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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杯酒意氣長》第68章 軍機初議
  大軍入魏已經五天。

  在此期間,莫說是大規模的反抗,包括前鋒大將楊端和傳來的消息,魏人根本沒有對昭軍的進軍有任何阻撓的意思。

  昭軍的確是入了無人之境。

  原本猜測中,一城一池的爭奪如今成了空想。

  對此最為失望的,恐怕就要數興致勃勃跟著長公子身邊的蘇夢澤了。

  他所獻上的攻城武器,完全沒有用武之地,沿途各城早已空無一人,只等昭軍翻牆入內打開城門就可佔據。

  扶蘇心中與所有將領一樣疑惑不解,魏人這是打算要堅壁清野?

  城中的確沒有粒米留下,但是這麽多人都趕去安邑,安邑容得下嗎?

  況且魏人也未對城池有大肆破壞,除了堵門以外,甚至都沒有破壞城牆與各類建築,簡直是把城防完好地交給了昭軍。

  昭軍是在春耕之後發的兵,不必擔心秋糧不繼的問題,況且去歲又是大收,除非糧道被截,否則根本不會有糧草不足的問題。

  魏無忌這是要做什麽?

  以弱勝強的確需要弱勢方集中力量與強敵伺機進行大會戰。

  然而那是指軍事力量,將沒有作戰能力的百姓也集中起來,不但毫無必要,還會白白給自己增添負擔。

  自渭南繞過魏惠王長城後,大軍北渡渭水,兵鋒直指臨晉。

  這時,前方終於傳來魏人依托臨晉城對前鋒楊端和部發起進攻的消息。

  籠罩在昭軍頭上的迷霧終於散了一部分,看來魏人並未全部憑空消失,在安邑被圍之前,他們還是要與昭軍碰一碰的。

  昭人不怕打仗,上將軍催促中軍進發的軍令才剛傳下去,楊端和大勝魏軍,順勢拿下臨晉的軍報就又送了過來。

  來不及高興,另外兩路遇到魏人強烈抵抗的軍報便被送上了王翦案頭。

  盯著三份軍報,老將軍陷入了沉思。

  對於中軍這路,魏人幾乎沒有抵抗,相反可說是無比放任,卻對兩路偏師百般阻撓,這其中的原因,已經呼之欲出。

  魏軍希望阻止三路軍同時兵臨安邑城下的困境,企圖拖延住兩路兵馬,隻與王翦的中軍尋機決勝。

  一旦王翦這一路敗了,剩下兩路偏師就只能撤退,否則就有被圍殲的危險。

  可以想見,等在王翦軍前方的,將是魏人集合了幾乎全部力量的最終一擊。

  那麽,針對魏人的戰略,可供昭軍的選擇就很明朗了。

  其一,不管其余兩路如何,隻單刀直入,與魏軍決勝。

  其二,改變行軍路線,先與其中一路夾擊,打通前行之路,再按照既定戰略,三軍匯合在安邑之下。

  兩種選擇皆各有利弊。

  第一種選擇,昭軍只要能夠一戰功成,西魏就將直接滅亡,昭國將會接手一塊幾乎沒有多少折損的土地,國力大增。

  作為將一國社稷扛在肩上的上將軍,王翦不可能隻考慮戰爭得失。

  但是如此一來,兩軍就會落入一戰決勝的大會戰,這卻是王翦不希望看到的。

  倒不是擔心會敗,昭軍戰力如何,統軍數十年的上將軍心中有底。然而如無必要,他不想給對方進行殊死一搏的機會。

  第二種選擇十分穩妥,然而改變既定戰略的問題就是,中軍無法在預定時間兵臨安邑進行對周圍城鎮的封鎖。

  如此一來,戰爭時間將會大大延後,至少會拖到秋收之後,這會造成國力的很大負擔。

  況且以魏人的堅壁清野,

春耕想必是沒有做的。到時候昭軍佔領的魏土之上的百萬饑民,可都是昭國的出血口。  老將軍思索片刻,傳令升帳。

  想了想,王翦又叫住傳令兵,命令讓軍機郎也同來議事。

  未必多看重這些年輕人的謀略,只是既然王上和公子都有以軍機郎培育年輕將領的打算,那麽不妨讓他們多見識一下軍議。

  軍令很快傳達了下去,不片刻時間,除了幾位奉命領兵在外的將軍,校尉以上的將官都肅然立在了帳下。

