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聲音頗為淒厲,以至於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怎麽個情況?”
小沈三嚇得一抖手,啃了一半的骨頭掉回鍋裡,濺了一臉湯水。
女人意識到失態,趕忙道歉。
她自我介紹說:“我叫栗美芝,是靈靈的朋友。”
我“哦”了一聲,低下頭,只顧啃起了骨頭。
小沈三反倒來了興致,走到沙發旁,稚聲稚氣的問:
“姐姐,你怎麽了嗎?”
我心中好笑,這披著羊皮的東北老狼,該不會是起了色心了吧?
本以為栗美芝最多也就是敷衍他兩句,沒想到栗美芝在又一陣明顯的恍然過後,居然向他問道:
“你相信人有前世嗎?”
小沈三嘴角下意識揚起,但很快反應過來,瞪大眼睛道:“什麽叫前世啊?”
栗美芝一愕,隨即苦笑:“算了,算了……對了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寒假作業做完了沒有啊?”
小沈三頓時不願意搭理她了。
櫃台後的方玲忽然說道:“我相信人是有前世今生的。”
栗美芝眼睛一亮:“真的?”
方玲笑了,笑得多少有點邪。
栗美芝像是找到了知音,急切道:“我相信人是有前世的,開元就是為了保護我,被我前世的仇人害死的!”
圖靈在一旁直搖頭:“美芝,我知道開元的死對你打擊很大,可是……”
圖靈顯然不怎麽善於勸導人。
或許八卦是所有女人的天性,方玲也不例外。
她從櫃台後走出來,一隻腳跳到沙發旁,挨著栗美芝坐了下來,問道:“開元……是你先生?”
栗美芝點點頭。
方玲道:“可以跟我說說,究竟是怎麽回事嗎?”
或許她的外形和年齡很容易讓比她年輕的女性產生親近感,栗美芝居然真的把自己的事說了出來。
原來幾個月前的一個夜裡,栗美芝因為做噩夢半夜驚醒,想要找水喝,誰知來到客廳,就見一個人影正在翻箱倒櫃。
家裡就隻她們夫妻倆,這人就只能是深夜入室盜竊的賊。
栗美芝當場嚇得尖叫起來。
她的丈夫被驚醒,匆匆來到客廳。
那賊人也是膽大包天,非但沒立刻逃走,還拿出了凶刃,威逼夫婦倆交出財物。
栗美芝的丈夫算是懂得判斷形勢的,當即按照對方的要求,把家裡的現金以及自己的手表交給了對方,並言明——單單是那塊表就值幾萬塊。
本以為賊人拿了錢就會走,可沒想到,對方卻打起了栗美芝的主意。
那時天氣還暖,再加上栗美芝和丈夫結婚也才不過半年,夜裡栗美芝的穿著……也就和沒穿差不多。
見賊人用凶刃逼迫自己的新婚妻子進房,栗美芝的丈夫哪還能忍受,當即和對方搏鬥起來。
栗美芝雖然是女人,但也上前幫忙。
混亂過後,賊人終於奪門而逃。
然而,當栗美芝慌亂間打開燈,才發現丈夫倒在血泊裡,胸腹間全都被血浸透了,心口還插著一把刀。
方玲問:“凶手後來被抓到了嗎?”
栗美芝搖搖頭,擦著眼淚道:“沒有,我當時就報警了。警車救護車都來了,開元沒有搶救過來,凶手到現在也還逍遙法外。”
小沈三小聲對我說:“看來什麽時候都要防火防盜啊。”
方玲安慰了栗美芝幾句後,問道:“這和前世今生有什麽關系?”
栗美芝忽然道:“我認得那個賊!”
我聽得一皺眉,轉眼看過去,卻先看到圖靈一臉無可奈何的偏過頭。
方玲問:“你認得對方?那你報官的時候,有沒有說明這點?”
栗美芝卻說:“那天夜裡,直到對方逃走,我才來得及開燈,我根本沒看清那人的樣子。”
我忍不住插口:“熟悉的人,不用看樣子,也是可以認出來的。”
栗美芝又搖了搖頭:“我肯定對他不熟悉,我不認識他。”
這下我知道圖靈為什麽是那副表情了。
我現在是相信前世今生的,閆馮偉和孟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可眼下栗美芝說話前後矛盾,分明就是丈夫遇害,精神受到了刺激。
在幾個女人中間插話不合適,也很沒意思,所以我讓沈三收拾殘局,自己進了診療室。
大約半個小時後,我將輸完液的法鬥抱了出來,叮囑狗主人一些注意事項。
目送圖靈和栗美芝上車離開,回過頭,才發現方玲的神色有些奇怪。
我調侃她道:“你們那個時代,還不流行心理醫生吧?”
方玲看著我說:“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覺得她不像精神出了問題。”
我不置可否。
方玲忽然說:“她看到賊人的樣子了。不光看到,她還幾乎能夠說出賊人身上所有自帶的特征。”
我一愣,“那她有沒有向警方說清楚?”
話問出口,我才發覺方玲的話本身很有語病。
“她全都對警方說了,不光那賊人的樣貌特征,還有身體特征,她甚至告訴警察,賊人腹部有一條手術留下的疤。”方玲依舊是看著我說道。
“哦,對方是赤著上身的。”我恍然大悟。
按照栗美芝說的事發時間,天還很熱。小偷入室盜竊,光膀子不稀罕,總不能穿西裝打領帶吧?那只能是電影裡的橋段。
方玲搖頭:“對方穿了上衣。”
“哦。”我不打算再跟她說這事,因為我已經發現,現在的方玲有個習慣,就是說話的時候,很喜歡盯著人的眼睛。
她眼睛本來就大,又是皂白分明如秋水一般。
和這樣一雙眼睛對視久了,很難讓人不聯想點什麽。
方玲忽然在我身後說道:“要我說, 很可能是因為她對警方描述的太詳細了,所以到現在還沒有抓到賊人。”
不等我開口,方玲就稍顯慍怒的抬高聲音說道:“你能不能別總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能不能先聽我把話說完?”
我隻好轉回身,攤了攤手:“您繼續,民國大偵探。”
方玲瞪了我一眼,“就是因為她描述的太詳細了,讓人感覺,她對那賊人的熟悉程度,就好像對方是她的枕邊人一樣!如果我是警察,聽了她前後矛盾的口供,也會覺得她精神出了問題。可我還是會下意識的,按照她所描述的賊人的樣貌特征去搜捕。”
見我癟著嘴不說話,方玲剛要再開口,外面突然傳來敲玻璃的聲音。
門外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是高和的愛人。
另一個男人跟在她身邊,低著頭,看不太清楚樣子。
然而,第一眼看到男人的穿著,我腦瓜筋就猛一蹦。
大冷天,這人隻穿了一身單薄的黑西裝。
雖然攏著懷,可我還是看到他領子裡染著血的襯衫。
這人,竟然是上次我和方玲在雙山陵園見過的西裝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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