我這時才仔細看清了他的臉,也好像沒有看清,臉上不知是脂粉還是血,把五官都糊在了一起,連眼神都讓人看不透。
——
“這是城裡的一樁奇事兒。”他繼續說,“我常常聽人說起。”
我笑他不過十七歲的年紀知道什麽叫做奇事兒,看他容貌身形,舉手投足之間的姿態,想來也是梨園裡的紅人,不知是崴了腳還是發了瘋跳了河,倒是來跟我這隻老鬼說起奇事兒來了。
他清了清嗓子,我以為他要唱戲,可是卻沒有,袖子卷了卷,又摸摸頭髮,道“還有另外一樁奇事兒,就是這河裡十八年不曾淹死一個人。”
我說,“你不就是一個人嗎?”
“城隍爺跟您都說過了,我是凍死的。”
——
沒錯,他是凍死的。
我問他姓什麽,他說他姓韋,單名一個何,無字,無父無母,梨園中有一人在十六年前的東西撿到了他,那人不知為何會是自己撿到他,所以給他取名韋何,因為身份低賤,所以無字。
我告訴他人死之後做鬼都是平等的,而且依他的情況估計得在這裡待個百八十年的,等他按陽壽算滿二十,我替他取字。
他說,“也應該是你取的。”
“什麽?”
韋何從河底浮上去,今天沒有宵禁,岸上燈火一片,他看著燈火,燈火照著他。
我看他半天沒有反應,原來是樂坊中人替他做法事,正在岸邊放紙船,紙船中裝著一根短蠟燭,祈願他能早日過河,投胎轉世。
那船飄飄忽忽就到了韋何身邊,眼看就要過界,我好像感覺到了早就爛透的心一緊,只要紙船過了陰陽界,便會帶著他的鬼魂去到陰司,屆時他便可投胎轉世。
可那船打了個轉,就沉進了河水中。
——
開春冰化,樂坊中人才來替韋何放船,可這船終究還是沒能過了界。
我聽見岸上有人說,“過兩天再來吧,這河裡還有些冰沒有化乾淨,船肯定是被撞上那些冰,濕了底,所以才沉下去的。”是一名女子。
從岸上那些人的交談之中,以及祭詞中我知道韋何的生平,也總算是明白韋何為何尋死,又為何在凍冰的時候偷河。
換做是我,我也會閉口不談。
再說別的,那些人不愧是樂坊裡的,連念祭詞都感覺別有一番風味。
韋何看起來也沒有多大反應,但是我從他握緊的拳頭和因為咬牙而顫抖的臉頰,我就知道,他並不像表面上這麽風平浪靜。
發現我看他,他說,“好聽嗎?”
“還行。”
還是要從梨園中教琴的師傅韋正在一個雪天撿到韋何,並取名韋何說起。
這韋何說來也怪,被撿回去後哭都不哭一聲,瞪著眼睛四處打量,男人抱他,他萬分不願,女人抱他,雖然看起來才一歲大小,但也看得出是高興的。
不願吃奶,吃了就吐。
還是個天閹之人。
都說這孩子沒有喝孟婆湯,長大後養不熟,所以生身父母才會扔了他。
等韋何三歲時,走路說話已經跟大人差不多,只是走得不太穩,經常說出一些驚奇的話,有幾次甚至揚言要屠城。
其他大人隻當好笑,可是韋正日日夜夜看著韋何長大卻知道,這小崽子根本就不像個小孩兒,有時表情凶狠的連他都有些害怕。
——
一直到他五歲時,梨園中出了命案,為以儆效尤,樂坊中人都要前去聽審,觀看行刑。
隨著堂上驚堂木一拍,韋何在堂上已是恍恍惚惚,到行刑那天,人頭落地,韋何尿了一褲子,頭一偏,暈過去了。
等醒來之後,他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前塵往事一概不知,為人也變得膽小謹慎,從那以後,韋何便被收為樂坊弟子。
——
韋何被收為樂坊弟子後,每日勤加練習,漸漸在長安城裡也有了些名氣,再加上小時的經歷,讓他也多了幾分傳奇色彩,長安城中傳他小時被驚堂木嚇丟了魂,但卻不是癡癡傻傻,反而得了唱曲兒的天賦,是上天賜福,不少達官貴人派車請他上門唱曲兒,一時之間,風頭無兩。
