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偏過頭,高和知道我不願多說,於是換了個話題:
“咱們商量一下誠叔的後事吧。就現在方玲的狀態,我覺得還是先不要讓她知道的好。”
我說:“你們照看玲姐,我現在出院,去雙山陵園聯絡操辦事宜。”
陵園的幾個老人大都認識誠叔,也有兩個去過猴子的診所,認得猴子。而且,我們來之前,高和已經和陵園方打了電話。
得知誠叔去世,嗟歎惋惜的同時,說下葬的事,他們會幫著操持,如有需要,殯儀館那邊也可幫忙聯絡。
離開前,一個姓候的老工作人員說:“剛才聽你們說,老方的女兒住院了?唉,父女倆相依相伴幾十年,也難免……可以的話,你們最好去老方家,把他的物品、衣服歸置一下。免得他女兒回家後睹物思人,心裡更難受。”
我們向這位侯伯伯道了謝。
驅車來到誠叔家裡,雖然誠叔給了我鑰匙,但畢竟不是自己家,說要歸置遺物,我和皮蛋、猴子,一時間都不知道如何著手。
皮蛋提醒我說:“誠叔不是留給你了一封信嗎?不如拆開看看?”
我這才想起這件事,拿出信,拆開看了兩眼,眼眶不禁又有些發酸。
信的前半段,就和那天中午,誠叔對我說的差不多。
他是真的預感到了什麽,以長輩的口氣,向我這個晚輩交托後事。
看完所有內容,我心情沉重之極,同時又有些疑惑。
皮蛋問我,信裡說了什麽。
我說:“就是讓我照顧玲姐,他甚至一早就寫了授權書,要把名下的財產給我一半。”
猴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臭蛋下葬那次,老爺子就看出,能把那樣貴重的物品給一隻貓陪葬的人,是值得托付的。”
見我眉頭緊鎖,皮蛋敏感道:“他還說了什麽?”
“他說,最近兩個月,他覺得玲姐變得有些古怪,但具體也說不上來怪在哪兒。”
我把信交給皮蛋。
皮蛋看後,也覺奇怪:“信的末尾說:他知道你的性格,你或許不會接受他的遺產,但遺物中有三樣東西,一定不能給方玲,甚至不能讓方玲看到。還說——直覺告訴他:如果方玲看到、得到那三樣東西,肯定會有不好的下場。”
“信上有沒有說,那三樣東西是什麽?”猴子問。
“沒說,就隻說東西和房本、存折在一起。”皮蛋看向我。
我走進原本屬於誠叔的房間,打開衣櫃,在層層疊疊老舊的衣服底下,找出一個上了鎖的箱子。
拿出誠叔先前給的鑰匙,打開了箱子。
看到裡頭的一遝房本,猴子怎舌道:“老爺子還真有料。”
移出房本,就是存折和銀行卡。
再下面就是三個信封和一個用蠟封了口的瓷瓶。
想到信裡提到的三樣東西,我第一時間拿起瓷瓶,卻見上面貼著個標簽,寫著:
別打開,先看信。
我認出是誠叔的筆跡,趕忙放下瓷瓶,拿起那三個信封。
不得不說,誠叔做事還是很認真很仔細的,三封信的封皮上,居然分別寫了一二三的標號。
我和皮蛋、猴子分別對視一眼。
猴子說:“信是留給你的,皮蛋可以看,我還是回避一下吧。”
我本沒有這個意思,但他執意堅持去了外屋。
我隻好先打開了標著一號的信封。
裡面除了一份某律師行證明的財產轉贈授權,還有三張信紙。
奇怪的是,這三張信紙並非是現代的,不光紙張已經泛黃,而且看背面,字跡都是豎寫的。
我展開信紙,立時認出是誠叔的筆跡,但字體有些歪歪扭扭,而且頭兩句,就有一個錯別字。
這倒是不難解釋。
誠叔說過,他早先就是個農民,因為父親的緣故,懂得一些醫治人和牲口的方子,後來才轉做獸醫。在那之後,他的文化水平才有了一定的提升。
信紙只有三頁,但我和皮蛋看完全部內容,差不多用了將近二十分鍾。
因為,那個時候的誠叔,文化水平實在有限,除去不在少數的錯別字,很多句子都要反覆看才能大致看懂意思。
三張紙的內容是連貫的,但並不是一封信,而是記錄了某個年代的一些事。
全部內容整理出來,大致如下——
某年某月某日,誠叔家分到了這麽一套房子。
比起原先的家宅,能擁有這樣一套精致敞亮的宅院,全家人本該欣喜不已。
然而,誠叔的父母卻高興不起來。
因為,那時的誠叔得了肺癆,而且已經很嚴重了。
肺癆,就是現在的肺結核。
現在醫學昌明不算什麽,但以前西藥短缺,窮人家得了肺癆,也就差不多是等同得了絕症。
然而,入住新房的當晚,發生了一件極其古怪的事。
因為這件事,可以說是改變了誠叔的一生。
搬進新家的當天夜裡,誠叔的父母因為白天疲憊,早早的睡實了。
誠叔咳得睡不著,心想,反正自己時日無多,一命嗚呼便無法再孝順父母,不如趁有生之年多替父母做些事。
年輕時的誠叔也是個狠人,打定主意,為了不打攪到父母,一氣服用了三倍的止咳藥。
然後,開始細心的打掃整理新居的每一個房間。
清理完除父母房間外的所有地方,誠叔又盯上了正屋的房梁。
很多地方具體講究不同,但大都是不掃梁頭灰的。
可新家就得有個新家的樣。
於是,誠叔搬來梯子,拿了個小掃把,輕手輕腳的爬了上去。
哪知道才上到梁頭,驀地,就覺得不對勁。
直覺上,就感覺上頭有什麽活物在盯著自己。
那時候多數郊區都沒通電,點的是油燈。
誠叔雖然有感應,但看不清梁上有什麽。
疑惑間,忽然覺得左手上涼颼颼的。
低下手,借著下方的光亮一看,頓時嚇得魂飛膽散。
一條尺許長,和筷子差不多粗細的紅色小蛇,正盤在自己手腕上呢!
誠叔當時隻覺得,左手某個部位一麻。
然後那小蛇就溜的沒了蹤影。
誠叔心道完了。
越是顏色鮮豔的蛇,毒性越猛烈。
這大半夜的被毒蛇咬了,就算立馬去找鄉裡的大夫——那個比自己大不了兩歲的,拽拽的短頭髮女娃娃白大褂能救得了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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