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經常打架。
男孩兒,難免的。
這一回,可以說是我有記憶以來,打的最狠的一場架。
兩個人,一條狗,從巷尾打到街口。
後期還有一個人加入了兩人一狗的組合——猴子。
他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張大的實木圓桌面,兩手抱著,從街口那頭,嗷嗷叫著直接往裡衝:“我次你嗎個比!!!”
最終的結果是,一條小街裡,哀聲遍野。
我、曹新運、猴子,各自歪在角落,頭破血流,各自大張著嘴,根本就喘不上來氣……
我坐在地上,背靠著牆,懷抱著被攮了一攮子的栓柱。
抬眼間,看到閆馮偉。
同時看到白眉毛時世平等人的面孔。
心火激發,我猛然站了起來,手指著時世平,嘶聲道:
“記住了!從今天起!誰敢進方家一步!我要他的命!”
閆馮偉走上前,轉過身背向著我,我下意識扒住他肩膀。
閆馮偉朝著面前的時世平、方邳、方德發、辛鳳麗等人冷聲道:“都聽見我兄弟說的了嗎?”
“聽見了,但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馬律師從飯館裡走出來道。
話音剛落,街口陡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刹車聲。
跟著,刹車聲一陣接一陣,在我聽來,就不曾間斷。
首先跑過來的幾人,是黎平和蒙超,甚至還有顧海濤。
黎平過去把猴子架了起來,看著一巷子哭爹喊娘的主,滿臉的驚愕無法用言語表達。
顧海濤過來上下打量我,“不行……得送醫院!馬上送醫院!”
蒙超左右看看,沒尋摸到家夥,就攥著雙拳站在街口跳腳:“誰他媽打的二十一!誰他媽打的!衝我來!我次你嗎的衝我來……”
緊跟著,幾十號……
或許有幾百號人,幾乎把整條小街給堵滿了。
一個穿著素雅,面容一般,但絕對不淑女的中年女人當先走上前,隻掃了一眼‘戰場’,就歇斯底裡般厲聲問道:
“誰打的我弟弟?!站出來!曹福瑞從開張以來,就沒吃過這樣的虧!曹家就沒被這麽欺負過!誰打的我弟弟!站出來!”
跟著她來的,真的有幾十,甚至上百號人。
但這些人,老人居多。
即便年輕,也有半數穿著中式的衣衫。
看著這樣大的陣勢,時世平等人要是再敢放個屁,那就是二傻子了。
“狗……救我的狗……”
我仍是喘不上氣,直在閆馮偉耳邊不停的說:“救我的狗……”
我記得很清楚。
某人,想從側面攮我,被栓柱橫躥出來擋了。
接下來,所有會‘嗷嗷叫’的車,除了消防,都到場了。
我、猴子、曹新運,在一間三人病房裡,一起躺了半個月。
某天,高和過來說:“這事兒過了,就你們樓上樓下,還躺著十好幾個呢。過了。”
接著,他單對曹新運說:“讓你姐別鬧了。事兒大了不好。”
曹新運指指頭頂:“我那一板兒磚誰拍的?”
高和直視他道:“對方斷了三根肋骨,好像是被人橫肘子懟的吧。”
見曹新運不再吭聲,高和走到我床邊:“你想要的效果達到了!這陣子你嫂子和皮蛋輪流陪著方玲。在她家。鄰居經過她家門,都特麽挨著牆、繞著走。”
猴子傷得算最輕,差不多可以出院了,坐著身側臉問:“高哥,當時三七給閆哥發信息,說不讓旁人動手,你還真不動手?”
高和毫不猶豫道:“用我動手嗎?不算女的,女的你們也沒揍。就男的,總共十九個,包括兩個剛出ICU的,十九個人都在這間醫院,就在你們樓上樓下躺著。你跟我說,怎麽動手?”
高和轉向我說:“你目的達到了,三分街方圓二十裡內,現在誰敢動方玲?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三分街都知道誰是三七,都他媽不敢靠近方家了!”
見高和看著我,我捂住額頭悶聲問:“我是不是漏了什麽?”
高和搖頭:“你那狗,栓柱,挺會演戲的。剛開始我都以為它被你摔死了。它是被攮了,但是沒傷內髒,活的好好的。經過獸醫救治,現在方玲照顧它呢。”
“我是不是還漏了點什麽?”我喃喃問。
高和想了想,說:“沒了吧,你是頭上挨了兩下,被人用半頭磚開瓢了。可你現在很清醒。你沒事兒啊……”
“肯定遺漏了點什麽!”我決然的打斷他道。
高和怔了怔,但很快又搖頭:“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就當時條件環境看來,一切的法律追責都不會在你這邊,就是……”
不等他說完,我猛然坐起了身。
與此同時,臨床的曹新運也坐了起來。
見曹新運轉過臉,高和有些怏怏道:“你姐真疼你,你給她發信息了吧?就當天,小半個城的富戶都被她拉到三分街了吧?”
曹新運無視他,卻是直視我,喃喃道:“我怎麽忽然感覺不踏實?為什麽?我們替人做錯了衣服?”
“什麽意思?”猴子一臉茫然的坐了起來。
我也坐了起來,愣愣的看著高和半晌,說道:“出事了。”
“出什麽事了?”高和一臉疑惑。
我眨巴眨巴眼,問:“那場架打完……玲姐她們是不是出門了?”
高和一偏臉,回過頭索性對我說:
“你們這場架打的轟轟烈烈!就是替方玲打的!方玲智力有問題,可皮蛋腦子沒問題吧!你們打了半截,屋裡的人就都出來了!後半場你媳婦兒……皮蛋她們全看見了!要不是你嫂子攔著,皮蛋就差抄家夥衝上去了!”
“然後呢?”我問。
“還有什麽然後啊?我在這頭打電話叫人……皮蛋被你嫂子拉著,一個勁給你和她所有認識的人打電話……”
高和還在絮叨,我已經撥通了手機——
“滴……滴……”
電話接通,聽筒裡傳來蒙超懶洋洋的聲音:“喂,二十一,你現在怎麽樣了?”
“我還行,你呢?”
“我昨個兒……和海濤喝大了……”對方吸溜了一下口水,“你在醫院沒什麽事兒吧?”
“沒事兒,你再睡會兒。”
掛了電話,我眼珠子急轉不停。
“怎麽個意思?”高和問,“誠叔那幫親戚都讓你折騰服了,你還想幹嘛啊?”
我沉默半晌,抬眼看向他:“我們可能創造了一個大犯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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