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那拍驚堂木,丟了堂下人魂的張禮光張明府,聽說了韋何的事情,就也想請他唱一曲,就在去年的八月十五,將韋何請到了畫舫之上。
——
張禮光一見到韋何就連說了三個好,一個讚韋何容貌姿態,其余兩個都是喜自己那驚堂木拍的正好,才有了今天的韋何。
韋何一見張禮光便兩手發顫,最後竟跪倒在地,被人抬了回去,流言蜚語就此傳來,先是從梨園中傳出韋何只見了張禮光一面回去之後便高燒不止,傳到最後竟成了張禮光在畫舫上欺辱了韋何。
韋何本就是天閹之人,從小聽過的,被韋正叮囑的也不少,聽到城中沸沸揚揚的傳言,高燒剛退,又急火攻心,吐了兩口血就昏迷不醒。
韋何一直聽著岸上人哭哭啼啼的說著他的生前事,我也一直在聽。
只是還沒等他們說完,就已到了午夜,這樂坊裡的女子,說話是想唱曲兒一樣好聽,只是廢話太多了,幾個時辰過去,也沒有把話說清楚,沉一隻船,就重念一遍祭詞,沉一隻船,就重念一遍祭詞,臨了,一隻船也沒過去,故事也聽得我不清不楚的。
“別走。”看見她們收拾東西動身起來,我忍不住叫出聲,可是聽在她們耳裡,就是一陣跟鬼哭差不多的風聲。
“好歹把東西留下。”我欲哭無淚,她們裹緊了衣服,收拾起東西來更加迅速,三下兩除二就把祭給韋何的祭品放進籃子裡帶走了,隻留下一地紙錢碎末。
我對韋何說,“你讓她們好歹把燒雞留下,我都好久沒有吃過了。”
韋何用袖子掩住嘴一笑,說,“還好你沒有吃,不然你這隻老鬼,也要魂飛魄散了。”
“這燒雞是雲娘做的,她做的東西,可沒人敢吃。”
我聽完問韋何,“這雲娘跟你是有多大仇啊。”
“雲娘對我很好。”韋何說,“只是我……”
可能是我做鬼太久,沒有接觸人,不然也不會搞不明白為什麽最近遇見的人說話總是模棱兩可的。
“只是我辜負了她。”
我一聽,這可不得了,敢情這小子還有這種故事瞞著我呢,真要豎起耳朵來聽,可是韋何喘了兩口粗氣,嘴巴張了張,又閉上了,比河底老蚌精的殼還緊。
我見他這樣,心裡也煩得很,本來這條河裡,就我一隻鬼,橫著躺都行,現在又來了一隻別別扭扭的小鬼,我是渾身不自在。
“我去找個老朋友。”
“誰?”
“法智和尚。”
“你能上岸?”
“能,但是我上岸可是會死很多人的,哈哈哈哈,這法華寺就在上遊,我淌過去就行。”
“你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
“你能早些回來嗎?”
“為什麽?”
“我,我怕鬼。”
法智看我表演韋何如何扭捏,又是如何說自己怕鬼之後微微一笑,給我倒了一杯茶,說,“韋何,我聽說過他。”
“你一個和尚都知道他?”
——
“他很有名氣。”
“他唱曲兒真這麽好聽?”
“也不是,說起來,他跟你也有一些往事。”
“跟我?”
“正是。”
“和尚,我跟他素不相識,我在河裡待了十八年了,就沒見他從河邊走過。”
法智雙手合十,說,“你可知他為何是天閹之人,你又為何淹死在這河裡,十八年不得投生。”
“我不知道。”我聽法智說話這意思,他是知道我為什麽會被困在河裡,可以前也沒聽他說過,這和尚還真沉著住氣,換做是我,我今天知道,明天沿河兩岸所有遊魂野鬼,山精妖怪全得知道。
“這事兒還得從十幾年前說起……你的表情為何如此怪異?”