  軍中不重虛禮,故而升帳之後,只是略作抱拳,老將軍便讓眾將近前,將三封軍報都說給了他們。

  將領們各抒己見,與王翦所思相同,大多數討論還是集中在兩種戰略的利弊之上。

  軍機處本就有收攏情報的責任,因此扶蘇等人甚至比上將軍更快得知其他兩路的消息。

  同樣與王翦的判斷相似,大多數軍機郎認為,魏軍的意圖在於阻止其余兩路,而選擇與中軍決戰。

  只有兩人除外。

  此前還為趙國是否會救援魏國而爭執的樗裡偲與甘羅,此時卻達成了一致:趙國必發兵救魏,且此時恐怕已經秘密進入了魏地。

  而無論是王翦還是其余軍機郎對魏軍戰略的判斷都隻基於一個前提:趙國並未出兵。

  因為趙國如果出兵,那麽作為左路,本就有遮蔽趙軍南下之責的白起軍,才是魏軍最有可能吃下的一路。

  因此不必糾結於如何進軍,如今當下之急必然是要全軍,或者至少分兵北上救援白起的左路軍才是。

  可是無論是左路軍的軍報,還是黑冰台的密報,都沒有分毫提起趙軍的動向。

  況且兩國方才借由大婚成立了盟約,即便這盟約如何人盡皆知的不牢靠,趙王遷也不至於這麽快就撕破臉皮。

  故而扶蘇對兩人的判斷也是將信將疑。在他看來,兩人對戰況的判斷依據,並非全部依賴於情報,更多的是基於對魏無忌這個人的揣摩。

  “公子無忌極重情義。”數刻鍾之前,樗裡偲希望說服扶蘇在軍議時向上將軍提出兩人的判斷,“如果面對必敗之局,他必然會率軍盡早與我軍正面一戰,不會拖到我軍深入魏土如此之深,軍人死社稷是天職,可百姓何辜?”

  甘羅也隨之附和:“樗裡先生所說不差,要完成目前如此大規模的遷徙工作,無論如何也會在春耕之前就進行,那麽到了秋天,百姓們吃什麽?”

  “以公子無忌的俠義心,他會做出以餓死數萬甚至數十萬百姓來偷取一線勝機的行徑嗎?”樗裡偲又補充道。

  “若是真的能以此換取勝機,或許會有人能夠說動他。但是如果趙國不來援,如此做派除了能夠拖延我軍腳步,多餓死一些民眾外,對戰局能夠有什麽裨益呢?”

  扶蘇略微被說動了一些。

  然而,相比於虛無縹緲的人心,他更相信證據。

  數十萬大軍的調度,要依賴於兩個從未正面接觸過魏無忌之人對其心思做出的判斷?如果提出此事的不是樗裡偲,他根本連聽都不會聽。

  與扶蘇有相同想法的還有另一位軍機郎,“在下認為即便兩位對公子無忌的判斷是正確的,即趙軍確實向其承諾會發兵援救,才會導致他以玉石俱焚之態面對我軍攻略。

  “這也並不影響我軍目前的戰略。首先,趙軍要躲過黑冰台、左路軍的層層哨探進入魏境,人數如何都不會太多。

  “其次,魏軍想要吃下大良造(白起)的左路軍,必然要全力以赴,那麽安邑城下的防守還能有多少力量?”

  也有道理。

  這位名為孟拓的年輕軍機郎,是與白起同出郿縣的三大豪族之一,孟氏的優秀子弟。

  孟西白三族同氣連枝,同時也是昭國最大、最好的兵源,與基層將領的來源之處。

  聽完孟拓的一番理由,甘羅隨即辯駁:“孟兄方才所言的前提是,公子無忌手上依然只有老將晉鄙的八萬士卒,因此在已經分割出一路去抵抗右路蒙將軍的情況下,剩下不多的兵力必須全力北上才能配合趙軍完成對左路軍的合圍。

  “然而公子無忌在安邑的講演,已經有商人之口傳過了三關。世人皆知安邑之談後,公子無忌成二十萬白甲兵士,雖是新兵,但皆有必死之念。用來野戰或許不行,然而用來守城恐怕已經綽綽有余了。”

  這才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兩邊都是有理有據,分析得絲絲入扣,可是卻得處完全不同的結論,這讓居中判斷的扶蘇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參謀多了,尤其是有能力的參謀多了,就有這麽個壞處。

