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蛋問:“陰力是什麽?”
我說:“我也不大能說清楚,反正就是一種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特殊力量。常聽人說什麽金木水火土五行,水鬼的力量,就是屬於當中的水。“
“噢,有了水鬼的力量,就不怕冷?”蒙超抱著肩膀道,“那也沒什麽特別,我是我們鎮上最不怕冷的,以前寒冬臘月光著膀子都敢上街。可是特麽南方的冷跟北方不一樣……我一西北狼,硬生生凍成狗了。”
“汪!”
“哎呀,我說我凍成你,你還不樂意了?”
見這二貨跟栓柱較真,我哭笑不得。
實際我這會兒的感覺真的很特別。
要按我的脾氣,巴不得無事一身輕,趕緊把朱萬麟弄走。
但是呂信和梁開元都不同意。
梁開元是生意人:“既然朱萬麟親口說是交易,替他報了仇,就得有酬勞。”
呂信一貫陰陽怪氣:“水鬼的陰命好像是屬於龍王爺的,你想收不是不可以,但得了水鬼陰命的人,最後多半是要溺水而亡的。
現在的衙門實在摳門的緊,都沒有花紅,可咱也不能白花力氣。要我說,陰命可以不要,但收了水鬼的陰力還是有些用處的。”
我頭一回聽說‘陰力’這個詞,問他陰力管什麽用。
他說:“用嘴巴哪能說的清楚啦?總歸是有好處咯。”
結果就是——現在室外至少零下四度,我上身隻穿了件秋衣,竟不覺得冷。
而且,臨近傍晚,漸大的雨霧籠罩的天地一片朦朧。但是在我看來,就像是眼前加了一層濾鏡,清晰的很。
我把這點跟呂信說了。
呂信壞笑:“等你下到水裡,就更知道水鬼陰力的好處了!”
……
皮蛋到底還是把棉襖還給了蒙超,“太沉,壓得都走不動路了。”
“哎,劉洪要真是來這兒的話,我倒是覺得,他應該沒事。”皮蛋接過狗繩,把栓柱撒開,衝我道:“你可能沒聽見,那劉老爺子說,他一家人都是橫死……”
“我聽見了。”
我停下腳步,觀望四周。
劉一耳後來說話的時候,我是融入了相語的‘世界’,但梁開元和呂信都還在。
劉一耳說了什麽,事後梁開元都一五一十的轉述給了我。
劉一耳的兒女……除了一個女兒是病死的,其余就全都是在四十歲生日當天遭遇橫禍。
時至今日,劉家就剩下劉洪一根獨苗。
劉一耳早些天就讓他來找我,為的是——如果劉洪會有什麽意外,我可以通過相語預先知道。
但劉一耳不知道的,劉洪已然想明白了——劉一耳之所以長壽不衰,是奪了子女后代的陽壽。
換位思考,如果我和我爺的遭遇和劉洪、劉一耳相同,爺孫只能活一個……我也會選擇讓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繼續活著。然後我就找個地方,默默的等待死亡的降臨……
“不對!”
我猛地打了個突。
“怎麽了?”
皮蛋和蒙超同時問。
我示意兩人繼續往前走:
“我剛剛想到一個關鍵,如果……如果一個人知道自己就快死了,會幹什麽?”
蒙超擤了把鼻涕:“我要是知道自己快死了吧,我就先給我老爹老媽打個電話,問個好。然後就跟你一塊兒喝酒,還跟平哥視頻……他在電話那頭也得喝。喝懵了就啥都不知道了。對了,借著酒勁我還得給顧海濤那孫子打個電話。我特麽早就想好好削他一頓了,臨死前還不罵他個狗血淋頭?”
皮蛋斜了我一眼,沒吭聲。
但是她什麽想法,我已經清楚了。
我說:“你給我好好活著啊,你要真GAME OVER了,我惹這一屁股擦不乾淨的屎,也就懶得擦了。最後我得懶死。”
皮蛋哼了一聲:“狗嘴吐不出象牙說的就是你吧?”
“汪!”
栓柱貌似越來越有個性了,好像很不滿意人拿它和它的小夥伴說事兒。
這都是讓方玲和皮蛋給慣的。
我說:“劉洪四十歲了,但是好像沒結婚。他長得也不磕磣,肯定談過戀愛。我是想著吧,我要是他,知道自己快死了,怎麽著都得見見我最刻骨銘心的女人。”
蒙超跟上一步問:“那要是老處男,單相思呢?還見不見?要不要最後來個深情告白?”
我橫了他一眼:“換了我,就直接強叉!都特麽都快死了我怕個鳥啊!”
皮蛋道:“這一帶是林場吧?哪兒有人家啊?”
我斜指一個方向:“那兒就有!”
這時天色漸暗,雨夾雪不大不小,很是阻礙視線,但我卻看的很清楚。
兩百米開外,一片小樹林旁邊,矗立著一棟兩層小樓。
隨著距離拉近,皮蛋和蒙超也看到了樓房。
“看林子的?”皮蛋看向我,“劉洪來了這兒?”
“有可能,但不確定。”
實際我通過相語所看到的,都是劉洪的視角。
但在‘跟蹤’到他下國道的時候,劉一耳就把我給搖晃‘醒了’。
還是得說,楊武刀留下的‘秘籍’,實在很操蛋。
我一直在摸索(雖然不那麽專注),但偶然的成功不代表次次都能行。
被劉一耳打斷後,在車上無論我怎麽嘗試,都無法再進入劉洪的‘視界’。
“咦,樓裡有人在唱歌?”
“噓!”
我打了個噤聲的手勢,同時眼皮猛一跳。
“夜,留下一片寂寞,世上只有我們兩個,我望著你,你望著我,千言萬語變作沉默……”
聽到這令人迷醉的歌聲,我下意識點了點頭。
“果然不是單純的夢……”
我喃喃說了一句,腦子裡的某根神經卻像是被重重彈了一下。
“不好!”
我推了推院門,院門反鎖。
也顧不上按門鈴,後退幾步,助跑爬上了牆頭。
辨識歌聲,順著牆頭,直接翻上了二樓陽台。
“砰!”
一腳踹開房門,歌聲戛然而止。
同時門後傳來“哎呀”一聲。
蒙超本來就野。
皮蛋……那也是翻牆頭翻慣了的人。
兩人很快來到我身後,看到屋裡的情形,同樣都愣住了。
房間幾乎是空的,門後頭,一個看上去六七歲的小女孩兒,正坐在地上,捂著側腦門驚恐的看著我們。
看樣子是嚇壞了,都忘了哭了。
在她旁邊還歪著個果綠色的塑料小板凳。
屋裡還有一個人。
一個女人,穿著青花旗袍,雙手捏著兩邊的開叉,同樣驚愕的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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