我用杯子在河裡舀了一杯冷水,直接灌下去,說,“沒什麽,就是你說話太慢了,急得我想把你拖下來”
“阿彌陀佛。”法智念了句阿彌陀佛,講起來了十幾年那段我早已忘記的往事。
————
十九年前,我二十,是個強盜。
我從小就是強盜,打家劫舍的事兒雖然沒有乾過,但卻實實在在靠打家劫舍吃飯,山寨的人都說我是被他們救下來的,從祭台上。
我天生指間生有璞膜,村裡人都說我是亂倫生下的東西,剛好那年蝗災,便有人這是由於亂倫致使上天震怒,要將我活祭,才能消了這場災。
所謂生祭便是先將人活活餓上三天,這叫清了五髒廟,三天餓完再給喂上生的稻、黍、稷、麥、菽,這叫引五谷之氣入宮。
再選一顆老死的古樹,從上砍下一截做樁,用稻草搓成的繩子將人綁在上面,放在地裡七天七夜,人死,生祭便是成了,人活,便再喂上一次五谷,再等上三天三夜。
我小時候不知道亂倫是什麽意思,但是常常有人問我,你娘跟你爺做那事兒的時候,你看見了多少?
我說他們是什麽事兒,我爺跟我娘是誰,他們便哄堂大笑,眼神跟神態都帶著我看不懂的意味。
我指間的璞是大當家親自砍破的,那天寨裡的人喝了酒,找到我,問我是個什麽東西,我說不知道,他說他來告訴我,我是個什麽東西。
他把我手擒住,指著手指間的璞膜說,你就是個這個東西,要不是當年大當家血洗李家村,把我救下,我早就成了蝗蟲屎,哪裡還有機會害人,把他們的消息通報給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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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執之間,不知怎麽驚動了大當家,大當家便親自砍破了我的璞膜,我以為會有很多血,可是沒有,也不痛。
大當家說以後不許再提這事兒,可官府已經團團圍住山寨,想要把寨子裡的人活活困死在裡面。
他們誓死不從,突圍出去,最後到了城裡,瘋一樣的殺人,搶東西,我跟在大當家後面不知所措,這是我一次見到這麽多血,很多。
他們很快就被抓住,秋後問斬,只剩下大當家,大當家說他不怪我出賣他,隻怪他平日裡沒有管束好弟兄,他對不住我,可更他不能對不起他的兄弟,所以割了我的脖子,扔進水裡,好歹留了一個全屍。
我死之後,大當家去劫獄,被抓捕,獄卒中有家中女子在山賊闖進城裡被糟蹋的,所以砍下大當家的命根子,前世少了東西,今生自然也沒有。
現在的張明府就是當初的行刑官,當初我被扔進河裡,在水裡淹死,所以成了水鬼,山寨的人打家劫舍,罪行累累,死後自然要下十八層地獄,轉為畜生道。
我不想大當家變成畜生,我想幫他,他討厭雞,又怕狗,愛吃羊肉,可是他變成羊就不能吃羊肉了,所以我求閻君,將大當家的所有因果加在我的身上,我願意替他變成畜生。
閻君說我是水鬼,本就不能投胎,還轉畜生道,我轉了兩三世,又再世為人,這滿身因果,一身因果的大當家也能轉世為人,天理何在。
要想讓大當家轉世為人,我就要永世不得轉生,還清大當家的因果,他殺了多少人,我就得在河裡救下多少人,永世不能上岸,這種替人受過本就有違天意,要是上岸,就是毀了約,破了誓,我救下多少便會死多少。
大當家雖被我擔了因果,能夠轉世為人,可注定一生不順,早夭,韋何是他的第一世,可是沒想到他一世就自盡,從此被困在了河裡。
法智笑著看我,遞給我一杯熱茶,說,“喝茶,挺好喝的。”
“做鬼之後魂魄總有些不全的,你忘記也是正常。”法智安慰我說。