  所謂軍議,本就是在有限的情報下做出對未來局勢的判斷,然後對戰略進行針對性的調整。

  因為情報的缺失,參謀們就需要對局勢進行“腦補”,而他們腦補的方式是側重情報的某一方面進行推演補完。

  每個人的側重點不同,得出的結論自然不同,能夠更為有理有據的,就是更加接近真相的,主將只要從中選取邏輯最接近無懈可擊的即可。

  然而目前的情況是,孟拓與樗裡偲兩人的邏輯都沒有問題,這就需要扶蘇做一個賭博式的判斷。

  究竟是信任一向從不出錯,但卻與自己一樣首次上陣的樗裡偲,還是信任今日初見,但是與自己做出相同判斷,且有家學淵源的孟拓?

  “軍機處有何推論?”

  上將軍的問話將扶蘇的思緒喚回了中軍大帳。

  “軍機處認為,趙軍或許已經入魏。”扶蘇還是決定再次信任從未讓自己失望過的樗裡偲。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非是對公子不敬。”副將程榮抱拳起身,“只是想請教一下,軍機處是以何判斷出趙軍動向的?”

  “樗裡偲、甘羅,你二人為程將軍講解。”

  “唯。”

  二人欣喜出列。

  看著樗裡偲和甘羅躍躍欲試的興奮感,以及孟拓略有不甘的目光,扶蘇又是一陣頭疼。

  看來自己這個領頭人,還有很多要學、要經歷的事情啊。

  這才僅僅是一個小小的軍機處,就有了明顯不同的意見,今後肯定會面臨更多要靠自己決斷的事情。

  雖然扶蘇自覺能力有限,恐怕無能每次都做出正確的判斷,但無論如何,他都要給出一個明確的決斷。

  扶蘇心裡默默給自己又加了一個規矩,今後決斷絕不能拖泥帶水。

  至於正確率的事情,只能等自己積累更多經驗了。

  此時,樗裡偲與甘羅也一唱一和,將兩人的謀算全盤托出。

  與扶蘇一樣,在大多數將軍看來,與其基於對人心的判斷,久經戰場的他們自然更為信賴斥候們辛苦帶回的情報。

  上將軍也陷入了一陣沉思,王翦用兵一貫慎重,雖然他對於樗裡偲的判斷也並未太過信任,但是魏軍至今為止的行動的確都透著一股怪異,這讓老將軍多了一分慎重。

  於是本著寧可錯殺心態的老將軍思索再三,還是下達了命令。

  “傳令楊端和所部,在城中修養一日後不必等待中軍,直接北上少梁,與白起軍匯合。命他小心謹慎,留意埋伏。”

  “唯。”傳令官領命而走。

  “程榮, 你接替楊端和的前鋒之職,同樣領五萬兵士在前開路。”

  “唯。”

  這是萬全之策。

  分兵本是大忌,這在任何兵書裡都有過明確說法。

  然而對於無論兵力還是戰力都遠在西魏之上的昭軍來說,分兵所帶來的那些削弱,是微不足道的。

  戰爭本就是一場對賭,當賭桌的另一方有遠勝於你的籌碼時,你是絕對無法贏過的,他只要不斷逼你梭哈即可。

  王翦的分兵也是如此。

  如果魏軍要吞下白起部,必然會派兵阻止中軍北上救援。

  魏無忌手中的籌碼就那麽多,他能派誰呢?

  他誰也派不出。

  唯一能夠阻止中軍北上的,隻可能是趙軍!

  王翦就是要逼魏無忌把他桌子底下藏著掖著的籌碼都擺在台面上,只要這些籌碼都見了光,無論數量有多少,都毫無意義了。

  這就是憑借絕對優勢,而采取的絲毫不講道理的兌子戰術。

  扶蘇能想明白的,在場諸位宿將自然也想得通透。

  而去與扶蘇不同,他們並未提出異議的原因並非單純出於戰術考略,更多考量的,還是這個判斷是長公子提出的。

  不過五萬前鋒而已,這點多余的行軍,能給長公子一個面子,又何妨呢。

  當然,這同樣是因為昭軍“財大氣粗”。

  如果此時兩軍的戰力相差無幾,將領們就是拚著將長公子得罪透了,也要把這近似亂命的指揮頂回去。

  將在外,君命都可不受,何況一個還不是國君的長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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