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儀表盤上的時間,已經是夜裡十點半了。
9路車站地處偏僻,天還下著雨,站台上卻影影綽綽站了二三十號人。
少年喊聲一落,車裡又再卷起一股陰風。
再看那一男一女,已經下了車,輕飄飄的向聚集的人群走了過去。
我暗暗嘬牙花子,不知道是二胖倒霉還是我走背運,怎麽今晚會見到這麽多的‘好朋友’。
我不敢再逗留,想趕緊離開,透過倒後鏡卻見那少年還在車上。
“你怎麽不下車?”
“還有兩個,現在他們還不能走。”
少年說著,把一支煙遞了過來。
還來?
我哪裡肯接,剛想說你別得寸進尺,他已經把煙遞到了我面前。
我惱怒的轉過頭,一時間所有汗毛根都炸了起來。
少年的腦袋居然少了半拉,滿臉是血,手裡還舉著煙,訕笑著衝我點頭。
“我次!”
我膽子再大,乍看到這一幕,也嚇得差點喊出聲。
就在這時,鼻端聞到一股清新的香味。
霎時間一陣頭暈眼花,緊跟著整個人猛一激靈。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睡夢中墜入懸崖,驚得我狠狠一哆嗦,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向外仔細一看,車居然還停在工廠門口。
二胖窩在副駕駛上,居然打起了呼嚕。
回過頭,後座上並沒有人。
難道剛才是在做夢?根本就沒去什麽9路車站?
我拿過手機,打開導航軟件,居然真的沒有導航記錄!
“嗡……嗡……”
手機忽然震動,我一哆嗦,差點沒直接扔出去。
“次!”
電話是高和打來的。
我深吸了口氣,點了接聽。
“喂,我們已經到醫院了。你還在那兒呢?”
我說是。
高和問我有沒有發現?
“沒,樓上樓下都找遍了,什麽都沒找到。”
“那你就趕緊回家吧,明天一早我會帶人過去徹底搜查。”
掛了電話,回想方才的經歷,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左思右想,打開拍照,對著裡程表按下了快門。
“二胖!胖子!”
我推了推二胖。
他脖子猛地向下一耷拉,腦袋頂在車門上,張開了眼睛。
他雖然睜開了眼,但仍然打著呼嚕。
我哭笑不得,這小子怎麽又添新毛病了,睜眼睡?
我拿過手電筒,想晃他一下。
沒想到燈光一打亮,就見他的眼珠子像是蒙上了一層角質,灰蒙蒙的沒有一點生氣!
我是真驚到了,又用力推了他幾下,卻怎麽都推不醒。
難道還在做夢?
我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生疼。
“他應該是離魂了!”呂信在意識中說道。
“離魂?”
我心念急轉,想要問呂信,之前到底有沒有真的去過9路公交站。
話還沒問出口,不經意間,透過車窗,就見工廠的門口,站著一個穿著連衣裙的女人身影!
我腦子裡的神經驀地繃緊,稍一遲疑,拔掉鑰匙下了車。
我將二胖鎖在車裡,一手拿著電筒,一手倒提著用來防身的鐵扇,快步走過去。
那的確是一個女人。
她是面朝著門裡,背對著外邊,我看不見她的模樣,只看到她打著一把透明的雨傘,而身上的連衣裙,正是粉紅色!
江亞珍!
這個名字一冒出在腦海中,我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
雖然說見過鬼未必就一定會怕黑,我也不止一次接觸死屍,可是一想到殯儀館的監控畫面,心裡還是七上八下。
不會動的死人,和會走路的屍體能是一回事嘛。
“江亞珍?”
我試著喊了一聲,對方沒回應。
我本能的握緊了鐵扇,屏住呼吸走上前。
在距離對方不到兩米的時候,對方忽然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走進了工廠。
我是真想打退堂鼓,可是二胖怎麽辦?
直覺告訴我,他出現異狀,應該是和這個工廠、和江亞珍有著直接的關系。
我暗暗咬牙,加緊腳步跟了上去。
剛一進門,就覺得腳底下有些打滑。
低頭一看,卻是一隻腳正踩在一個腳印上。
腳印濕乎乎的,明顯是女人的腳留下的,而且沒穿鞋。
然而,打著手電往前方的地面照看,卻不見再有別的腳印。
女人是從外面進來的,能留下清晰的腳印,說明她具有實體。
可不管她是活人還是死屍,又怎麽會隻留下一個腳印呢?
抬眼看時,那女子已經在打著傘,沿著樓梯向二樓走去。
我咽了口唾沫,躡手躡腳的走到樓梯口,遲疑了一下,硬著頭皮踏上了階梯。
雖然我盡量放輕了腳步,但運動鞋踩在鐵板焊製的樓梯上,還是發出橡膠摩擦金屬的輕微聲響。
我已經很小心了,也不能完全不發出聲音。
上方的女人步伐那麽沉重,怎麽會半點聲響也沒有呢?
走到樓梯的拐角處,突然聽到,二樓似乎有人在說話。
我本能的停頓了一下,豎起耳朵仔細聽,聲音卻又不見了。
這時再抬起頭,驀地發現,那個女人竟然不見了蹤影!
我暗道邪了門了。
能夠突然消失,那就不是人,也不會是死屍。
可是現如今,隨著鬼手的顯露,我對某些事物已經有了相當程度的感應能力。
要不然, 剛到這裡的時候,也不能一眼認出,遞煙給我的少年不是人。
如果那女的是江亞珍的鬼魂,我怎麽會感覺不到呢?
剛才的說話聲……
聽上去像是男人……
“二胖!”
我幾步上了二樓。
說話聲再次傳來。
那人說話的聲音很低,但的確是個男人。
辨別聲音傳來的方向,我生怕驚到了二胖的生魂,更加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
電光照射,頭一個房間門口,竟赫然又有一個濕腳印。
和大門口見到的一樣,光著腳,是個女人的腳印!
我再次屏住呼吸,亦步亦趨的走到那扇門外。
往裡一看,裡面果然有人。
然而,屋裡的明顯不是二胖,而且不止一個人。
裡面是一男一女,男的後背側對著門口,坐在一把椅子裡,看不清模樣。
而女人正是之前看到的那個,雖然是在房間裡,她還是撐著那把透明的傘。卻是站在牆角,面朝著裡頭,一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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