我問他那韋何又為何能夠帶著前世記憶,法智那不是他前世的記憶,是我的一縷魂魄帶著執念跟他一起輪回轉世,所以我才魂魄不全,記不得往事,他才帶有前世記憶,驚堂木一拍,我的魂魄被嚇散,可是小時候與前世張明府的樣貌都記在了韋何的心裡,所以才會在他面前露出窘態。
法智看天快亮了,催我回去,臨走時對我說,“因果不是那麽容易就能還清的。”
韋何前世欠了我的因果,我卻未能轉世,所以他將我所經歷的通通來了一遍。
知道韋何就是大當家後,我竟有些不敢面對他,他倒是很自在,好像完全適應了做鬼的生活。
我還在想他那句字該是我取的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想讓我做他爹,我這雖然做了這麽久的鬼,可是看起來還是個年輕人的模樣,韋何就自己開口了,說我走後,雲娘又來過了。
我問她來幹嘛,是來送吃一口就魂飛魄散的燒雞,還是實在想他,要來殉情。
他歎了口氣說,“她原來就是那個將謠言散布出去的人。”
“等等。”我鑽進水裡,喝了口冷水,才說,“繼續。”今天知道的事情太多,我有些消化不過來。
韋何被撿到時,雲娘十三歲,叔叔在牢中做獄卒,一年她去給叔叔送飯的時候,被強盜強暴,所以她夫家退了婚。
在梨園中,她跟韋何都是讓人所不堪的存在,一個被人退婚,一個天閹之人,雖然雲娘已經二十九歲,可是卻對韋何生出了不一樣的情愫。
韋何跟其他男子不同,韋何痛斥的不是他,而且那幫強盜。
樂坊中許多女子都可惜他不是個正常男子,可男子卻不同,盡管韋正護著他,可是這保護也有限,他們常常扒了褲子,說想看看沒有那玩意兒的男人到底長什麽樣,時常作弄他,以取笑他為樂,梨園中流傳最久的話就是誰要是不逛窯子,就是跟韋何搞在了一起。
雲娘曾經對韋何說過成親的事兒,可是韋何卻說自己不是個男人,所以不能娶親,雲娘是個好人,會找到好人家,可聽在雲娘耳朵裡卻成了韋何也是嫌棄自己,在想到樂坊中的風言風語,當真以為他喜歡男人, 於是懷恨在心。
韋何被拖著回來,她便在坊中生起了謠言,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離譜,最後傳到了韋正耳朵裡,韋正雖然相信韋何,可是一張嘴巴怎麽說的清,也只能讓韋何打落牙齒和血吞。
在韋何投水那天晚上,韋何本意是趁著晚上沒人,卻廟裡祈願,讓這樁事早日過去。
可是卻遇上巡街的官兵,他們認出韋何,說完查驗身份,韋何說是他是梨園中人。
可是那夥官兵以全天下都知道韋何是個天閹之人為由,強行脫下他的褲子,想要對他進行猥褻,韋何掙脫開來,跑到橋上,也許是受的刺激太大,竟忘記了河裡已經凍冰,就這樣跳了下去,凍死了。
雲娘說她也是無心之失,她只是想要報復韋何,可是卻沒有會弄成這樣,我問韋何恨不恨雲娘,他說恨也不恨。
我心想恨也不恨,我看你是又癡又傻。
韋何說其實他以前見過我,在夢裡見過,他常常在夢裡見到我和十八年前強盜進城的事兒。
一聽這話,我直覺得後背發涼,忙問他,“你見過多少?”
“也沒有多少,只是記得你在夢裡對我很好,常常送給我東西吃,替我洗衣服。”
我長舒了一口氣,說,“對,對,沒錯。”
“我想只有家人才會對我這麽好,所以你肯定是我的家人。”
我說,“沒錯,我是你爹爹,我現在就給你取字。”
“什麽字?”
“以後你就姓韋名何字傻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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