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身影墜落,我想都沒想,直接伸出了手。
副樓和住院樓雖然相連,但那人墜出的窗口,和天台的角落還是有相當一段距離。
我只能勉強拽住了那人的衣服。
好在本能的求生欲,讓對方反抓住了我的手腕。
但是,這一來,我半個身子懸在外面,被下墜的力量連帶的從天台翻了出去!
萬幸隨後趕上的高和,一把抱住了我的雙腿,“抓緊,別撒手!”
我肚皮被圍欄頂的生疼,咬牙道:“猴哥,給我皮帶!”
“皮帶?我沒系皮帶啊!”猴子手足無措道。
“用高隊的!”我急道。
接過猴子遞來的皮帶,我急著把自己的手和墜樓那人的一隻手腕綁在一起,自動扣拉緊到極致,才算是松了口氣。
……
病房裡,醫生給我肚皮和手臂的擦傷消毒。
皮蛋在旁蹙眉道:“你說你,沒事幹嘛出去瞎晃悠?這下好了,又掛彩了吧!”
“那可是一條人命。”我沒有救人之後的自豪感,只是充滿了疑問。
高和陰沉著臉走了進來,醫生出去以後,他仍是撇著嘴,看著我不說話。
“撲哧……”猴子終於憋不住笑出了聲。
高和黑臉膛漲紅,最後也忍不住笑了。
半晌,又板起臉說:“行了,這事翻篇兒了,誰也別再提了啊!”
猴子兀自笑個不停:“沒……沒法翻篇兒,哥哥哎,敢情今年是你的本命年啊?嘿嘿嘿……紅褲衩,後屁股一邊是狗頭,一邊是骨頭……還挺萌……哈哈哈哈……”
我當時是沒來得及看清猴子看到的,可聽他這麽說,單靠想象也能想到是怎樣一副情景。
事實上,墜樓的人,身上穿的是病號服,我拽住對方的時候,後襟已經撕開了。
墜樓的是個女人,本能的反抓住我的手,但絕對堅持不了多久。
所以,我才問猴子要皮帶,將兩人綁在一起。
印象最深的,就是我和那人被拉上來的時候,高和的褲子掉在腳脖子上。
當時我是沒心思看他褲衩什麽樣,就知道已經有不少人上了天台,這當中包括林丹。
再就是,住院樓裡,也有一大堆人聽見動靜,紛紛探出頭來張望。
正因為這麽個小插曲,雖然是救人,最後卻發展的很滑稽。
“咳咳!”高和像是豁出去了,往上提了提褲子,“這陣子光顧忙案子,掉膘了,褲腰松。”
我怕他真下不了台,趕緊讓猴子消停點。
也得虧我有‘先見之明’,隻說救了人,硬攔著猴子沒讓他說這段,要不然皮蛋娘倆跟著一起哄,高和的老臉可就真掛不住了。
我問高和:“那個周冬冬怎麽樣了?”
沒錯,從七樓窗口墜出的,就是和皮蛋同時被保護的周冬冬。
高和也嚴肅起來,“精神受了刺激,再加上之前才動過手術……已經被轉送特護了。對了,你怎麽知道她要跳樓?看出苗頭了?眼神這麽好?”
我說:“先別提這個了,她是自己跳樓?”
高和說:“她起先隻說要在走廊上走走,她有這權力。可誰也沒想到,她會突然從窗口跳下去。”
“她的手機呢?”我問。
“手機?”
“找她的手機!去啊!”
高和出去了一會兒,回來後問我:“已經讓人去找了。怎麽?你認為她跳樓和手機有關?”
“不光是手機,
還有那條狗。” 猴子愕然的問:“手機?狗?這兩樣有什麽關系嗎?”
皮蛋也忍不住插口道:“難道是通過手機催眠?電影裡都是這麽演的。”
我歎了口氣,澀聲說道:“這件事是我的錯,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年輕人,勇於自我批評是好事,但也別盲目自認錯誤。”高和看似輕松,實際也是心情沉重,“就算是利用手機教唆他人自殺,那也是我們沒有考慮周全,和你沒關系。”
猴子問道:“用手機教唆人跳樓,理論上是可行的,但那跟狗有什麽關系?”
我搖了搖頭:“你們不覺得,狗被困在天台上很奇怪嗎?”
高和一抬下巴:“有話直說。”
我猶豫了一會兒,開口道:“你在天台上接電話的時候,我忽然冒出一個想法。如果我是孫景,會不會直接用短信或電話的方式直接聯絡周冬冬,或者是聯系皮蛋。”
皮蛋說道:“他可沒聯系我,現在都知道他是凶手,他給我發短信,我還不立馬跟你們說了?”
高和看著說:“按說影樓記錄了受害人的聯絡方式,凶手直接聯絡周冬冬不是不可能。可就像小裴說的,周冬冬也知道是孫景想殺她,接到電話或短信,不可能不讓我們知道。”
皮蛋說:“那可不一定。”
高和看看她,眼珠緩緩轉動了兩下,“你是想說,孫景會用別的身份,就比如微信、QQ等社交軟件,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聯絡周冬冬?”
我點點頭:“周冬冬懷了孕,不但婚結不成,還有人要殺她,心理壓力已經很大了。之前是我說要把她打胎的消息散布出去的,那就又給她的精神造成了傷害。”
“等等。”高和揮了揮手,“你要是為這事自責的話就不必了。我們可不會亂來,事實上裴小凡那邊,的確按你說的辦了。
可周冬冬是真懷孕,要打胎,如果要把她個人的隱私宣揚出去,就是另一種性質了。所以,我們不但沒把她打胎的訊息散播出去,給她本人和她母親也已經做過解釋。”
“阿SIR,你們也太狡猾了吧?這麽說,就是隻犧牲我一個?”皮蛋不滿道。
高和沒接茬,自顧說道:“消息是沒傳出去,可周冬冬和某人去試婚紗的時候,自己有沒有把懷孕的事說出去,那就不知道了。這個問題解決了,換下一個。三七,接著說你的看法。”
我心裡的擔子總算放下了些,可面對高和的詢問,還是糾結著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實際上,高和在天台接電話的時候,我並不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而是通過他的行為表情,看到了一些畫面。
但法律是絕對嚴謹的,絕不能夠接受任何虛設的證供,何況我看到的,還不是虛設,而是‘虛無’。
我想了又想,終於還是對高和說:
“我不知道孫景是怎麽想怎麽做,可如果換了我是孫景,只要利用手機,外加一條狗,很可能就能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